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如此情绪紧绷之时,不远处忽有一道人影一晃,容子奕不由一激灵,喝道:“谁?”
那人影一滞,怯怯道:“是我啊。”原来不是旁人,正是于浩然。
容子奕松了一口气,伸伸手招呼于浩然过来,嗔道:“你身子还未大好,怎的不去歇着,躲在那里吹风。”
于浩然走近过来,垂下眼,道:“我方才无礼开罪了远公子,不知他会不会为难你,放心不下便在那望着。”
容子奕微微一笑,道:“远公子并非心胸狭隘之人,你且放宽心便是。”
于浩然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咽下了话头,唯点点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容子奕见他情绪低沉,有心宽慰一番,便捧起他的脸,故作轻快道:“你可好好放宽心养养罢,莫要待过几日,你的心上人来了,却见你如此面黄肌瘦的模样。”
于浩然眼眸果然一亮:“殿下果真要来?”这光芒只一闪便黯淡下去,“殿下要来,可是要……召幸你?”为了应承景离的忠,于浩然不能将洞房夜李代桃僵一事告知容子奕。但他知道容子奕不同于自己一贯风流,对于这些事从来谨慎的紧。若是守身如玉十几年,却在不知情下被一侍女随意剥夺了……那那那,恐怕并非容子奕心里能承受之事。于浩然想着想着不由皱紧了眉头,暗自思量该如何既不违背对景离忠心的诺言,又能提点容子奕避开此祸。
容子奕见于浩然听了自己一言便眉头紧锁,以为他是因为景离召幸他人心中失落之故,说笑道:“殿下回回要召我,总有阻滞,恐怕是老天爷也垂怜我。此回若是有什么意外,你便代了我。左右殿下不过是要个人,你又想要她,如此倒合了两边心意。”
“你便代了我”,这个代字却是点醒了于浩然。她能找人替代,他自然也可以。于浩然于是顺着容子奕的话头道:“行,十五之夜,你可别舍不得让便是了。”
听了此话,容子奕心中没来由地一紧。他以为是秋风见凉的缘故,便拢一拢领口。抬头望一望远处,只不过是亭台小楼围墙罢了,好虽好,却并非他心中所向。若由得他选,伏流孤山的茅屋虽简陋,却是自由自在,一切行止皆可由心。叹一口气,容子奕接着道:“如今我困于此处,早已别无他想,若真要说愿些什么,”他抬起头,望住于浩然的眼底,“只愿你能平安罢了,否则,就算我死了也无颜面去见老师。”
容子奕这番真情剖白,实在叫于浩然心中感触,道:“论起来,我才是师兄,此时却倒要你为我处处回护才能保我一命,实在惭愧。”此时一阵风起,吹得于浩然极具瘦削的身躯一晃。
容子奕本意欲于于浩然商量对策,此刻望住面前于浩然苍白得不似人样的脸庞,却不忍开口。他心中暗暗决定,无论十五那日会起什么风波,他都会由自己一力面对,他会极力保护于浩然处于这风波之外。拍一拍于浩然的肩,容子奕道:“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弟兄二人于是揣着各自的计划,想要以自己的方式守护各自想要守护的人,并行在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