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那样僵在那里，少年瞪着老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就在这时，秦凡站了起来：“老板，和气生财，来来来，不就二十二块五毛吗？我给。”
从钱包里数出几张钞票递过去：“二十五块，不用找了。”
老板接过钱，立马顺着台阶就下，换了脸笑咪咪地对秦凡说道：“小伙子，你可真大方，既然这样，那这事就算了，我去外面招呼客人了，你们如果要加菜就喊我啊。”
秦凡从地上捡起那张黑卡看了看，别说，做得还挺象真的。
他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美国有种运通黑卡就是黑色的，全球限量发行，号称信用卡之王。不过象他们这样的打工仔一辈子恐怕也别想见到那种卡长什么样。
秦凡把卡递给少年，少年接过去，揣在裤兜里。
秦凡又指指桌子：“要不，和我们一起喝两杯？”
少年犹豫了几秒，一声不响地走了过去。
王劲松给他拉了张凳子，徐小山给他倒了杯冰啤。
少年发泄一般，端起冰啤一饮而尽。
徐小山说：“我叫徐小山，他是王劲松，给你付钱这位是秦凡，凡哥。”
少年说：“我叫单文杰。”
单这个姓很少见，在西湾市比较出名的只有一个，就是西湾市的首富单伟业，他儿子还真叫单文杰，不过长什么样就很少有人知道了，据说一直在国外念书，比较低调。
徐小山对王劲松挤了挤眼，憋着笑，一副完全不相信的表情。
单文杰有点着急地说：“我没骗你们，我爸真的是……。”
秦凡拍拍他的肩膀，说：“文杰，你是谁的儿子不重要，我们也不关心。你现在坐在这里，你就是我们的兄弟，来，吃菜。”
说完给单文杰夹了一个小龙虾。
单文杰愣了一下。
秦凡见他盯着小龙虾发呆，问：“怎么不吃？不喜欢吃？”
单文杰有点尴尬地说：“我…..我没吃过这种东西，以前只吃过澳洲龙虾。”
秦凡就给他示范了怎么剥小龙虾，单文杰剥了一个，放嘴里嚼了两口，赶紧喝了一大口冰啤，吸着气说：“真辣。”
“那我给你叫盘不辣的？”
“不，不”单文杰打断他：“就吃辣的，好吃，够劲！”
说完又剥了一个小龙虾塞嘴里，一边辣得呼哧呼哧，一边赞：“没想这些小店里的东西这么好吃。”
徐小山不可思议地摇头道：“居然没吃过小龙虾？那你以前吃些啥？”
“安格斯牛排，挪威三文鱼，法国鹅肝酱，保利戈尔白松露，澳洲龙虾…….”
秦凡、徐小山、王劲松面面相觑。
单文杰随手扯了张餐巾纸擦了擦鼻涕，又从盘子里拿起一只小龙虾，一脸认真地说：“我以前从来不知道麻辣小龙虾这么好吃。”
很快，单文杰被辣得又灌了几大口啤酒，酒上头，脸变红，他的话也多了起来。
“看你这样子，是高中生吧，刚下晚自习？”徐小山问。
“什么高中生，我都二十岁了，早成人了好吧，我爸妈还是当我小孩子，今天我又跟他们吵了一架。”
单文杰咬牙切齿地说：“你们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我最恨的人就是我老爸。”
徐小山调侃道：“是不是因为你爸不让你谈男朋友？”说的时候还特地把“男”字加重了一下。
单文杰没听出来，很认真地回答：“不是，但也差不多，他总是干涉我的生活。
当年我想学美术，他非要我学金融。
我想上牛津，他又非要我上哈佛。
我想住学校公寓，他非要我在外租房。
我一生气，就直接辍学了。”
“干得漂亮！”王劲松竖起大拇指，他也是高中辍学，不过是因为学习太差不想学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找到了共鸣。
单文杰发泄般地用力扯开一只小龙虾，继续说道：“后来我自己联系了一家出版公司，出版了我的第一本画册，一共卖了三十万零三十三本。”
“厉害！”秦凡赞道：“那你后来是不是继续画画了？”
“厉害什么啊？”单文杰恨恨地说：“后来我老爸告诉我，是他找出版社买了三十万本。也就是说，我的画册其实只卖了三十三本。他说他这么做是为了鼓励我，但我觉得他分明就是在嘲讽我。”
“然后呢？”徐小山笑嘻嘻地问。
少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然后我就放弃了绘画，去了一家游戏公司打工，我想改行学游戏编程。可是我刚进去还不到三个月，还没转正，我爸就出钱把那家公司买了下来，这还学个屁啊？
我又换了几家公司去打工，结果都差不多。
不管我走到哪里，他总是在我身后，我怎么也甩不开他的影子。
我跟他吵，他很生气，说他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好，还说我要是离开他就什么也不是。
今天早上我又跟他吵了一架，然后就自己出来了，结果手机钱包都忘带了，只带了张信用卡，这小店还不收。凡哥，刚才谢谢你帮我付了帐，你放心，我会还你的。”
秦凡笑：“一点小钱，不用了。”
单文杰绷着劲，抓着秦凡的手：“不行，一定要还。”
秦凡费了好大劲才把他的手拨开：“好吧，好吧。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单文杰涨红着脸，举着酒杯站了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我现在就想向我老爸证明一件事，我单文杰离了他，也能赚到钱！也能做成自己的事业！我不用靠他！”
他越说越激动，手挥起来，把酒瓶打翻了，半盘小龙虾被他呼地一下扒到了地上。
王劲松手忙脚乱地收拾桌子。
秦凡把徐小山叫到一边，掏出五十块钱给他：“这小子有点喝多了，你别再给他倒酒了，一会儿叫个的士送他回家。”
徐小山点点头，说：“秦凡，你不觉得他挺会编故事的吗？”
秦凡点头：“是，编得我都差点信了。”
***
离灯火通明的“大肥羊”十多米远，街角阴影处，停着一辆黑色奥迪。
驾驶座上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摇下车窗，透过小店四面打开的门窗，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大排档里正在喝酒吃饭的秦凡四人。
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衬衫，三十来岁身材健硕的男人，黑暗中，他的眼睛如鹰隼般发着光。
黑衬衫男拿出手机看了几个短信，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态度恭敬。
“单总，我刚查过了，和少爷一起吃饭的三个人叫秦凡、徐小山、王劲松，都是这附近红丰电子厂的普通工人，目前没有发现有其它背景。
是，是，您放心，我会继续跟着他们，保证少爷安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