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都送去了学校后，徐奕的妈妈和杨晨的妈妈，有了时间来坐下来谈一谈。
徐奕的妈妈给杨晨的妈妈倒了一杯水，看着她略显忧郁的神色。
……
“徐妈妈，晨晨的事，没有一开始告诉你们，是我的过失。”
徐奕的妈妈安慰地微微一笑，并没有什么责怪的态度。
“小孩子嘛，当成女孩儿养，也是有的。”
……
短短的沉默，杨晨的妈妈抬起头来开口说道：
“徐妈妈，我没有要把晨晨当成女孩儿来养，晨晨他，出生后，免疫力就有些低，医生说是我怀胎的时候身体健康状况不好影响的……”
“他上幼儿园时，就常常会感冒生病，还有几次很严重的高烧，我那时真的总是很担心。”
“晨晨出生的时候，体重很轻，人很小，才六斤多一点，我丈夫看到他的时候，就说这孩子像个小不点，所以才管他的小名叫豆豆。”
“在幼儿园，由于晨晨的身体不好，时常让老师们会担心，回家休养，又耽搁了许多时日，一年多下来，我觉得让晨晨留在我身边可能会更好，老师们也都体谅，认为以晨晨的状况，在家最能让人放心和仔细照看。”
“后来，我就自己带着晨晨了，我们家姊妹很少，没有什么亲戚，只有一个大我七岁的姐姐，姐姐结婚后去了另一个有些远的城市，除了过年会回家，其他时候就见不着面了。”
“晨晨与我在一起，住在乡下的家里，没有什么玩伴，周围的邻居只有几户，而且前些年已经举家搬走，去城里了，在我们屋子的周围，眺望而去，是一片片农田和池塘，乡间小路上来往着稀少的车辆。”
“我们不是住在人多热闹点的村子里，这里，是我和我丈夫结婚时选的地方，喜欢这样的清净……只是后来有了晨晨，丈夫离开了，对于晨晨而言，这个地方就太孤单了一点。”
“大多数时候，我和晨晨喜欢一起坐在屋前，看着眼前蔓延而去的广阔田地，我向他讲着以前的故事，他会安安静静地听着，然后伸手摸着我的头发，跟我说妈妈你的头发真好看。”
“晨晨喜欢我的长发，总是拿小手轻轻地抚摸，我见他喜欢，就想逗逗他，给他留起了头发，像个小女孩一样，谁知他竟是特别的高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愿意挪开。”
“我见他实在是可爱，就忍不住把他打扮成了女孩儿的样子，晨晨他从此心情变的很好，笑容也越来越多了，开始活泼起来，在门前跳绳和玩耍，见他不再那么孤单，我心里也好受多了。”
杨晨的妈妈双手捧着桌上的茶杯，眼神温情，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
“但是晨晨毕竟还是个男孩子，我跟他说过，开学的时候就要把头发剪了，年纪小像个女孩儿可以没什么所谓，上学念书就不行了，现在他刚开始还不太能适应，过段时间就会慢慢好了。”
“徐妈妈，以后，你们就喊他晨晨吧。”
徐奕的妈妈点头应了应，听明白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嗯，没事的，小孩子还不懂事，男孩儿跟女孩儿对他们来说有点模糊，长大就好了，晨晨以后记起小时候的这件事来，说不定会很不好意思呢，自己小时候居然会为了不当女孩儿而伤心地哭鼻子。”
杨晨的妈妈不禁而笑，徐奕的妈妈也跟着笑了起来。
……
学校里，开学的第一天。
徐奕简直过得艰难。
本来这个夏天里一直无比期待的一个日子，今天却是让徐奕感到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沉重。
都是因为一个人。
……
下午上课的时候，徐奕脑袋发懵什么也听不进去，老师在讲台上说什么，他一个字也不知道，更不知道其他人的课本都已经翻到了哪一页。
他桌子上的课本，还没打开封面，天知道他拿了本数学书在上语文课是干什么。
开学的第一天，老师都是爱点名叫学生回答问题，顺便来认识一下的，徐奕的语文老师自然也不例外。
“徐奕同学，请你来读一下这两个生字好不好？”
台上的语文老师头一抬，目光即落在下面坐着的学生中。
……
“喂，老师好像在叫你。”
徐奕旁边的同桌小声跟他讲。
“徐奕同学是哪位？”
老师又喊了一遍，这下发懵着的徐奕总算听到了。
“是，我是……”
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被老师抓到没有好好听讲的徐奕，一张脸通红通红的，他为自己这样的表现很是羞愧。
同桌看了看他那本摆放的数学书，也是不由撇嘴轻声地嘀咕：
“这人是怎么回事啊，语文课上拿数学书，才第一天上课就这么走神……”
徐奕难为情地低垂着头，两只手紧紧握着拳头，连老师都不敢去看一眼。
……
“好了，坐下吧，认真听啊。”
“是……”
徐奕坐下后，重新拿过来了语文课本，定了定神，不再去想脑子里萦绕不散的那些事。
放学的时候，徐奕收拾了书包回家，走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他眼神一偏看到了门边站着的一个身影。
畏畏缩缩，瞧了自己一下就马上收回目光的杨晨。
……
他在那边干什么？
徐奕多一眼也不愿意落在那人的身上，只当是什么也没有看到，自顾自地向校门外走去。
而杨晨，收拾好书包就立刻跑来等待在校门口的杨晨，眼见徐奕冷漠至极地无视自己大踏步离去，心口瞬间就像是裂了一道口子，直疼得让人吸气。
卑微地像是个小尾巴一样，杨晨抬起脚步低着头跟了上去，轻轻地走在徐奕的身后，怕太近会被发觉，太远自己又会跟不上……
并且悲伤地意识到再也不能和以前一样，自己是豆豆，他是徐奕哥哥，自己跟在他的左右，做他喜欢和在意的那个女孩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