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的初秋并没有像北方那样恬静,枫树叶子还没有待到火红火红的色彩,但是等风一吹,枫叶却脱离了树枝,毅然的飘落,宛如破茧的蝴蝶翩翩起舞。
叶儿纷纷落在一条古朴小道上,人儿踏来踏去,好不欢喜。小道尽头是一座宏伟的宅邸,门前两头石雕大狮子,前腿弯曲而卧,神态威猛,栩栩如生。
石狮后的朱漆大门上,两个拳头大小的铜钉闪闪发光。门顶的匾额之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金色大字,“德轩书院”。
门顶匾额写着“德轩书院”四个金漆大字,下面横书“文武双全”四个小字。
德轩书院有文武学识之分,两个大房,分为文堂和武堂。文堂在前,武堂居后。文堂布局较为古朴,三十张人膝高的朱红色木桌整齐排列,之上各有《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荀子》。其中不乏《五经正义》,该书自唐王朝颁为经学标准解释,不可不读。文堂最显眼的墙面上,离地一人高之处挂着一副四尺高,两尺宽的孔子画像,好不庄严。
现在正为辰时,早读时候,文堂却空荡荡,一人未有。倒是武堂,动静挺不小。
武堂进门处两排长凳分坐着十名劲装戴束青年,个个腰板笔挺,显出一股英悍之气,却又透漏出几分青雉。
忽然间武堂之中棍棒交接声响起,那十名青年一齐站起,抢进大门。武堂中约有二十来人,统一装束,与入门时的十名青年一模一样。身后印有一个大大金色“德”字。入门的十名和大房中的二十名,三十人同是德轩书院的学生,此时却分为两拨,一左一右。左边十七八人,右边只有十二人,每人手持木剑木棍,虎视眈眈。
良久。右方方才有人开口道:“付定鹏,我们已经对你万般忍让,你不但不放过我们,却还变本加厉,苦苦相逼,这是为何?”说话之人长相平淡无奇,肤色却黑黝黝地,甚是粗糙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似乎刚受拳脚之苦。
“哈哈哈!一群山野村夫,这德轩书院岂是你等能待下去的地方?趁早收拾东西赶忙滚蛋,少在这碍了本小爷的眼。”说话之人一身劲装却似斯文打扮,眉清目秀,甚是俊美,在众人中极其出众。
“付少,我还称你一声付少,你也是知道的,这德轩书院当初宋孝宗皇帝即位后,为了效仿岳飞岳武穆将军年少时学习文武本领所修建的,如今已有多年历史。而且书院本着人人平等收纳可造之材,你我大家在此习文学武,只为终有一天报效朝廷,书院给了我们这些寒苦家境孩儿们微薄机遇,没想到你们却这般瞧不起我们,只因出生乡野,比不上你们这些富家子弟,名门之后。”右方有人道。
“少给我废话!两条路子,要么你们一一从我这胯下爬过并叫三声爷爷,我倒想还可以再留你们一些在德轩书院的时日。但你们心有不甘,不愿意,那现在就打紧儿地滚了!”付定鹏看似斯斯文文,俊俏得很,却没想到话语竟是如此尖酸刻薄。
“这德轩书院里的学生多年来被你们这些富家子弟所牢牢欺压,如今也到了我们头上,真是欺人太甚!”右方有人道。
“哦?这就忍不了了?看来你们还是再想受一些皮肉之苦!”付定鹏冷嘲道。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动手!”右方有人大喊。
顿时间两方人架势摆起,手持木棍木剑大步流星地跨去,混战一触即发。
武堂没有安放什么闲杂物品,简直是一个完美的擂台。两方人互相纠缠在一起,有钱的那一方虽然出手很重,但也并不敢致命,只是想让对方尝尝苦头罢了。
右方又有一人倒地,左方完全占据上风。左方不管在人数,还是武学造诣上远胜于右方一行人。付定鹏一直未动,眼神一直停留在右方最后一人身上,此人也是未动。高挑的身材,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上,一抹长眉轻挑。一双深邃而又明亮的眸子里炽流涌动,死死盯着付定鹏,一时间付定鹏望着那眼神竟感到一丝心悸,两人目光相互碰撞,然后又来回游走,默不作声。
正在打斗的一群人似乎心有灵犀一般,也不去招惹这两人。
付定鹏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眼神,大步迈去,瞬间靠近。左手一拳已向他脸上猛击过去。那人左手上翻搭上了付定鹏的脉门用力一拖,付定鹏站立不定,身子向前急冲。那人左肘重重往下一顿撞在付定鹏的后颈。
“啪嗒”一声付定鹏撞上正在打斗的一人,两人一齐的摔倒。付定鹏在德轩书院之中可算得是好手,决不是脓包角色,但见他竟被这人一招之间便即撞倒,可见此人颇有来头。
付定鹏纵身而上,喝道:“小狗崽子!”左掌击出,不等招术使出右掌已从左掌之底穿出,正是德轩书院武堂绝学“御龙掌”中的一招“云里探雾”。
那人道:“小花旦倒还有两下子。”挥掌格开右手来抓付定鹏肩头。付定鹏右肩微沉左手挥拳击出。那人侧头避开,不料付定鹏左拳突然张开,拳开变掌直击化成横扫一招“翻江倒海”拍的一声打了他一个耳光。那人大怒飞脚向付定鹏踢来。付定鹏冲向右侧还脚踢出。
两人拉开距离,然后又再次碰撞在一起。付定鹏将书院所学的“御龙掌”一招一式使将出来,他平时常和书院里的师兄弟们拆解,一来这套掌法确是不凡,二来众人对这位出身高贵的付少谁都容让三分,决没哪一个蠢才会使出真实功夫来跟他硬碰,因之他临场经历虽富,但真正搏斗的遭际却少。
那人三招两式将付定鹏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斗得十余招付定鹏便骄气渐挫,只觉对方手底下甚是硬朗。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武堂混战结果开始有了分晓,付定鹏所在的一方还有七八人站着,而另一方却无一人站立。顿时间八人一齐将那人围起,手中木剑挥舞,配合付定鹏一齐合力攻击此人。
八人有人大喝一声:“八卦剑阵!”骤时间八人开始游走起来,手中木剑舞来舞去,好不华丽。木剑变得虚化起来,阵阵生风,道道残影时隐时现,结合起来正是八卦图案。
有人大喝一声:“尉迟修!受死吧!”八剑一同刺来,此人原叫尉迟修,尉迟修脸色大变,没想到这些人竟会如此对待自己,使出这般狠辣手段。
突然间一道身形闪过,剑阵中出现一人,此人大手一挥,“八卦剑阵”竟会瞬间瓦解,木剑一一向外飞去,八人向后连退数步,才将稳住身形。
此人为一个白须青袍老者,神气抑郁,脸如金纸。众人看到这老者,无一不下跪,双手作辑道:“夫子好。”
这位青袍老者正是德轩书院的院主,江湖人称“白眉一剑”的孙纵谷老夫子,取人性命只需一剑,这就足以证明孙纵谷老夫子剑术高超,内功深厚精湛。
孙纵谷道:“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你们怎会惹出这般事端。”他嗓音低沉,神情萧索,似是含有无限伤心,但语气之中自有一股威严。
“付定鹏,定又是你挑起是非。”孙纵谷看向付定鹏一行人道:“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尉迟修,你们也有错,你可知?”说完转身向一旁说道。
尉迟修低头道:“夫子,弟子知错。但这件事的原由并非弟子挑起,是他们欺人太甚,万般刁难弟子们,只因看不起我等出身,所以请夫子做主。”
孙纵谷向付定鹏道:“此言为真?”
付定鹏冷哼道:“夫子,是他们想和弟子等切磋,没想弟子们出手重了,竟会想出这样无耻的理由来瞒骗夫子。”
“此话当真?”
“当真。”
尉迟修大骂道:“付定鹏你放屁,你这算什么,有种再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付定鹏装出无辜神情,道:“夫子你看,书院岂能容得下这般人?”
孙纵谷摇摇手道:“我知道了。尉迟修,你与付定鹏因为这等小事大打出手,有败我书院名声,你俩走罢。”
付定鹏与尉迟修同声道:“夫子,这可使不得啊!”
付定鹏紧忙道:“为什么弟子也要走,这件事不在我啊。”
“我意已决,走罢,你俩不再是德轩书院弟子。”孙纵谷说完率领众人离去。留下两人在武堂中。
“夫子...”
众人离去,没有一句道别的话,做了好几年的师兄弟,竟没人来求情,道别。
江湖路漫漫,两人同时出了书院,在门前冷哼一声,不做停留,相继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