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从慌乱中清醒过来之后,竟然比陆笑生要聪明得多。
陆笑生在村里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可是在眼前这少女面前竟然有智商捉急的赶脚。
葳蕤指的路线先向北走,路过齐宇城却绕到了北城门……
“你真的敢回去?”陆笑生现在是有点怕了,虽然自己背上的伤口恢复效果不错,可这不代表他愿意再挨上一刀。
葳蕤身着从路边农妇手中偷来的衣服,头上还包着一块破布,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葳蕤没有答话,却率先走了出去,陆笑生心中忐忑不已,只不过连人家女孩都未曾惧怕自己又何必退缩呢?
“自然一点,别那么紧张,齐宇城还不是圣火教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葳蕤笑道。
两人经过半夜的跋涉,最终在黎明破晓之时抵达了齐宇城下,按照葳蕤的说法,此时的齐宇城最是安全,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沿着南面一路追下去,而齐宇城里果然如葳蕤说的一样,并没有任何防范措施。
就连守城的兵士也都呵欠连天,懒散的未曾注意堂而皇之进城的两人。
陆笑生最早的意愿便是来这齐宇城,像打听一下万剑门的地点,可现如今,哪里还敢主动询问别人,只求葳蕤别再生事就好。
少年并不知晓自己为何背部中刀未曾毒发身亡。
而在他背后那二十四个恐怖的胎记,已经有一个开始衍生出气息,如同活过来一样,吞吐着周围的空气。
而漫天星河上也有一颗星辰由灰暗变为光亮,熠熠生辉,仿佛重获新生。
“你真不怕死啊?”
陆笑生眼神地里咕噜乱转,尽管从小胆子就大,可眼下他们所面对的绝非普通人,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葳蕤没有回答,只是步履匆匆。
她只在城外跟陆笑生说过一句话,“这个城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她是来确认一下那人到底是生是死。”
陆笑生心中苦恼不已,其实他早就可以一走了之,却总是挂心这孤身一人的少女,他究竟是从少女身上看到妹妹的影子,还是看到了别的什么,不得而知。
齐宇城城池高大,尽管小时候来过这里,可是此时已经大变样了,本来沿街低矮的房屋也基本都加上了楼阁,别的不算,就只是城北这几家销魂窟就平白多了一倍以上。
看到那些女子穿着风骚,莺莺燕燕的样子,就让陆笑生脸红到了脖子根上。
葳蕤看在眼里,笑嘻嘻道,“哎呀,你是第一次行走江湖?”
行走江湖这个词语在陆笑生的心目中一直都很高大上,他提起手里的黒木棒,嗓音略微升高几分,“我这可是第二次来齐宇城了!”
实际上第一次来的时候,他都还不怎么记事。
葳蕤捂着嘴笑道,“这里的百花楼头牌最漂亮,我家侍卫常来这边。”
陆笑生瞪大眼睛,他想象不出像葳蕤这样的女子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只是从追杀她的那些人来看,想必葳蕤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人家,起码也得是官宦子弟,家里侍卫能进出百花楼倒也合情合理。
葳蕤一边抬头四处张望,一边在齐宇城的巷子里钻来钻去,偶尔奔出几个小乞丐,迎面扑来。
陆笑生一个躲闪不及,竟被那小乞丐撞了个趔趄。
“走路不长眼吗?”陆笑生手提黒木棒呼喝道。
那小乞丐却扭头傻笑一下,风一般的逃了。
“哼,下次别让我再碰见你。”
葳蕤并未理会小乞丐,“你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陆笑生这才翻看起来,摸到胸口的时候吃了一惊,“哎呀,我的红薯被他偷走了。”
葳蕤捂着嘴笑道,“知足吧,掉了口粮还好说,若是丢了钱财,岂不倒霉?”
陆笑生尴尬的笑了笑,“我身上倒是没什么钱财。”转念一想,“不对,我妹妹留给我的东西被他偷走了!”
陆笑生甚至没来得及跟葳蕤多解释什么,就匆匆沿着小巷追了出去!
葳蕤在身后大喊,“别去啊~!他们人多!”
可是哪里还能见到陆笑生的影子?
齐宇城有九条阴暗的胡同,位于城池的东北角上,这里的房屋格外破旧,往往是下雨天漏雨,下雪天屋塌。要是老天爷不作美,下个冰雹什么的,得了吧,还是去城南庙里躲一躲。
这里也是齐宇城三教九流最多的地方,城北有三样特点,城门口的窑子,西北角的疯子和胡同口的叫花子。
这里的乞丐聚集成了齐宇城最底层的社会,就连贩夫走卒也极少往这边吆喝,他们不傻,挣不到钱,干嘛还往这边走?
没准走不出胡同口,那扁担里的货物就得少一半。
孙苗苗就是这里叫花子中的一员,她年纪只有十岁半,却是出了名的偷儿。
之所以她能屡屡得手,其一是年纪小,别人常常不放在心上,其二便是手脚灵活,就算偶尔被人识破也敌不过她脚底生风。
爷爷就曾讲过,这胡同口里的偷儿,只有孙苗苗能成手。
是啊,偷儿在这胡同里也算得上一门手艺,孙苗苗师从她爷爷,也就是胡同口老一代的叫花子首领,当地人尊称一声,“孙把子”。
只是孙把子年纪渐长,慢慢也让出了首领的位置,再加上年老体衰,早已不复盛年之况。
好在孙女儿苗苗即将成手,也算的接下他这衣钵。
这可真是件稀罕事,偷儿也得世代相传啊。
孙苗苗感觉自己今天运气有点背,一早晨都没得过手,好不容易来了个看起来莽撞的“肥羊”结果浑身上下就半个都沾了汗臭的红薯,当真是连乞丐都不会吃。
除此之外就剩下一张纸跟一朵花儿。
好在孙苗苗恰好是女孩子,对花儿什么的天生有好感,这才没随手扔掉。
又看到这纸张闪闪发亮,好像是好东西,便悄悄带回来给爷爷看看,孙把子当年也算得上齐宇城里的一号人物。
孙把子年纪刚过六十便因为感染风寒身体愈发的差劲,即使是个偷儿,他也有自己的行业标准,三不偷,“生病者不偷,穷苦者不偷,忠心不二者不偷。”
“爷爷,今天好倒霉啊,就剩下这么个玩意,你看值不值钱?”
孙把子看到那张纸惊讶的张开了嘴,“苗苗,你这是从什么地方偷来的?赶紧给人送回去!”
孙苗苗楞了一下,“我又没犯规矩,干嘛要送回去?”
孙把子声音有些颤抖,“有这东西的人,咱们开罪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