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硬着头皮回忆,“到八小姐屋里奴婢还没说话,八小姐却直盯盯勾着奴婢瞧,还说,”嬷嬷咽了咽口水,“还说四姨娘死的冤。”
大夫人青着脸坐着不说话。嬷嬷看大夫人脸色不善走上前低声道:“奶奶,奴婢当时也吓了一跳,当时我们……的时候只有三小姐看到,后来她就喝了汤药一直昏迷不醒,如今人也死了,”嬷嬷眼睛转了转,“八小姐一直不曾和她有来往,按理这事不可能有别人知道。您说会不会真的是附了身?”
大夫人想了想,咬牙道,“哼!既然魔障附身,那就让她一直病下去,病到好不了为止——”
嬷嬷身上一阵寒意。
这些年跟着大夫人不知何时她们竟已走的这样深。
第二日府里所有人都一大早起来忙里忙外。迎接老爷回府不提。
郭老爷一行人直到晚上戌时才回府。一路风尘仆仆,着实累坏了郭老爷。姨娘们儿子女儿们前来迎接,只点点头便回主屋了。
听说,要把大房三房的人接回来。
“那就要重新买个大些的院子了。"大夫人端了茶给郭老爷,又亲自打了水跪下来为老爷洗脚。
郭老爷一路颠簸辛苦,此刻才算是舒服了,神情舒展,“他们大约明年五月到,买院子的事你看着办吧!”
大夫人心里一喜,语气温柔起来,“都听老爷的。”
郭老爷掀了被子准备睡下,似又是想起什么来,“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明儿安排个小院子给八姨娘。”
又纳了个姨娘。还是悄悄的。每次都这样,有什么事从来不提前说一声,自己又不是容不下别人。大夫人想到这里心里一闷,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却也委屈的应了,“是。”
郭老爷躺下,转头看向大夫人,“明天一早就让她来给你端茶。”
大夫人听了这话,眉毛才微微舒展。左右不过是个妾室,怎能跟自己比?
郭老爷很快沉沉睡去。大夫人辗转反侧,心中计较着此番买院子后,自己就是族里真正掌握实权的当家主母了。至于那个八姨娘,来日方长。
这一番思量,竟难以自持的想了一夜。
第二日,大夫人早早起身,刚伺候郭老爷穿好了袍子,外面婆子报几个小姐已经在外候着,准备向父亲请安。郭老爷正擦着手,却说道:“今个儿就跟几个女儿一起用早膳吧!”大夫人为难的看了看老爷,并没有应答,“怎么”,郭老爷并未多想,“可是有什么事?”
大夫人低眉顺眼,“本来这事该早点跟老爷说,三小姐黛华与男子私通,已经被我家法处置了。”
“你说什么?”郭老爷用力甩袖,“哼!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气愤的责骂起来,“这若是传出去,我们郭府的脸面要往哪儿搁?以后其他女儿还怎么能嫁进好人家?我在这京城刚刚稳住脚,绝不能有半点差错和把柄被人抓住!真是愚妇!我且问你,那男子是谁?若是还说的过去,就是让黛华下嫁过去也未尝不可,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后再做决定?”
“老爷——您别激动,事情我控制的很好,处罚的几个婆子都是我的陪嫁,她们的死契都在我这儿,除非她们不想活了,否则没人敢说出去的”,大夫人放缓了语调,刻意回避男子的身份,“再说,丢黛华出去的时候是半夜,外面几乎没人。当时若不及时处置她,怕才是更有辱家风。还望老爷多体谅我的苦处。”
郭老爷终究无奈,长长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说着像是想起什么,“荣华呢?荣华怎么样?”
大夫人一脸担忧,“荣华忧伤过度,不想就病了。昨日刚刚找了秦婆子来做了法事。”
“这么说,荣华昨日就没出来?今日也没来请安?”郭老爷道。
虽说自己打算让荣华一直病下去,却也还没开始布置。荣华又向来是个孝顺的,今日带病请安也说不定,大夫人略微思量后斟酌着回答,“妾身昨日到现在还未曾离开过老爷。”
也就是说,自己并不知情。
见她摘清自己,郭老爷也不计较,不再追究荣华的事,“先用膳吧!”
出了内室,郭老爷扫视了一圈,看到荣华时眼光一亮。这次要想成了那件事,荣华就是他最好的筹码。想到这心情格外的好,竟然亲自招呼荣华,“来我这边坐。”
嫡女二小姐蕊华撇了撇嘴。
大夫人跟在后面出来,心里想着老爷应该是招呼蕊华,不想一抬头却看到了荣华,脸色变了变。这个荣华,不是正在‘养病’么?看她小小年纪很好掌控的,可是自从上次她落水醒来后,这个庶女就变得有些捉摸不透了。当下也不好多想,赶紧准备服侍起老爷。
郭老爷向大夫人摆摆手,“你也一起用膳吧!”说完就转头看向荣华,“上次听说你落水了,可曾养好了身子?”
“劳爹爹挂念,已经好了。”荣华低头恭顺地回答。
大夫人眯起了眼睛。
郭老爷看向她:一袭淡粉色纹纱袍,百褶暗花月裙,抛家髻上只斜插了一只錾花杆水滴透绿翡翠发簪。紧致白皙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双如墨般的眸子。眼神坚定,那小小的粉唇却又透着一股子灵气。穿的虽说是素淡了些,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目光。
郭老爷心底思量着,再加上先前的一番打量,是以屋里有一段时间的沉默。正当大家都不说话时,听到一声轻微的咳嗽。
郭老爷似是回过神来,抬眼望去,“是瑶华吧?你身子可好些了?”
瑶华慢慢移挪着步子,脸色苍白,大大的眼睛楚楚可怜,看上去弱不禁风。温软的声音答道:“女儿不孝,让爹爹操心了。如今换了个方子吃着,已经好多了。”
二小姐蕊华不知何时也站在了荣华身边,嘟嘴说道:“爹爹真偏心,只记得七妹妹了!”
自己都这么低调了,还要把大家的目光再拉回来?荣华暗暗想到,有个现成要出风头的,怎么不说她呢。这个蕊华,真有意思。
郭老爷哈哈一笑,“都是我的好女儿!大家坐下一起用膳吧!”
众女儿齐声应了‘是’,便款款落座。大夫人刚坐定,看见施嬷嬷打了帘子进来,脸色拘谨道,“老爷、夫人,各位姨娘们来了。”
大夫人不由得想到昨晚老爷说的那个狐媚子。哼,今日就要好好整治一番,让她明白以后安身立命的依靠可是自己,而非老爷。
大夫人笑盈盈起身,“快快传进来。我可等不及要见见八姨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