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早上六点多,鹿山公园内。
一处山嘴内,楚翼躺在湿漉漉的泥土上,鼻尖不断嗅着腐烂发霉的枯叶味道和令人作呕的泥土湿味,慢慢醒转。
他猛地坐起,四处寻找着肖婷婷的踪影,“婷婷,你在哪儿?”
脑海中,狂风席卷,树枝叉强行交织摩擦,猎猎作响,雨点子不要钱似的朝楚翼和肖婷婷打来。
“婷婷,你坚持住,我把你拉上来。”楚翼趴伏在青石板上,而青石板下陡峭的山壁上悬挂着肖婷婷颤抖的身体,在狂风中飘零,而两者仅仅靠两只紧握着的手支持。
“啊!”
“你坚持住,我是不会放手的。”楚翼咬牙道。
雨水从指缝间流淌而过,不但减小两者的阻力,最后,阻力越来越接近于零。
“啊……”肖婷婷哀嚎着跌落。
“不!“
画面一闪而逝,楚翼焦急地起身寻找。
四处找寻一阵儿,却是没有发现什么,唯独遗落了山嘴内更加往里的一颗老杨树底下,一个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静静地躺着。
他失落的往公园门口走去,灰蒙蒙的天气就是他此刻的心情。大门口值班室内,值班员手撑着下巴微咪着眼睛,脑袋数次从拖着的手滑落,又再次归位,很有节奏感。这压抑的天气,让人昏昏欲睡。
砰砰砰。
楚翼敲着玻璃,他想问问值班员,有没有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女生走过。然而值班员大概是睡得很死,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反复坐着机械般的动作。
大街上,楚翼落寞地走在被洗刷过的街道上,零星的过往行人和车辆都匆匆而过,他感觉他与这个世界没有了联系,世界抛弃了他。而现如今,他很少感受到亲人的温情,现如今又失去了一个朋友,心中的孤寂和凄苦深深加重了他的念头。
他想打个电话,发现手机却湿透了,死机,死得不能再死。
朝家里走去,死气沉沉的天空底下,亮度很低,一路走去,不少店面亮着灯,可他们的灯光却是无比的暗淡。
车头灯不断在他苍白的脸上扫过,很奇怪,他的眼睛被刺目的灯光所影响,眼睛一点都不难受,甚至可以与强光直视。
一道幽蓝幽蓝的光映入他的眼帘,随之而来的冰冷、幽深刺入他的大脑。这道光仿佛来自九幽,来自地狱,让人发自灵魂的震颤与抵触,可是又是那么的吸引人,灯光里无数人生辉煌的场景闪耀……的确很吸引人啊!
楚翼脚步不自觉地朝蓝光走去,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某小区门口,这不是小权的家吗?楚翼诧异地发现,他竟然走到了孙权的家。而那道蓝光却是诡异地消失了,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
既然来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很有必要和小权谈谈。
虽然他平日里举止轻佻,还有些呆愣,不过在某些事上,见解非凡。
这时候,睡梦中的孙权突然打了个喷嚏,揉捏了下鼻子继续睡过去。
……
“我是被那道蓝光引来的……当时的我悲愤异常,想找个人聊聊,恰巧又到了小权楼下。”楚翼娓娓道来,不过他的话只有一人听见。
“小权,楚翼他真的在这里吗?你没有骗我吧。“肖婷婷靠在谷歌的胸口,小脸雪白,目光惊悚。
“是的,他真的在。不过你不要怕,他是我们老同学,不会害我们的。”孙权出言安慰。
“我没有怕。我只是……”
孙权拨弄掉头发上的肉松屑和面包屑,接着用浸湿过热水的毛巾不断擦拭黏在头皮上的牛奶,懊恼地说道,“呵呵。肖婷婷,你可消停点吧。”
“我到底是怎么死的?”楚翼焦躁不安,脸色异常难看,“梦瑶她怎么样了?”
“我们还没有和她说。怕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楚翼,我很感激你……”谷歌发自内心地感谢道,“可婷婷她却没有第一时间报警,也许你还可以……”
“不用。都是朋友。她不知道最好,也许她是这个世界上知道后,还会为我流泪的人。”楚翼闭上眼,靠在沙发上,解脱似的呻吟道,“这样也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没有羁绊……”
悲哀和伤心顿时弥漫在客厅,众人一时无言。
“等等,事情还有到最后一步。楚翼,我可不想这么早参加你的聚会却是葬礼,我希望是你和梦瑶的婚礼。知道吗?”孙权目光闪烁。
“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吗?你难道还能从黑白无常那里把我夺回来?或者你家和阎王是亲戚?认命吧!”楚翼自嘲地说道,眸子里满是绝望和不甘。
“对不起,楚翼。我……”肖婷婷迟来的道歉。
“如果后悔有用的话,那要警察有什么用?肖婷婷,你没有做错,你成全了我,你成全了我!”楚翼最后一句是怒吼出来的,带着愤懑的不甘。
然而她却听不见,孙权自然也不会转述。
“你吼什么。谁说没有办法的。”孙权拼命转动他的大脑,“我能看见这就是个漏洞。明白不?这说明了什么知道吗?”
“你开了阴阳眼?”
“你左眼能见到鬼?”
“我和别人不同,我的眼睛能看到鬼。”孙权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引得一鬼二人纷纷扶额咂嘴。
不过,紧张的氛围却是舒缓了不少。是的,他总是将自己弄做笑料,将欢声笑语和轻松氛围不经意间带给他的朋友。
“接下来,我们把事情揉碎了、掰开了,拼凑起来。”
……
“等等!等等!”林郁可挥挥手,不满道,“你说了这么久,感情现在才开始啊?”
“这不才过了十分钟而已。你写作文,你老师没教过你铺垫吗?你上大号,你不带纸啊?我不把人物交代清楚,不把情感关系剖析出来,这故事就不好听了。”孙权很是逗比地说道。
林郁可一脸懵逼,她恨恨地盯着孙权,磨着银牙。
“唉,你说……”孙权感觉有杀气,顿时一转话题,“你说我自从破庙回来以后,经常痛疼欲裂的,眼睛还疼,你不是医生吗?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能给我说说吗?森赛!”
一头黑线挤在她光洁的额头,林郁可无奈,“我是心理医生,临床医学我没……“
“一样,都一样啦!”
“好,你给我描述下病情吧!”林郁可翻翻白眼,从抽屉里抽出张表格,真的开始记录起来。
这下轮到孙权一脸懵逼,他开开玩笑,反倒被当真了。这倒让孙权不好意思起来了。
“那夜电闪雷鸣,一道雷霆闪过破庙,我的脑袋就隐隐作疼,随后就昏过去了……还有平日里被剧烈强光照射,眼睛会莫名地干涩和发痒……”絮絮叨叨一大堆。
唰唰的落笔声持续不断。
“医生,我这是啥毛病啊?”孙权眨着求知的眼睛。
“你这种病很严重,不是我这个心理医生能治愈的。这倒有点像风湿了,一下雨或是阴天,就浑身酸疼……”林郁可蹙着眉头。
“那我还有救吗?我需要去大医院做CT吗?”
“不,你无药可救。医生治不了装b遭雷劈的货,还有见光死的老鼠和蟑螂。”林郁可戏谑地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靠,老师,你好没礼貌!”
“跟你学的!”
两人乐此不疲地逗着嘴,压在文件夹下的那张纸,被林郁可记录的纸张上显露着一些文字:孙权,男,十九岁,H市F县人,双眼能见到鬼,通灵眼,疑似被闪电激发。间歇性头疼和眼睛干涩,确认怀有灵根,可考虑作为修灵者。修灵天赋尚未明确,修炼方向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