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孝义整理了一下思绪,故友的死看似必要,但实则对武族并无任何益处。他实在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武族需要杀掉一个不但找到了山海石,而且对解开山海石秘密很有帮助的人。一时之间,他也想不通其中的原由,说不定还牵涉着故友的政治身份。他摇了摇头,决定将这件事暂时放下。
整理了下床铺,沈孝义道:“早点休息。”
沈无绝侧耳倾听了一会道:“我看你最好再等一等。”
沈孝义愕然道:“为什么?”
沈无绝道:“因为有个人会来找你。”
沈孝义道:“你知道?”
沈无绝指着自己的耳朵道:“我的耳朵比较灵。”
话音刚落,门外走廊上传出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然后由小至大,到沈孝义的房门前停住,接着传来三下很清脆的敲门声。
沈孝义看了沈无绝一眼,他想知道来的人是不是武族的人。
沈无绝似已明白他的意思,轻轻的摇了摇头。
沈孝义松了一口气,自从见过武族的人出手之后,他很清楚明白的知道,在他们手下,一点逃生的机会都没有。既然不是武族的人,以沈无绝的身手,他应该足以应付任何情况。想到这里,沈孝义就站起身来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材矮小,身着泥灰色西装的男人,戴着同样颜色的一顶帽子。瘦长的一张脸看起来相当让人讨厌。
沈孝义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拱了拱手客气的道:“请问阁下是?”
那人摘下帽子,拱了拱手道:“沈先生,有一个人想见你,但他不太方便出现在这里,想请沈先生移步一叙。”
沈孝义皱了皱眉头道:“是什么人?”
那人道:“在下不太方便透露。”
沈孝义不太喜欢这种躲躲闪闪,故弄玄虚的人,他冷道:“在下要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说完就准备关门逐客。
那人忙道:“那人托在下给先生带了一句话,先生听了便知。”
沈孝义道:“什么话?”
那人的嘴里说出了七个字。
沈孝义跟着那人在巷道里转来拐去,他真的很怀疑要是回来的时候这个人不带路,他是不是还能找到路回客栈。沈无绝还是安安静静的跟在他身后。
走了约两刻钟,他们来到一扇破旧的小门前,那人在门上两短两长的敲了四下门,门便开了,里面站着一个身穿长衫,脑后留着长辨,戴着个瓜皮帽的老人。
那人朝老人点了点头,接着对沈孝义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沈孝义他们进了门,那老人就接着从门外将门关上,和那人一起站在门外。
昏暗的油灯下,一个身着蓝灰色长衫微胖的背影缓缓的转过身来,看着沈孝义道:“朝游,别来无恙否。”正是那人带给沈孝义的七个字。
沈孝义字朝游,而这他的字也只有他的好友才知道。
沈孝义眼眶微红,上前用力的握了一下他的手道:“多年不见,你过得可好。”
那人拍了拍自己微凸的肚子笑道:“看看我这肚子就知道了,倒是你清减了许多。”
沈孝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那人看着沈无绝道:“这位是……”
沈孝义道:“这位是我的……小兄弟,叫……”
沈无绝打断他道:“不用介绍了,我没有兴趣知道他的名字,想来他也没有兴趣知道我的名字。”
那人微胖的脸稍稍前倾,看着沈无绝赞赏的道:“如此甚好,没想到你这位小兄弟不但一表人才,而且才智过人,难得,难得。”
沈孝义想起他这故友的身份,对沈无绝的做法也感满意,他这故友的确是不太方便透露真名,而他也不想对沈无绝有所隐瞒。
沈孝义对那人道:“你知道我到了省城?”
那人的嘴里吐出了一个名字,正是沈孝义已逝的故友。
那人道:“自从他遇刺之后,就请我派人去照看你,如果有什么不对,就保护你撤走。”
沈孝义心下侧然,他当然知道那已逝的故友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人又道:“我留在小镇上的人,通知我你带着行装出了小镇,我猜想你要出远门,应该会来省城乘火车,所以就先来这里等你了。”
沈孝义道:“劳你费心了。”
那人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色道:“你就这话就见外了。”接着正容道:“我只是不明白,你和我们现在的工作没有太大的关系,为什么他出事之后要嘱咐我照看你。”
沈孝义思忖着要不要告诉他关于山海石的事。如果要告诉他山海石的事,武族的事也就瞒不了他。萧九娘曾跟自己说过,武族之人会将知道他们这一族事的普通人诛杀。如果告诉他,他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他现下背负着整个国家的命运,责任重大,自己绝不能将他卷入武族与山海石的事中。
那人看着沈孝义的脸道:“违心之言就不必再说了,你不愿告诉我,当然有你的理由。”
沈孝义松了一口气,接着歉然一笑。他的确不想瞒骗这位故友。
那人接道:“他中毒身亡后,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沈孝义一惊道:“中毒?他不是被枪手……”
那人挥了挥手打断了他道:“他虽然是中了枪,但枪伤并没有想像的那么严重,他真正的死因是中毒。”顿了一下,接道:“虽然医生说是弹头上有毒,但我却不这么认为。”
沈孝义看了沈无绝一眼。沈无绝知道他的意思,是想问武族的人会不会以下毒这一类的方式杀人,沈无绝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他。
沈孝义脑中又乱成一团,低声道:“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仰首道:“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查出真凶。”
沈孝义急道:“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再查下去。”
那人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盯着他道:“为什么?”
沈孝义思忖着,找个什么因由来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如果他查下去,有可能就会查到武族的人,那就太危险了。
那人盯着沈孝义道:“你好像知道很多事。”
沈孝义点了点头。
那人一字一顿的道:“凶手是谁?”
沈孝义叹了一口气道:“你相信我,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但我也绝不会放过杀他的人。”
那人嘴角露出一丝嘲笑,用着极难听的语气道:“就凭你这文弱书生,我会相信你能帮他报仇?”
沈孝义突的站起身来,道:“我……”
一旁的沈无绝突然用手拍了拍沈孝义,打断他道:“如果我没猜错,你曾经也跟他一样,是个文弱书生。”
那人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已经从沈孝义身上转到沈无绝身上,他静静看着沈无绝,隔了一会才缓缓道:“不错。”
沈无绝道:“既然你都能从一个文弱书生变成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你又怎知他不能为你们的朋友报仇?”
那人的眼中出现了一丝不符他年纪的苍老,叹了一口气道:“后生可畏。”
沈孝义明白了沈无绝为什么会打断他,也明白了那人只不过是用那句话激他说出真相。
那人看着沈孝义道:“若只论才智,你比起我和他都要更胜一筹,但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么?”
沈孝义摇了摇头。
”
那人道:“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容易让感情影响你的思绪。当你被感情冲昏头时,跟个蠢人没有两样。”
沈孝义只有苦笑。他想起他曾问过老胡:“你明知道武长川是什么人,为什么还要给我一把手枪。”老胡跟他说:“我只是觉得当时你需要一件能让你冷静的东西。”感情的确太容易影响他。
那人道:“我现在只想你知道一件事。”
沈孝义道:“什么事?“
那人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全力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