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望住地上那柄匕首,叶芷君反倒平静了不少。她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兵器与鲜血是她最熟悉的东西。定一定神,叶芷君想起容子奕的提点,先重重叩头三下,道:“属下昨夜夜闯西院时便自知有罪,只是事关紧急,属下为保各位公子周全,不得不出此下策。只求殿下容属下将查明之事一一回禀了,属下自会领罪。”
景离一抬手,两个侍女便抬着一张太师椅放于她身后。她顺势坐下,示意叶芷君接着说。
见景离的态度有了回转,叶芷君微微放下心来,把事先想好的说辞娓娓道来:“昨日属下受命调查于公子滑胎一事时,有人提及西院新进的容公子有嫌疑,并在封了夜禁后呈了容公子领用赤苏的记录来。可惜属下后知后觉,当时未察觉此人有异,只想着夜长梦多,虽然属下不能出入西院的,可能在西院出入的人还很多。若容公子确是凶手,这一夜足以他毁灭证据;若容公子实属无辜,这一夜更足以被人栽赃嫁祸。”她将头埋得更低些,道,“容公子是否蒙冤尚且还属其次,殿下安危方乃第一要务。属下受陛下之命保卫王府安全,在王府中竟有人敢谋害皇子,全乃属下办事不利。属下若是不能抓住真凶、保王府平安的,既是殿下不责罚,属下也无颜苟活于世。是而虽然属下后知后觉醒悟到那人应是故意引我破了律规夜闯西院,属下还是斗胆冒犯了。”说罢这一番忠心又贴心的陈情,叶芷君顿一顿,偷眼望一下景离的神色。见景离脸色虽不见缓和,但好歹是未添怒色的,叶芷君便放松几分,接着将自己昨夜是如何行事的叙下去道:“属下自知智谋不足,只得更为小心缜密,几位公子处一概是亲自翻查,不曾假于人手。”
才说一句,景离出声打断道:“方才只说容子奕有嫌疑罢了,为何把其他几个也一并搜了?”
叶芷君答:“属下虽不敢怀疑几位公子主子,但若论动机,不止容公子,几位公子皆有一样嫌疑。”
景离望一眼叶芷君,道:“你如今说话倒直接。”
叶芷君垂首答:“殿下面前,属下不敢隐瞒心思。”
景离冷哼一声,吩咐道:“传西院诸位公子前来随审。”
雨霁答应一声,退出房去安排。
景离从太师椅中立起身,从地上捡起那把匕首握在手中把玩一番,道:“统领恐怕没弄明白,本王坐在此处不是要听你怎么想,也不是要听你怎么做,本王是要一个结果。”用匕首背挑起叶芷君的下巴,景离接着道:“本王再给你三句话的机会,若三句之中统领还给不到本王一个满意的结果,统领便先将夜闯西院之罪领了罢。”
匕首伸的有些深,说话间锋利的尖芒滑过叶芷君脖颈间的皮肤,血与汗混杂着从伤口处滚落。切肤而来的恐惧使叶芷君的嘴角不由自主地颤了几回,喉咙稳了又稳方才能发出声音,道:“属下在昨夜的随行侍卫中发现一名死侍,身上挟带了赤苏,应是受人安排意欲陷害容公子。”说着叶芷君提一提那死侍的领口使她站直些,道:“正是此人。”
景离望一眼那死侍,微微一扬首,身后侍立着的侍从便上前来把那死侍带走了。
景离收回匕首,掏出一块帕子递给叶芷君,道:“擦擦吧,一会儿若是吓坏我的几位公子,统领恐怕真要剜眼剁手赔罪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