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秦牧跟随着商队走在车子的旁边。苏榕没有苏醒,一直躺在李钰致的车上,而秦牧放心不下,始终不肯远离她,希望在第一时间见到苏榕醒来。
葱白的玉手做完切脉等日常诊断后,传出一声轻微的叹息,“木公子,苏榕小姐的脉象已经平稳,醒来只差一个契机。”
默然地点点头,秦牧微扬着脑袋关切地看着苏榕,那张往日里满是欢声笑语的俏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红润的面色虽然暗示着健康的恢复,但在晶莹的睫毛未眨动之前,秦牧的心永远揪着。
“什么契机?”秦牧压抑着心中的痛苦,淡淡道。
“因人而异,也许是时间,也许是某个景物,也许是某个人,这样的契机可遇不可求。但多发生在因故失忆的人身上,发烧导致昏迷不醒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李钰致平静地道。
秦牧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一对眼睛始终望向苏榕,不忍移开。没有了苏榕玩闹嬉戏,他的日子似乎平静了许多,每天照例练功打坐,修习心法。不过,秦牧的心始终静不下来,星一的领悟毫无进展。
现在苏榕躺在车上,秦牧除了期盼便是懊悔,为什么自己的武功一直这么低微,为什么自己的进境如此缓慢,总是帮不上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的忙,父亲如此,爷爷如此,八姐如此,现在苏榕亦是如此。
如果自己的武功能够再提高一层,就有与火蛇一拼的实力,苏榕又何须跟着自己东躲西藏,一路逃亡,无论如何,我都要变强,变得更强。
这时,心头之间突然冒出四个字,秦牧狠狠地咬着嘴唇,他隐隐觉得,自己变强的钥匙应该就在那里。
脑海中波澜万千,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就连一起一落的脚步声也与平常完全一样,在心理成熟方面,秦牧的才智与天赋也远比一般人强许多。
“钰致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秦牧声音淡然。
“哦?”李钰致语气中毫不掩饰地含着奇特的疑惑,这也难怪,自秦牧跟随商队以来,和她所谈论的都是关于苏榕的,很少像这样主动提及其他。
“木公子请说。”
秦牧步伐不变,淡淡而道:“钰致小姐可知道万剑宗院?”
“你问这个干什么?”李钰致反问道。
闻言,秦牧心中颇为欢喜,李钰致没有直接否定,这就表示她知道万剑宗院,即使她不知道万剑宗院在哪里,至少也知道万剑宗院的情报。
“我的一个朋友在万剑宗院,我答应了她去万剑宗院找她。”秦牧老实交代。
“看来木公子很重视朋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朋友。”李钰致话题一转,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女孩子的心思,任谁都猜不到的。在没有弄明白她们真正想法前,任何鲁莽的回答都是错误的。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男人不明白这个道理,而秦牧正好不是这些人之一。
“她们也视我为朋友。”秦牧回答。
不得不说,秦牧的回答很聪明,很取巧,简简单单的八个字,看似很好地回答了李钰致的问题,实则也将这个话题巧妙地结束。
安静片刻,李钰致语气转为往常的淡薄,道:“我只知道万剑宗院是中原武林中最神秘的一个宗派,也是最残忍的一个宗派,据说加入万剑宗院的人,就像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丝毫音讯。”
双脚迈着稳定的步伐,在这副淡然的外表下,以秦牧的处惊不变,心中也不禁隐隐一震。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关于万剑宗院的情报,苦苦追寻了这么久,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答案,如果李钰致说的是真的,那叶灵岂不是羊入虎口?
秦牧依旧淡然道:“小姐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事关叶灵的安全,秦牧不得不谨慎。
似乎听出秦牧的怀疑,李钰致顿时不悦,语气转冷,“我的话说完了,我累了,要休息了。”
“……”秦牧无语,这位李小姐的脾气还真是难以捉摸,他不过多问了一句,便引得对方动怒,招来冷暴力。
秦牧暗暗抹了把汗,也怪自己刚才********放在叶灵身上,关心则乱,才说出那样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如果在往日,凭着自己对女孩心理的把握,秦牧岂会犯这样的错误?
在这种情况下,秦牧知道沉默是最好的办法,说任何道歉的话只会令事情适得其反。
他回忆着李钰致的话,心思又到了万剑宗院之中。如果万剑宗院当真像李钰致说的那般恐怖,凭着叶灵的聪明,怎么会选择去那种地方?况且,叶灵身边还有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叶老人,他断然不会把孙女推入虎口的。
虽然如是想,秦牧亦觉得李钰致的话不像在说谎,卢少龙也提及过,李钰致知道万剑宗院的可能性极大。秦牧了解女孩子,像她那样地位尊崇的小姐,是不会说谎的,或者说不屑骗他这个穷苦潦倒的小子。
“这万剑宗院,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微微侧头,秦牧看向安静的车子,里面的李钰致或许静如湖面,但现在已经不是打探消息的时机了。
随着商队继续行进了一会儿,忽然,秦牧心念一动,维持在星在的精神境界清晰地反映出背后有十多匹骆驼正朝这里极速奔来。多次战斗的历练与天生的战斗智慧清晰地告诉他,来者心怀不轨,极有可能是沙盗。
按照他们的速度,恐怕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能追上来。
秦牧暗暗催动内力,将自己保持着最佳的战斗状态,同时,向苏榕所在的车子靠近几步,做好随时应对危险的准备,不让昏迷中的苏榕再受到分毫伤害。
刚做好这一切,整个商队也停了下来,秦牧抬眼望去,坐在最前面的李南山正正襟坐于骆驼之上,徐徐驱动骆驼转过身来,脸上挂着一抹不屑的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