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声音,那是个非常柔和的女声,而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我下意识地望了眼南宫月夜的方向,此刻她也在注视着我。我们之间相隔着大约二十米的距离,而这声音却非常清晰地印刻在了我的脑海当中。我意识到若这声音真的来源于她,那只可能是借助某种心灵沟通的法术了。——“如果注定没法放过你们。至少,也只能尽可能使你们死得不那么痛苦。”
那一刻我突然联想到了刚才的场景:虽然她先用“火凤凰”吸引出苏惠敏的水盾再利用水盾作为载体转而使用冰魔法将苏惠敏冻结整个战术思路想来的确非常高明,但却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凭借她与苏惠敏等级上的差距即便面临属性相克的状况我想她也依然能够用那“火凤凰”一举攻破苏惠敏的“水盾”将其击杀,但她最终却大费周章将苏惠敏冻结并沉入冰海。此举虽保住了苏惠敏的性命,却也解除了她被营救的可能。而这样下去唯一能够致死苏惠敏的,恐怕也只有魔眼了。
或许真如南宫月夜所说的那般,等到试炼结束后借助魔眼的手将意识被冻结的苏惠敏致死,就像当初苏惠敏催眠刘铮时那般。这或许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没有痛苦的死法了。
郑宽抑三五步走到了南宫月夜的面前,他的步履异常沉重,横眉冷眼地凝视着南宫月夜,一股可怕的怒气衍生成的气场即便相隔着二十来米的距离也丝毫没能减弱。南宫月夜微微低着头不敢正视他,仿若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啪——”一个耳光重重地抽打在了南宫月夜的左脸上,这一耳光径直将南宫月夜抽倒在了地上,左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中淌着泪水。虽然不知出于什么缘由,但看得出来郑宽抑正在气头上。然而他终究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力量,若是刚才那一掌使出全力的话光凭神籁的身体强度绝对是无法承受的。看来他也并不完全是个莽夫。
“我说过的吧。”郑宽抑满脸怨气地瞪着南宫月夜一字一句地命令道:“留!下!活!口!”他回头恶狠狠地瞟了我一眼后怒气冲天地质问道:“你忘了之前那小子是怎么对我的吗??啊!!”
“没忘……”南宫月夜非常小声地回应道。
“噗啦……呵呃……”在这当头古莱娜突然从冰海中顺着掉进去的那个窟窿挣扎着爬了出来,长期憋气的她重返地面后禁不住猛地抽了口气,但她摆脱死亡的她或许没有意识到这将是下一个噩梦的开始。虽然我希望她能够活下去,但那一刻我真宁愿她没有再一次爬上来。
“那就别对他们手软,更别心软。”郑宽抑将目光收回到了南宫月夜身上,随后重重地一把再次将她推倒在地上,随后扛着巨剑走向了古莱娜。走出去两步后他又再回头望了眼南宫月夜说道:“还好,还剩下一只活的。”
“古莱娜……”我用力敲了敲冰面试图制造出声响引起她的注意力,顶着胸口的剧痛声嘶力竭地喊道:“快……跑……”
然而当古莱娜回过神来时郑宽抑已经冷冷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将扛在肩上的“暴君”高高地朝天一举,作势要向古莱娜劈砍而下。
“大地结界!”古莱娜见状赶紧立盾展开了土盾的神界技,这想来也是她所能克制物理攻击的最佳方法了。
“哗——啪啦——”随着郑宽抑的巨剑手起剑落,古莱娜身前的“大地结界”顿时便被“暴君”撕裂,随后郑宽抑又上前一步挥剑直接朝着她的盾牌砍了下来。
“啪——”
“嗯!”古莱娜咬紧牙关用身体支撑着盾牌,失去“大地结界”支撑后她只能依靠贴身的土盾进行防御。然而随着郑宽抑机械式地一剑又一剑砸落,古莱娜盾牌上的土色宝石正一点点堆积起裂痕,直到最终裂痕布满了宝石的每一丝空间。随着“啪啦”一声破碎声,那一颗最大同时也最为牢固的土色宝石最终在这无与伦比的巨力轰击下碎成了碎片。
古莱娜在惊讶之余赶紧将破碎的土盾转换为金盾继续被动地进行格挡,然而对物理攻击承受能力远不如土盾的金盾很快也在这巨力的轰击中碎成了碎片,于是古莱娜也只能再激活火盾、水盾和木盾进行格挡。而郑宽抑也似乎乐在其中一般不断地保持着同一个动作挥剑劈砍着那面坑坑洼洼的盾牌,直到那上面的宝石一个接一个地碎去,古莱娜的神情也变得越来越绝望。直到最后一颗宝石彻底破碎,古莱娜手中的那面“五行盾”也最终化作一道白烟消逝。这面曾无数次守护团队的坚盾,也终究没能敌过绝对的力量。
“别……别过来……”彻底陷入绝望中的古莱娜惊恐地用双手支撑着身体向后挪去,而郑宽抑也悠哉地扛着巨剑一步步慢慢地跟着她踱去。
“古莱娜!!!”我着急地看了看自己仍在不断生长的双腿,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望站起来,虽然我非常清楚即便此刻我即便站起来也无法改变什么,但却绝对无法忍受像这般注视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很快古莱娜向后挪动的身体变撞到了冰山的山脚边缘,再退无可退的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头部,身体无助地颤抖着。
“啊,玩腻了。”郑宽抑最终停在了她的面前,口中呼着寒气,望着眼前的女人高高地举起了那把沾满鲜血的“暴君”。
“不!!!古莱娜!!!”我声嘶力竭地暴吼道,然而郑宽抑却丝毫没有理会,而是挥动了手中的巨剑狠狠地向下刺去,刺向了那个蜷缩在寒冷和无助当中瑟瑟发抖的古莱娜。在那最后关头,古莱娜含满泪水地看了我一眼,蠕动的小嘴仿佛在像昔日那般喊道:“逆杀。”
“给我!!!住手啊!!!”那一刻我的双腿终于完成了重塑,我赶紧爬起身引导出猎豹之力,恨不得一步将这二十来米的距离跨尽。
“噗擦——”然而还没等我迈出去第一步,郑宽抑的巨剑便已狠狠地刺进了古莱娜的心脏当中。古莱娜瞪大了双眼望着扎在自己心脏之上的那把巨剑,随后脑袋一垂,“噗通”一声栽倒在了血泊之中。那鲜红的血流淌在冰面之上,很快便将苍白的冰面染成了红色。而这一丝早已司空见惯的鲜红,此刻却仿若烈日般,灼蚀着我的双眼。
“不!!!不!!!不……”我彻底陷入了崩溃当中,双膝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用那颤抖的双手搀扶着冰面支撑着身体,泪水不停地从眼眶中涌出,滴落在那冰冷的海平面上。
那一刻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时间之钟仿佛突然静止。在万籁俱静之中,无尽的苍白渐渐将我笼罩、将我吞噬。这一刻,我彻彻底底地失去了所有。一切仿若突然都被剥夺了意义,此刻即便能够让我重返现实世界,我也已然没了那份期盼。
那一刻我不由得联想起了与仟诺菲尔的最后一次对视。那潜藏在他眼神当中的远古的哀思。此时此刻,却似乎突然变得明朗起来。
仟诺菲尔当初为何踏上战场?我想那绝不是为了满足自己杀戮的欲望。而是他深知一个残酷的真相——有时候和平,却不得不依靠战争的手段来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