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文杰走过去一看,秦凡正跟一个穿着蓝色制服裙戴着工作牌的小姐说话。
“先生,我没听错吧?您买这三件木料,就为做一张床?”
“是啊!”
“可是这些木料做三张床都绰绰有余了。”
“小姐,您可能没听清楚?我说的是我想做一张‘大’床”。秦凡特地加重了那个‘大’字。
蓝制服小姐哭笑不得。
“先生,最大的双人床尺寸是2.2米乘以2米的,所以还是太多了。”
“我从来没说我要做双人床。”
单文杰走了过去,一脸坏笑地接话说:“凡哥,莫非你想做张三人床?”
秦凡摇了摇头:“就这三件木料,全用了,能做多大做多大。”
蓝制服小姐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这要是真做出来,别说睡三个,睡十三个都够了。”
秦凡听到这句话忽然转过身来,高深莫测地对蓝制服小姐说:“小姐,美国总统******说过的那句名言你肯定听说过吧?”
小姐被他惊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哪……句?”
“******说过:‘梦想有多大,你的床就有多大!’”
小姐捂住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单文杰一脸懵逼。
大哥,我在美国呆了十几年,******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秦凡一把把单文杰扯到一边:“我没带钱出来,你先借我点钱,好把这三件木料买了。”
“凡哥,你真的要做床啊!这个当然没问题。”
单文杰走过去问蓝制服小姐:“三件一共多少钱?”
蓝制服想了想说:“一千块。”
“啊!”单文杰吃了一惊:“怎么这么——便宜。”
小姐指了指墙角:“你看。”
墙角横七竖八地堆着三块黑乎乎的大圆木,也不知道放了多久,表面肮脏不堪,上面还长满了丑陋的疙瘩,一看就是用来垫东西的旧料。
“本来是非卖品,他非要买,说是要拿去做床,我刚才打电话问过老板了,老板说了一千块不包运费,他要知道是您单先生要买,肯定一千块都不用,直接就送您了。”蓝制服刚才帮他刷过信用卡,所以知道他的身份。
单文杰掏出一千块钱现金交给蓝制服,不一会,手续就办好了。
他拿着发票递给秦凡:“昨天的饭钱和的士钱是你买的单,今天这几块木头我买单。”
秦凡也不跟他客气,接过发票说:“你先随便找个地方,帮我把这几块木头存起来,春节回家的时候我再租辆皮卡把它们拉回老家。”
单文杰直乐:“哥,你要真拿它们做张大床,记得要把门拆了,不然肯定搬不进去。”
秦凡想了想又说:“你有空帮我找个懂行的看看那几块木头。”
“好勒,凡哥,你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了。”
秦凡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刚才用透视眼帮单文杰看最后一块料的时候,顺便扫了一眼大厅,就发现这几块木料内里黑沉沉的,和别的木头都不太一样。
问了问,人家说是废料,反正价钱很便宜,就算只是普通木料,买下来做张大床也不赖。
单文杰本来还想再赌几把,秦凡忽然接了一个电话,红丰厂人事部让他马上回去。单文杰也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于是两人就在市场门口分道扬镳。
宝森市场是起点站,秦凡上车后,找了个座位一靠,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好象靠在一个软绵绵的垫子上。
睡得舒服时,他脑袋还在垫子上搓了搓。嗯,这垫子不错,暖烘烘的,莫非还自带保温功能?
“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美德,请乘客主动给老、弱、幼、残、孕妇让座。”
秦凡被一阵响亮的广播声吵醒。
他眯着眼看了看,车上人多了,周围有一些站着的乘客。
然后他忽然惊恐地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把脑袋靠在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方——别人的屁股上。
秦凡乍一反应过来就慌忙撤离,回头一看,还好还好,旁边站着的不是个妹子,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真是太幸运了,如果是个妹子,说不定现在一巴掌已经拍他脸上了,还附送“流氓”称号一个。
坐公交难免拥挤,拥挤就难免摩擦,摩擦就难免擦到某些敏感部位,一擦到敏感部位就容易上火,一上火就容易被妹子骂作流氓。
唉,做男人不容易。
做一个天天挤公交的男人更不容易。
做一个天天挤公交又不与妹子擦枪起火的男人尤其不容易。
秦凡正在暗自感慨,听到广播又响了一遍。
老太太开始不住地捂着脸咳嗽,前前后后几排座位上的人都装作没听见,睡觉的睡觉,听音乐的听音乐,看风景的看风景。
他猛然醒悟过来,立刻起身让座。
周围有人投来赞许的目光,老太低着头,用吵哑的声音小声道谢,颤危危地坐下。
秦凡拉着吊环晃来晃去,忽然感觉哪里不对。
——明明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为什么刚才靠着她屁股的时候,弹性会那么好?
莫非是天山童姥?
此时他居高临下,又有了新的发现——这个老太太的头发居然是假发!
秦凡疑窦顿起。
就在这时,老太太忽然动作敏捷地站了起来,下一秒,一个录音笔准确地伸到了秦凡的鼻子底下,耳边响起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你好,感谢你配合我们的采访。我是西湾晚报记者张媛媛,我们晚报近期正在做一个专题栏目,叫做《寻找英雄》。
刚才我故意假扮老人试探有没有人让座,而你,成功地当选了我们的主角!
你就是我们的——
哎呀,英雄,原来又是你啊!太巧了!”
张媛媛认出了秦凡,死命摇晃着他的胳膊,欣喜若狂。
秦凡呆若木鸡。
“是啊,太——巧——了。”秦凡一脸痛苦,脸上的肌肉不住抽搐,该死,怎么又碰上了这个象胶水一样的小妞了?
张媛媛丝毫没有察觉到秦凡的痛苦,自顾自地说着话。
“太好了,英雄,对了,我还记得你名字,你叫秦凡。
你好,秦凡英雄,昨天晚上忽然找不到你了,我还发愁这篇采访完不成了,没想到今天就碰上你了,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很多,今天我一定要完成这个采访,不对,是这两个采访!……”
张媛媛旁若无人,滔滔不觉地讲着,她语速很快,但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
秦凡发现,满车的人都在用一种同情的,看神经病一样的眼光看着他俩。
“司机,停车!”秦凡忽然大叫。
司机淡定地说:“还没到站。”
“我肚子疼,再不停车我就把翔拉在车上了!”
车“嘎”地一声停住了,车门一开,秦凡跟只兔子一样飞奔而出,落荒而逃。
司机迅速关上车门,本想跟着一起下车的张媛媛被拦在车内,她拍打着车窗,不停地叫喊:
“诶,秦凡!英雄!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采访到你的,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