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服务生愣了半天神，将近有一分钟才算是反应过来，“工职院的张恒，张老师？”
“没错，要看身份证吗？”张恒抬起头，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服务生眨巴眨巴眼睛，迷糊了将近十几秒，突然想到什么似得，飞快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就在张恒的面前找出来一段视频，显然是在确认相貌。
“哎呦喂，真的是张老师！”没一会儿，他终于确认了张恒的身份，抬手猛地在大腿上一拍，嘴里嚷嚷道，“真的是张老师哎。”
手机都顾不得收起来，他上前一步就要跟张恒握手，嘴里乱七八糟的说道：“张老师，对不住啊，都是误会，误会。鄙人孙道远，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嗨，这话怎么说的，张老师，我是您粉丝，铁杆粉丝，你说这事整的，竟然没认出您来......”
跟张恒猜测的差不多，这家伙显然不是酒吧的服务生，要是服务生的话，也没敢这么跟客人说话的。
“张老师，对不住啊，对不住，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见张恒坐在椅子上没动地方，孙道远一脸尴尬的说道，“要说今儿这事啊，都怪我，啊，不是，也不能都怪我，都怪沈奕这丫头。”
嘴里说着，他又回头去瞅坐在一块的四个女孩。
“沈奕，你个死丫头，怎么这么不地道啊，”盯着四个女孩中的一个，孙道远语气不快的说道，“怎么告诉我你相亲的对象是张老师呢？”
四个女孩都直愣愣看着张恒，也没人搭腔。
“张老师，我真不知道是您，要知道的话，我欢迎还来不及呢，哪能照着您开涮啊，”孙道远明显不是陆洲本地人，嘴里蹦的是挺标准的京片子，“跟您说啊，这里头是这么回事。就着沈奕，她是您今儿晚上相亲的对象，不过呢，她已经有相好的了，是我一哥们。”
嘴里这么解释着，孙道远掏出一包烟来，一边忙活着给张恒上烟，一边继续说道，“叫卞爱军，那孙子昨儿联系我，说是......”
“行啦，不用解释，”瞅瞅眼前这位年轻人，张恒将原本板着的面孔放下来，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烟，说道，“我知道怎么回事。实际上，我也不认同家里给安排的相亲，都什么年月啦。”
“就是，”孙道远手忙脚乱的掏出火机，帮张恒把烟点上，“要我说，就张老师这才华，对象那还不是一抓一大把的，还用别人给介绍？也就是不知道是您，要知道的话，我一早就得劝老卞死心，就他那德行，拿什么跟您掰啊？”
“孙道远！”女孩中有一个陡然站起身，柳眉倒竖的大声道。很显然，这女孩就是张恒今天的相亲对象，貌似叫什么沈奕。
“怎么辄？”孙道远头也不回，“我说错啦，老卞那点能水，在后海都混不下去，呆了两年还不是巴巴跑回陆洲来了？再看我张哥，给学生讲课弄出来的两首曲子，都火的不要不要的。是吧，张哥？”
张恒听着孙道远对自己的奉承，没有半点荣幸的感觉，倒是觉得有点哭笑不得，这家伙怎么看着有点活宝的意思啊？
“来来，张哥，今见面就是缘分，”不再理会身后的女孩子，孙道远凑到张恒边上，一只手举着他的手机，一只手扶着卡座，就这要往张恒的身边蹲，“咱先合个影，留个纪念，回头我也给那帮哥们显摆显......”
他这话还没说完呢，整个人就像被踹了一脚似得，猛地朝前窜了出去，幸好年轻，反应的快，一只手撑到了地上，要不非得整个大马趴不行。
张恒也给吓了一跳，本能的抬起头，却赫然发现自己的面前横着一把吉他，哦，不是，是一个怀里抱着吉他的女孩，再仔细瞅瞅，正是刚才在小舞台上演唱的女孩。
“是张恒老师吗？”女孩低头打量着坐在卡座后的张恒，似乎在确认身份，片刻之后，她才从吉他后面伸出一只手，微笑道，“我是你的粉丝，唐晓慧。”
“哦，你好，”张恒站起身，跟对方握了握手。
“哎呦，慧姐，你能不能对我温柔点啊？”孙道远从后面凑过来，愁眉苦脸的说道，“尤其是当着张老师的面，就算给点面子，OK？”
“滚远点，”唐晓慧头也不回的哼了一声，瞬即又对张恒说道，“张老师喝点什么？”
“矿泉水，”张恒笑了笑，看了一眼缩在唐晓慧身后的孙道远，说道，“不加冰，也不加奶。”
“听到没有？”唐晓慧扭头瞪了孙道远一眼，再扭回头来，又换上一副笑脸，“张老师你别给他一般见识，这小子就是个人来疯，不过，本性还是不错的。你要是还有气的话，我让他给你正式的赔礼道歉。”
“不用，一个玩笑罢了，”张恒摇摇头，重新坐回椅子里，笑道。
“真没想到张老师会到我们这酒吧来，”唐晓慧也不客气，径直在张恒的对面坐了，说道，“尽管我看不上卞学军那家伙，不过，这次他倒算是做了件好事，要不然，我也没这个机会亲眼见到张老师。”
张恒微微一笑，视线稍稍偏转，扫了坐在不远处的几个女孩一眼。看起来，包括沈奕在内，几个女孩应该只是来酒吧玩的，这会全都安静的坐在座位上，一个开口说话的都没有。
“说真的，不是恭维张老师，”唐晓慧一看就是那种性格外向的女孩子，她自顾自的说道，“从网上出现张老师的第一首歌开始，我就是你的粉丝了，不管是《斯卡波罗集市》，还是《昨日重现》，我都喜欢。不过呢，要说最喜欢的，还是昨天才在网上发现的这首《再回首》。”
说着话，唐晓慧还拨了拨吉他弦，表演了一段前奏，正是《再回首》的前奏。
“深邃，有味道，”单掌按住琴弦，唐晓慧赞道。
“过奖了，”张恒淡笑道，“不过是一时心有所感的瞎唱罢了。”
“了解，”唐晓慧也知道张恒最近遭遇了什么事，毕竟网上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不过张老师也不必把什么事都放在心上，”稍一沉吟，唐晓慧说道，“娱乐圈就是那么一个泔水缸，不管是谁，只要沾沾身，总免不了惹上一身臭。”
“我已经看开了，”尽管眼前这个女孩是第一次见，彼此很陌生，但能够得到别人的安慰，张恒还是觉得心里挺舒服的。
“哎，看开就对了，”孙道远端着一个托盘回来，还不等把东西放下，便说道，“实际上啊，网上那些人就是绿头大苍蝇，逮着谁恶心谁，你要真把他们当回事，你就输了。”
说着话，他将一瓶一瓶矿泉水放到张恒面前，又放下几盘干果，说道：“听说工职院那边还给张哥停了课？切，那帮子人是不是还把自己个当香饽饽啦？要我说，张哥，停了课正好，大爷还不伺候了呢。一个老师每月能挣多少啊？别的不说，你来我这儿，多了不敢说，不算小费，一晚中三，闹玩似得。”
中三就是400-600之间，一晚上这些钱还真是不算少了。
这个开价，张恒还真是有点心动，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事，干个第二职业也不错。不过这个口不好开，毕竟他是个老师，面子上有点拉不下来。
“滚一边去，”还没等张恒开口，唐晓慧先不高兴了，她瞪了孙道远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整天就钱挂在嘴上啊？”
看得出来，这个孙道远对唐晓慧真是有几分畏惧，他缩缩脖子，躲到一边不吭声了。
“知道张老师最近的心情肯定不是很好，”把孙道远轰到一边，唐晓慧继续说道，“原本有些事不应该开口的，不过，对你的《再回首》，我是真心的喜欢，所以......你知道......”
张恒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他笑笑，将手机掏出来，找到刚才那段视频，直接删除，尽管整个过程他一句话都没说，实际的意思却已经很明白了。
“谢谢张老师，”唐晓慧秒懂，她站起身，给张恒鞠了个躬，由衷地说道。
“不客气，”张恒欠欠身，说道。
“哎，张哥，”孙道远不甘寂寞的再次凑过来，嘴里的称呼也不知道从什么起，由“张老师”变成了“张哥”，“说真的，以前都只是在网上看过您表演的视频，今天好不容易撞着您了，怎么样，给咱们来个现场版的呗？”
“对，张老师，给来一段吧。”这会唐晓慧倒是没有驳着孙道远，她也凑趣道。
或许是面对几个年轻人，心情开朗了一些，又或者是对酒吧驻唱这个第二职业有了兴趣，张恒也没有直接拒绝，在孙道远和唐晓慧的撺掇下，他摇头笑笑，站起身，朝小舞台的方向走过去。
别看是个酒吧的小舞台，但上面放置的乐器倒真是不少，张恒站在舞台上，随便扫视了一圈，直接盯上了挂在舞台侧面的一把乳白色小提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