待我于关睢宫醒来,已是申时,二三个须发皆白的太医坐在我寝殿塌前,玉贞与素心素衣满面焦色,见我醒来,玉贞欢喜道:“哎呀!娘娘好歹醒了!”
素心素衣满面是泪,扑了上来,握了我的手,说不出话来……
“书月!书月……”东奕的声音惊喜的从南窗口响起,我一转眼,却是东奕扑了过来,他身后随着的一是嘉卉,二是蝶舞!
“啊----”越不想见什么人,就越只能见到什么人,我脸上一胀,别过头朝了塌里,不肯转过头来。
东奕在塌前,轻声唤我:“书月!书月!”声气里不无焦急。
我含了泪,忍了心痛,脸面朝里,道:“臣妾病体陋颜,不敢面君!”
病塌边上太医们向东奕道:“皇上,贵嫔娘娘既醒了,那就无碍了!”
东奕对左右围坐的太医道:“你们下去吧!”太医们见礼,下去了。
嘉卉的声音含着心疼,她道:“二姐,你是想休息一会儿么?”
我的泪“唰”地滚入锦巾……
东奕勉强笑道:“书月,你怎么样,朕都爱看,您转过头来,让朕看看?”
我又忍了喉头哽咽,仍回道:“臣妾病体陋颜,不敢面君!”
半晌,我感觉东奕坐在了我的榻前,嘉卉、蝶舞立在他身后,我仍是不肯回头,只是仍双眼的泪珠汇种一处,粒粒抛洒,滚入锦枕。
蝶舞笑道:“皇上,想是贵嫔姐姐想休息,我们就先散了吧!等姐姐休息好了,我们再来……”那声音真是温柔恬静,所说的内容又那样百般为我着想,倒仿佛从来不曾讥诮过我!
东奕又呆了半晌,才道:“好吧!”他起身,我听他仿佛拂了一下袖口,他说:“书月,你就好好歇着,想想明白了,想明白了、朕再来看你!”
想明白了?到底是谁要想明白?!我的泪越发多了,是你看中了蝶舞,以为是我,娶我入宫,却处处念着蝶舞,终于将她娶回了宫,宠冠后宫……这还用想明白?!
你这个薄幸负心的人!枉我这几天来,柔情似水,爱意绵绵待你……
我知道,你要我想明白什么,你是帝王,你坐拥万里江山,得百把个、千把个美人算什么,你是不是要我想明白这个?
你前些日子才说是我夫君,不以帝王待我,原来这一切,我心中暖意涌动的日子,竟然全是假的……全是帝王你的戏言!
我料他已出了关睢宫,终于痛哭出声,素心素衣拉了我的手,也哭得哽咽……我扭过头看着她们,越发伤心,痛哭起来……
枕边一个琉璃碗,碗里还有个琉璃勺,内里乘了半碗药汤,我越看越气,越看越痛,伸手拂了,只听“啪”地一声,琉璃渣儿四溅,倒吓了素心素衣再无声可出。
寝殿门口,东奕的声音响起:“玉贵嫔生病,依她所请,闭宫三个月,不见好,不启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