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当飞扬,但天空中的云却如漫天的沙尘一般定格,残枝枯叶以一种失重的缓慢,层层落回地面。
阳光的射线千条万线穿过大森林茂密的树冠洒下罗织斑驳,似土地上浮起了一双双死鱼的眼睛,诡谲空洞的看着各占一方遥遥相对的两个人,而那两人的视线又交织在一具小小的尸体上。
一只体态娇小的雪貂僵死在一片血泊中,周身的白毛根根立起,仿佛死前经历过巨大的恐惧,直至死亡那份恐惧都随着入了地狱。
“哼”!一声轻蔑的鼻音从一袭黑色大氅中飘出:“你来了又能怎样,我杀了它,很轻松的杀了它。”
黑袍男子说到杀的时候,他的右手抬了起来,对着对面的白衣人轻轻地做着手指轻捻的动作,拇指轻柔的摩挲着食指,就像刚做完一件最得意的事情。
他似乎在笑,可宽大的帽子遮住了他的表情,只看见罩着一个阴暗中完美轮廓的黑色帽子,似乎在咯咯的轻微抖动着。
对面的白衣男子负手而立,似乎丝毫没有被这种挑衅激怒的样子。他的眼睛一直看着那血泊中的雪貂,声音从他口里溢出,就像春风化雪般温柔,却莫名透着冻人骨髓的三月冰寒:“杀了它,你就解脱了吗?我做的事情,我从不后悔,但不代表我容忍你怎么做都可以。”
负在白衣男子身后的手随着那温柔淡定的话语,如花绽放,呈一剑诀反腕而立,杀意随时欲出。
黑袍如火,白衣如冰,当两道眼神相交的刹那,风云突变,雷鸣电闪,水火不容之势节节攀升。
突然,死在血泊中的小小尸体动了一动,胸膛如遭电击般猛地起伏,只一下,便没了动静。
两道人影闪电般同时聚了过来,浓重的杀意瞬间消散,转而一种紧张诡异的气氛在沉闷地扩散。
两个男人一同死盯着地上的雪貂,眼神里都动荡着一丝不确定——
“它没死!”
“它活着?”
一秒,两秒,三秒……
几息过后,一丝微不可察的呼吸声从雪貂身体里低低透了出来,如纸片落地一般的轻,可听在两个男人的耳里却惊如炸雷。
说时迟那时快,一黑一白两手同时抓向雪貂,都带着必得的雷霆气势,相击,相撞,眨眼便过了上千招。
法术的光芒烟火般四散灿烂,整片森林被映照得五光十色,而在这绚烂中却是树木横飞,石破天惊。
黑袍男子疯了一般攻向雪貂,散发着浓重死气的黑色光球密密麻麻砸过去,却被一片燃烧着熊熊赤焰的火红色大网给化解吞噬,而大网中的雪貂仿佛身处另一个平和的世界,正安静地恢复着点点生机。
黑袍男子越攻越急,黑色的大氅疯狂鼓荡,然而在白袍男子的全力压制下,他的怒火如同大锤砸进了棉花山里,反而让自己郁闷得快要吐血?没有什么比本以为了结的东西死灰复燃更让他愤怒,因为对一个男人来说,耻辱是不能承受的?
白袍男子缓缓笑了,他的手上力道猛地一增,随之而来的声音也更温柔:“收手吧,到此为止!”
黑袍男子竟然像是被那温柔的声音命令一般,话落之时,身形已飘落数丈之外。
当长长的黑色残影划破长空时,传来一句阴冷的话,一字一句仿佛骨头摩擦发出的铿锵:“你最好一直守着它,它的命,早晚是我的!”
一地废墟中,白袍男子静了片刻,扬手撤了红色大网,缓缓踱步过来,细瞧了恢复生机的雪貂片刻,清清浅浅低喃了一句:“死而复生!”
随后宽袖一卷将雪貂收入袖中,身形一动,空气中漾开一道水波般的纹路,他的身影便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