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某小区居民楼。
海子边运球边走,手脚有些僵硬,双手左右拍打,眼神直愣愣的,勉强地控制着篮球不飞去。他原本讨厌篮球,却因为一件事彻底爱上篮球。
那一次,他兴致勃勃地观看《名侦探柯南》,父亲闯进来,拿过遥控器收看NBA篮球赛。海子皱眉,他反抗不了父权,却有无事可做,耐着性子陪父亲观看起来。
这场是马刺大战火箭,姚麦组合驰骋在篮球场上,可奈何比分差得蛮大,海子心里嘟哝着这场比赛很快就能结束了,火箭输定了,比分太大了,时间只剩下三十五秒了。尽管他像每个中国人一样希望有姚明所在的火箭对能赢。
可接下来的一幕彻底让他认识到篮球的魅力,篮球场上能创造奇迹。麦迪在最后三十五秒,犹如神助,接连轰击十三分,强势逆转马刺,上演翻盘大戏!
球迷父亲握拳怒吼,海子失神地看着电视屏幕里,英雄麦迪被姚明等队友淹没,全场都在为他欢呼。一个信念悄悄在他心底萌芽,单枪匹马,个人实力,就能创造奇迹!
床下封尘的篮球静静地躺在阴暗角落里许久,海子费力地捡出篮球,眉目含笑,擦去粉尘。
行走在居民楼间,他怯生生审视着这个陌生的小区,因为父亲的工作需要,他最近才搬到这个小区。
啪啪啪,啪啪啪……
海子心中的咯噔一下,这是让人心不由自主随之跳动的声响,陌生感渐渐消散。
穿过两座居民楼,一座篮球场映入眼帘,高高的篮球架,红色的地面,那些熟悉的区域划分线。
此刻,正是早上,两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孩正在追着球大闹。
“你们好!”海子大着胆子上去打招呼,露出一口雪白牙齿,“我叫海子,新来的。”
两个男孩转头看了眼,略微楞了一下。
右边的男孩很壮实,有些发胖,他笑着说道,“欢迎,欢迎,我叫大虎。”
左边的男孩高高瘦瘦的,皮肤很黑,也有些害羞,大虎踢了他一脚,他才说道,“小林。”
“加一球,一人,等会组队三打三?”
“好啊,我们先练会儿。”
从此,海子、小林、大虎便是这篮球场上的常客,玩伴,和朋友。有些人或许会说,从陌生人成为朋友,必定需要时间来相互认识,哪有这么快。
没错,的确是这样,可这里,无篮球,不兄弟。
三个月后,这三人已经制霸这片球场,情意也更加浓厚,直到不速之客的来临。
烈日下,日光灼灼,气温燥热,可仍旧无法击退篮球少年的热情。
“这速度又比上星期快了!”大虎在一旁赞叹道。
“这才三个月,他的实力就和你我差不多了。”小林无奈地说着,他刚刚被海子一步过掉。
“少来,是比你强好吗?”大虎辩解道,可是心中暗暗感叹,三个月,从一个初学者成长到这般地步,能和他和小林这种从小打篮球的对抗,而且他怀疑,海子有可能早已超越了他们。
“哎呀,都瞎说什么呢?咱们打的是团队篮球,不计较个人实力。”
“再来,这次换胖虎来。”海子正打得欢。
“叫我大虎!”大虎梗着脖子喊了一句,站到发球区。
“额,不好意思,说真话了。”海子挠了挠头,朝小林眨眨眼,两人会心一笑,私下里他们两个就叫他胖虎,因为太tm顺口了。
两人刚站好位,嗖的一声,一个篮球从空中飞来,砸向篮筐,应声落下。
不远处的门口,三个身穿黑色篮球服的人朝三人走来,年龄只比海子他们大一二岁,目光不善,脸上带着戏谑之意。
大虎和小林认出来了,他们是隔壁小区篮球场的王者,以前去串门的时候,打过几场篮球。可是一直以来相处友好,从不踏出各自小区来争夺篮球场。
“你们干什么?这是我们的篮球场!”海子理直气壮地喊道。
“一直以来,井水不犯河水,长毛你这是?”大虎上前理论,朝中间那个头发很长的人说道。
长毛摊摊手,舔了舔嘴唇,朝身后自家小区方向看了一眼,那里烟尘滚滚,机械轰鸣,小区门口,挖掘机和施工队涌进里边。
那片小区要拆,要建更加豪华和大型的别墅小区。
“我们也不想的,毕竟曾经是友邻。”长毛无奈地说道。
“我们也不过分,球场的事,就用篮球来解决!”
长毛三个人摇头晃脑,松弛筋骨,显然对海子他们三人并不放在眼里,附近几个小区不挑,专挑软柿子捏。
“好!打就打!”
海子、小林和大虎热血上涌,他们要捍卫主场的尊严!
十几分钟后。
“呼哧呼哧……”
“该死!”海子弯腰,手撑着膝盖,止不住地喘气,任凭汗水流淌到地面。
而虎子和小林脸色红通通的,累得呈大字形躺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呵呵,才这点水准。”对面一人说道。
“其实你们还是不错的,起码有一个闪光点。”长毛握着球,看向海子,“你起码还能给我点压力,至于另外两个……”
长毛摇摇头,手指尖转动着篮球,转身离去,声音飘飘然传来,你们的球场,我们做主了!对了,欢迎你们随时来挑战。不过,每天一次,限量的哦!”
轻视,赤裸裸的轻视。侮辱,这是莫大的侮辱。海子他们年轻而又脆弱的心一凛,痛苦和耻辱感漫天漫地而来,打篮球以来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知了不知疲倦地叫唤,树枝叶裁剪阳光,大树底下,海子三人聚在一块儿。
三人都默不作声,球场被抢,又正值暑假,他们无处可玩。
“怪我!我反应太慢了,总是被长毛过。”大虎捂着脸自责。
“不能全怪你,我身体单薄,被压着强打了好几次。”小林拍了拍大虎的肩膀。
而海子坐在台阶上背对这他们,看不到脸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虎知道海子自尊心很强,对他们也好,一定也是在自责,宽慰他们。如果说那场球赛他们有亮点,那就是海子,只有他盯住对位的长毛,还得了一分。
“海子,你不必自责。怪我们两个拖累了你们。我们下次一定可以赢回来的。”大虎拍着海子的肩膀劝慰道。
这一下子拍像是触碰了海子的神经线,他猛地一把甩开大虎的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他黑着一张脸,指着两个人,“自责?我自责什么啊?明明就是你们连个人的锅。打得不好,怪我咯?”
“下次,还有下次,什么时候能赢回来?都已经第十次了,我们还是输!”海子此刻毫无忌惮地爆发了,他实在是受够了队友的垃圾。
大虎和林子震惊地看了海子一眼,这个人,他们不认识,太陌生了!
“说到底,还是要靠我一个人。”海子将地上的外套一把扯过,搭在手臂上,说道,“下次,你们只要记住,把球传给我,做好防守就行了。”
留下大虎和小林沉默在风中,海子一个人孤身走向居民楼间狭窄阴暗的小道,渐渐消失在尽头。
他们也不想的,他们也不想输,可是篮球天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的,这世界上,有些人就是努力一万倍,没有那一丝的天赋,那也是白搭!
篮球这东西也包括其他运动,天赋最重,这,是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