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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最后的道别

她想为他们做些什么,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听到侍女的通报,安菲放下手中的针线。她让人请了珀尔。

两人坐在凉亭里,相对无言,沉默了许久,安菲从怀里掏出了一本魔法笔记本,递给珀尔。

“这是什么?”珀尔没有接。

将笔记本放在她面前,安菲淡淡地说道:“珀尔,我们认识多久了?”

“一千一百年。”

她平静地说着:“珀尔,一千一百年了,我们之间若谈交情,也显得太矫情了,你是世上最了解我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并帮助我。”

“你也知道矫情,”珀尔笑她,“我们之间还需要用到‘帮助’这个词吗?”

她微笑,沉默,然后把笔记本推到她面前,说:“这个笔记本,你在特里同懂事的时候交给他。如果他有什么困难,我希望你以长辈,甚至是母亲的身份,适量点醒他,帮助他。”

“你这是做什么?”珀尔惊疑不定,像是想到了什么,打开了那笔记本。笔记本内记载着各种法术,炼金术,失传的咒语等,珀尔当然不陌生!这些,是安菲的毕生所学,有一些咒术甚至是她们一同研究出来的!

可是,这算什么?交代后事吗?

“安菲,你……”

“前两天,我找到了你的母亲。”安菲打断她的话,轻声述说着德墨忒尔对她说的话。只是她告诉珀尔,不管孩子出不出生,她都会死去,因为她知道,若珀尔知道一切,她即使是联合波赛顿都会杀死这个孩子。

“我从来没有与你分享过这份心事,可是珀尔,我现在告诉你,我爱慕他。珀尔,我知道你讨厌他,可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告诉他,并在我走后尽量让他不愧疚,不悲伤?”

“你怎么那么傻……”珀尔抱住她,泪如泉涌。

这就是她们的告别吗?为什么?为什么会那么突然?她们在一起那么久,那么长时间,长到她从没有想过她们会有分开的一天。

“我们曾经约定过,谁先离开,另一方就要答应她临别的要求,你总说你大我一百岁,你会先我离开,可是我们都没料到会有这一天。”她轻声说,“珀尔,这是我的要求,你答不答应我?”

“别说了,安菲,我都答应你……可是,你知道你很残忍吗?”

“对不起。”安菲不反驳。

“为什么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珀尔抹去泪水,终于放开了她,“下辈子,还做姐妹吗?”

“为什么不做?”她笑,笑中有泪,“下辈子,还要一起练武,还要约好到世界各地去,自由的。”

是啊。下辈子,因为这辈子不行呢。就算能平安地活到寿寝正终,就算勉强御风而行,她终将会一再地回头,看向那个心中牵挂的地方。

“我不会放过他们,绝不!”珀尔哽咽着,嘶哑的声音里,蕴含着强烈的恨意,“我要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安菲微笑着,“好,你要记得,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我。”

“找我有事?”波赛顿随手关上门。

安菲见他进来,便放下茶杯,道:“没事就不能找你?”

他不说话,只沉默地看着她。

她垂下眼睑,“过来试试看这衣服合不合身。”

波赛顿看到她面前整齐地叠放着两套衣服,眼中有着迟疑,“那是,你做给我的?”

“嗯。”她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生怕他起疑心。

他慢慢地走过去,拿起一件衣服,衣服的做工很精细,绣功也相当精致,是他喜欢的华美风格,能看得出绣的人非常用心。

“我听说城东的莲花开了,可以陪我去看吗?”

他放下衣服,凝视她,“宫里也有莲花池,城东人很多,太挤了。”他不敢太过信任她,她太聪明了,而这个时刻,他不能出任何差错。

“嗯,宫里也可以。”她站了起来。

水莲池,凉亭。

她一直在看他。

波赛顿不自在地转过头,看着开得正灿烂的水莲,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忽然伸出手,捏住他尖瘦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

“嗯?”他不明所以。

“我以前一直觉得你长得不好。”松开手,她望着他喃喃自语,“可是,我今天才发现,其实你的脸长得很好看。”

他一怔,有些受宠若惊,有些不知所措。

似乎许多事都不再重要,越临近产期,她的心就越发的平静,以前想不开的似乎都想开了,她越来越想看着他,却一直觉得看不够,看不厌。

“其实,你根本不打算放手,是吗?”她忽然说,“就算我离开这里,你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是吗?”

波赛顿起初不明白她说什么,随后,才明白过来。他微微一笑,“你终于看清了。”

“……最近,看清了很多事。”她轻轻说。

他蹙起眉,自身后轻轻搂紧她,将脸埋在她的肩窝里,“你今天很不对劲,安菲,可是,不管你打算做什么,就算是我求你,为了曾经有过的快乐,为了孩子,给我们之间留一个希望好吗?”

她没有回答,手搭在他的手上,久久无言。

究竟她为何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他不知道,亦没有太多时间去想,因为当天晚上,她开始阵痛,那代表,他们的孩子就要诞生了。

凤仪宫。

一名男子焦急地徘徊在凤仪宫外,看着进进出出的宫女们忙碌着,宫内传来女子因分娩而痛苦的叫声不断地扰乱着他的心弦。好几次,他想越过那道门槛冲到爱人身边去,但他身后那名美丽妇人与黑发男子却按住他的手臂,示意他冷静。这一按,看上去轻若无力,但其实却用去两人八成的灵力,使他不得不挥手作罢。

“珀尔小姐……”

“免礼!”一名三七分刘海的黑长发女子由外匆匆赶来,冷静地问道:“怎么样了?”

“还没生出来,不过应该快了。”哈迪斯回答。

珀尔没有理他,转头去看波赛顿,只见他两眼充满了血丝,紧握着的拳头青筋暴起。珀尔按捺住汹涌的情绪。勉强开口安慰他:“冷静一点,波赛顿……”

还未等她说完,宫内的叫声突然停了下来,那一瞬间,几乎寂静得恐怖。

“安菲!”波赛顿终于失去理智地冲开两人的限制,冲进了凤仪宫内。

那一刻,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忽然响起,震得沉重的气氛终于散开了去。宫外的三人无形中松了口气。

“安菲……”珀尔望着凤仪宫,终于在新生儿的啼哭声里,泪流满面。

安菲,我们说好了的,下辈子还做姐妹,还一起练武,还一起到世界各地去。你要记得这是我们说好的……

“安菲!”

“恭喜陛下,海后诞下的是……”

“让开!”一向温文的他推开稳婆,无视正在大哭特哭的孩子,一个箭步冲到床边。

“安菲?”他握着她的手,“你感觉怎么样?”

她虚弱地摇头,示意他扶自己起来。

一边的老嬷嬷和侍女们识相地悄悄退下。

“波赛顿,”安菲试着平静,“把孩子抱过来。”

“安菲?”

“快……”虽然不解,但波赛顿还是照做了。

安菲将孩子抱在怀里,看着他那因哭泣而润湿的大眼睛和好奇的目光,她的眼神因慈爱而温柔,波赛顿心中一动,由身后轻搂着她。

她低首,口中喃喃自语,在孩子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祝福你,我的孩子。”

“如果……再让我选择,”她轻声说,“我当初仍然拒绝嫁给你……”就这样嫁给你,我好遗憾,如果不是我那么倔强,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伤?

泪水慢慢滑落,不舍,挣扎,充斥在她的心中。

多想再看一眼他温柔眷恋的目光,多想他再紧紧抱她一回,可是,不行了啊……波赛顿,这次离别,我连要求你等待我转生的话都没有资格说,是永别了吗?不再见,不再相会的永别……祝福你,我深爱的男人,还有……还有……

波赛顿眼眸一黯,却仍然勉强微笑着,轻声说:“我们现在不说这个好吗?安菲你先休息一会。”

意识正在飞速抽离,她颤抖着伸出手,覆在爱人的手上,死死抓紧他,泪水汹涌而下,“波赛顿,我有没有……有没有对你说过,我……”很爱你。有没有?

她没有机会将话说完,手却渐渐松开了。

刺目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孩子晶莹白净的脸庞上。

他没有察觉,孩子却像感觉到什么似的大哭起来。

“乖,不要哭。”波赛顿并没有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只怕孩子的哭声会让她心烦,遂伸手去轻抚孩子白嫩的脸颊,想安抚他,手却意外地触摸到一片温热,他终于感觉到不对,迅速收回手,竟然是血!

他惊恐地扳过她的身子,却发现她面无生色,已停止呼吸多时。

“安菲!”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不,不可能的,只是生了个孩子而已,怎么会……不可能的!”他摇晃着她,“安菲,安菲,你醒醒……珀尔!”抱起她仍有余温的身体,他冲出卧室,不理会床上仍在哇哇大哭的婴儿。

卧室外——

赛顿冲了出来,怀中横抱着安菲,“珀尔,你救救她!她……”他跪在她身前,将怀里唇色发白的安菲放到她的面前。

珀尔颤抖着,拉着安菲冰冷的手,“没用的……一切都太迟了……上次的毒,它们潜伏在她体内,在孩子离体的那一刻爆发……她走了,再也回不来了……”她哭得柔肠寸断,任由蹲在她身边的哈迪斯抱入怀里。

“不,不可能!”他的双眼赤红着,已濒临疯狂崩溃的边缘。

他不接受!他不接受这种结局!他们苦苦隐瞒一年之久是为了什么?他隐忍了一年又是为了什么?他答应过她会在她生下孩子后告诉她一切,他答应过只要她愿意,他会放她自由。安菲,你要的自由我给!你要的解释我给!你祝福的孩子就在这里,你醒过来,你睁开眼再看看他啊!

“我不接受,我要带她去圣池……”我要用海界换回她,所有的罪孽由我来背负,只要,只要她还好好的。

他喃喃自语着,精神恍惚地站起来,脚下忽然一个踉跄。

海鸣抹去眼泪,连忙扶住了他,“陛下!王后……王后已经走了,您冷静一些啊!”

“滚开!”他挣脱他的手,似乎失了神志。

一边德墨忒尔与哈迪斯终于有了行动。哈迪斯在姐姐的示意下从他身后攻击了他。

“我、我不接受……”昏迷过去前,他仍在自语。

德墨忒尔抱过了他怀中安菲的遗体,眼中充满了痛惜与泪水,为了她的哥哥,亦为了这年轻早逝的孩子。

海皇历7050年10月10日。

海国王子特里同诞生于洛特王城。海后安菲难产,猝然长逝,于七天后举行国丧,全国哀悼。十五天后,海皇波赛顿陛下亲自带领数百万战士向边境蛮族宣战,海军所到之处,如战神亲临,蛮族节节败退,最终宣布投降。

——摘自《海国编年史》

“……那么,就先这样吧。”波赛顿轻声说,背靠在椅背上,满是血丝的双眸无声泄露了他的疲惫。

“陛下,您……要保重啊!”想起主子遭遇的不幸,海鸣不禁老泪纵横,“王子殿下还那么小……”

“嗯。”他勉强一笑。

这时,一阵婴儿的滴哭声清晰地传进了议事厅。

“怎么回事?”靠近侧门的侍卫责问侧门外的宫女。

侧门外的小宫女急得快哭了,“小王子一直哭……不管我们怎么哄都不肯停……”

“那你抱来这儿做什么?不会找奶娘吗?”

“可是……”

“把他抱进来吧。”波赛顿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宫廷本就是个复杂势力的地方。自这个孩子出生以来,他不曾抱过他一次,不曾正眼看他,这十五天他一直让自己沉溺于战争的残酷里,更是忘了自己还有个孩子,而这变成了不受宠的证据。不受宠,得不到很好的照顾亦是理所当然的。

说也奇怪,原来还在哭闹不休的孩子被父亲抱在怀里后,竟然渐渐地停止了哭闹,议事厅中的官员们无不称奇。

他小心地搂抱着这小小的、软软的孩子,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他颤抖着抚摸着孩子的脸庞,悲伤得难以自制。

看这眼,这唇,与他的母亲多么相似!可是那个骄傲的女人,她却已经看不到了,再也看不到了。

安菲,如果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是不是我们还是情人?是不是最迟几年,你玩够了就会心甘情愿嫁给我,为我生下这个孩子并教养他?只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事情就这样发生了,连一点挽留的机会都不留给我?我至今还没有意识到你已经远去,再不能打我骂我,叫我滚出你的房间,可是这个孩子与你那么神似,只要看到他我就会猛然惊醒,发觉你已经消失,在我漫长的生命里再见不会有你陪伴——

“唔!”胸口一阵剧烈的抽痛,波赛顿以手捂住胸口,跌坐在宝座上。

“陛下!”百官惶恐。

他将孩子交给一旁的小宫女,强忍着痛苦,苍白着一张脸,道:“今天的议论到此结束吧,明天……再继续……”

话刚说完,眼前一片昏黑。

“陛下!”

……

珀尔后来才知道安菲的逝去亦代表灵魂泯灭。

她的诺言不会成为事实,她们再也不能一起练武,一起旅行。

她恨!

恨那个毁了好友的男人!如果没有他……如果没有他……她们仍然会像以前一样,自由快乐地踏上一个又一个旅途……安菲,对我你从来没有失信过,如今却为这样一个混蛋欺骗我,我该怨你吗……不,我不怨你,你没有错。可恨的是那个男人,你不要怪我,我亦不会履行对你的诺言……

“心疾,若你还想多活几千年,就不要抵抗沉睡的到来。”珀尔漠然地站在帘外。

古神会沉睡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自愿沉睡,关闭自己的所有感官;一种是因为受到打击太大,身心无法承受而被迫陷入沉睡,直到有一天能对悲伤释怀,才能真正苏醒过来。他,属于后者。

帘内——

床上的男人闻言,轻声地问她:“我还不能沉睡,有没有一种药,可以抵抗沉睡的到来?”特里同还那么小,海国亦不能一日无主。这个时刻,他怎么能沉睡?

珀尔将一包药丸丢到他身上,“每发作一次,吃一颗,但会减少你数百或数千年的寿命,最后的下场,最凄惨也不过是灰飞烟灭,死得倒是干净。”

“你怎么这样说话!”一边的丰收女神皱眉,训斥女儿。

“我说话怎么了?”珀尔倨傲地下巴,“这种药他爱吃不吃,我不会再为他研制更好的药。而我可怜他,给他这些药,安菲灵魂泯灭的账,我又要与谁去算。”

透过薄薄的纱帐,他看到晶莹的液体自她瘦削倨傲的脸庞缓缓留下,滴落。

“你不必为我研制更好的药物。”身体的虚弱,使他说话都轻声缥缈,“她那笔账,算在我头上,待特里同长大成人,我就去陪她,沉睡也好,灰飞烟灭,也好,没有……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药了。”

“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会。

他轻笑,声音亦与她一样的哽咽:“我不需要你的原谅。”

他希望能原谅他的那个人,已经永远不会回来。

涅柔斯是一个月后才知道这个消息,他从妻子那儿回来,就听闻海国王后难产而逝。他的小五十死了,先他一步死去,灰飞烟灭,永世不再转生。

他的小女儿!

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可爱柔软的小女孩,那个刻薄却真挚的少女就这样离开。

当伤心至极的涅柔斯愤怒地找上那个信誓旦旦要代他守护他女儿的男人,然而他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无法迁怒一个失了灵魂的人。

涅柔斯站在花园外,久久地看着那个坐在摇篮前,望着婴儿发呆的男人,他甚至没有察觉到有人出现在他的百步之内。

他根本,是在慢性自杀。

涅柔斯终于让清风吹落了眼中悲痛的泪,没有了来时的愤怒,没有质问,他悄悄地转身离开了。

神从此不再眷顾北方蛮族的领地,北方,从此成为了真正的蛮荒之地。

二十年后——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珀尔,团徽领回来了。”安菲回到营地,远远地丢给珀尔一枚崭新的团徽,捏着另一枚,转身要为龙傲天佩戴。

龙傲天后退一步,不吭声,手伸向她。

她知道他的意思。

“你戴不上的,新团员的第一次要由上级亲自佩戴,这是规矩。”她说。他不再反对,她念了一段解封咒,然后靠近他,要为他佩戴。

由于他的衣服质料比较特殊,不太好戴,她几乎是整个人凑了上去,从后面看,就像靠在他胸前。

“安菲,过来生火。”珀尔在那边叫她。

她回头应了一声,头发这么一甩,卡在了徽章后的别针里,她没发觉,当猛然转回头时,整个人就这样被扯着撞在了他的胸前。

“傲天叔叔,该吃饭了。”轩辕姬将托盘放在冰桌上,转头看向龙傲天。

他一如往常地坐在矮矮的石椅上,手里拿着一枚徽章,专注地望着,把玩着,似乎没听到她说话。

“傲天叔叔?”她用手碰了碰他,他没反应,轩辕姬无奈,伸手要去抢夺他手中的徽章,他迅速收回手,终于回过头,冷冷地看着她。

轩辕姬无奈,“吃饭了。”龙傲天不理她,又低头径自玩着那枚徽章。

“别说我没大没小,有时候我觉得你真傻,她嫁她的人,你在这里折磨自己做什么?她知道吗?她知道了会心疼你吗?你这样子值不值得?整天盯着这个破东西发呆,二十年了都,你会不会觉得无聊啊?”

他充耳不闻,自在这冰川百米之下起,他不曾说过一句话,倒是轩辕姬时常在他耳边叨絮。

“……你当初不是与她约好了吗?待你释怀就去找她,看你现在这样,没准还没想通就先倒了……”虽然神不似人类需要日日进食,但长达二十年不吃饭,不吸收天地灵气,还是支撑不久的。

“……我说你怎么跟块石头那么硬啊?难怪她不喜欢你,人家女孩子谁不爱嘴巴甜点的,你看那个海神……”像往常一样,劝说最后变成了碎碎念,然而奇迹一般,他竟然收好了徽章,低头慢慢吃了起来。

轩辕姬一愣。

这真是……天降奇迹啊!刚才……刚才她说了什么来着?

“傲、傲天叔叔?你……”在她震惊的目光里,他慢慢吃完了最后一口。

“他的年纪比我大。”他忽然开口,说了二十年来的第一句话。

“什么?谁?”她不明所以。

“他比我大五岁,”望着透明的冰川顶外,碧蓝的天空,他轻声喃喃自语,“如果,他先我五年死去,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五年?”

哪怕只有五年也好,他想与她游遍她想去的地方,就像那一次旅程时一样。

哪怕不是情人也好,就那样站在她身边,可以毫无顾忌地看着她笑。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他眷恋她眼角带着笑,叫着他“傲天”时的样子。那个好动的女孩……

轩辕姬一怔,眼眶莫名地,泛起水光,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傲天叔叔,你对她,还是没有半点死心吗?可是我要怎么告诉你,你思念的那个女子,她早已不在了。灰飞烟灭,灵魂破碎,是她的结局。你生生世世,永远永远都不能再见到她了……

“傲天叔叔,我……先走了。”

龙傲天没有应,仍然呆呆地望着苍穹。

传言中,海国国君因王后难产长逝,伤心过度而罹患心疾,二十年来张榜寻医未果,而每天到皇城揭榜的大夫们却依然络绎不绝。

今天,据说是海后辞世二十周年祭奠日,洛特城今日特别热闹,旅者,游吟诗人等,市民及做买卖的小贩们,挤满了原本宽阔的街道。

而海国皇宫却一反宫外的热闹,十分寂静冷清。

“父王。”一道稚嫩的童音传进了清冷的凤仪宫。

站在窗边的蓝发男子听到叫声,微微侧过身子与脸,对自己的孩子浅浅微笑。他的面容十分俊美秀气,睫毛长长的,然而一双如星辰般璀璨眼眸却犹如一潭死水。

他身上穿着一套黑色贵族式制服,虽然绣工精致,风格华美,却略显陈旧过时,这样一名男子走在大街上,或许会引起少女们的注意,却没有人会将他与海国君王连在一起。

“父王,”银色长发的孩子走到父亲面前,小小的脸上犹有稚气,却比一般孩子要稳重一些。他就是,特里同。身为外界人眼中的长生种族,今年的他仍是个七八岁般稚气的孩子,“您会和我们一同去祭奠母后吗?”

“不了,”波赛顿轻声说,“你与海鸣去吧。”一国之君在众人面前心疾复发总不是件好事。

“……是。”特里同悄悄松了口气,其实他是不太希望父亲去的,因为听海鸣爷爷说,在母亲的水晶棺抬入陵墓时,父亲命人在母亲的墓室隔壁的墓室中,放了一副一模一样的空棺。“总有一天会用得到”,他的父亲当时是望着那副空棺这样喃喃自语。

海国自古以来只有三位国王,而这第三任君主却是最杰出的,亦是最不幸的一位国王。

他自即位之日便开始追求前海皇的女儿安菲公主,在与她成为情人之后,他并未因此满足,狂热的爱恋,使他不顾一切地折断了情人飞向自由的羽翼。在恋人的憎恨中不断讨好她,乞求她的原谅,然而他的挚爱最终在他病态的溺爱中香消玉殒,仅为他留下一个年幼的孩子与不可治愈的心疾。

也有人说,海后是被边境蛮族刺客刺杀的,所以海皇才会震怒地率领海国数百万将士踏平了蛮族的首都,然而,这已无可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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