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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菊花

张皓天与大鱼的同居生活,是从保姆菊花要求辞工开始的。菊花已经在大鱼家干了三年了,三年来她不断要求增加工资。大鱼懒得跟她计较,每次都按照菊花的意思给她加了钱。

这天菊花再次闹起情绪来,她把晚餐的汤煮得很咸,香菜又放得很多,多到看不见汤本身的程度。她就把这么绿汪汪的一盆“咚”地一声端上来,把当时正在头对头、脸对脸亲热地说着什么的大鱼和张皓天都吓了一跳。

大鱼看了菊花一眼,说道:“没看见这有客人吗?轻点!”

菊花说:“对不起!”

菊花虽是说了“对不起”,但从语气里谁都能听出她是硬邦邦的,根本不服气。大鱼不再做声,闷头吃饭。吃完饭大鱼和张皓天到楼上卧室里关上门说话。张皓天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种保姆真要命,吓死我了。她怎么这样啊,服务态度这么差?”

大鱼正坐在梳妆台前用梳子梳她蓬松的卷发。她把垂到腰际的长发拿到前面来,用梳子一点一点地梳那发梢。

张皓天说:“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啊?”

大鱼说:“听见了,她那人就那样儿。她又要加钱,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目的达不到就耍态度。有什么办法呢,我的日常生活全靠人家照顾。”

张皓天走过来,从背后搂住大鱼,大鱼拿着发刷的手停在半空中,她无法把手臂放下来,因为张皓天粗壮的胳膊将她搂得紧紧的。“你干吗呀你,大白天的,当心菊花看见!”说着,她便扭动着身体,想从张皓天的搂抱中挣脱出来,但张皓天将她抱得更紧了。

张皓天把脸贴过来,紧紧贴在大鱼脸上,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叫菊花走吧,以后我来照顾你。”

“真的?你都会做什么,你说说看?”

“我会做烧茄子、烧平鱼、鱼香肉丝、炒牛肉、炒土豆、炒菠菜、炒鸡蛋,我还会……”

“行了。”大鱼转过头来亲张皓天的脸,“我怎么舍得让你做这些,还是请工人来做吧。”

“但你辞了菊花,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我最近又正好没什么事,我就先搬来跟你一起住,等你找到了合适的工人,不就把我解放了吗?”

“那也……”

大鱼的话刚说了一半,房门就被“砰”地一声推开,菊花板着一张死鱼脸气冲冲地进来辞工,她扳起手指头来算,这个钱那个钱,“三三得九、四四一十六”,她口中念念有词,算得张皓天眼都直了,他从没见过这么会算术的女人,既然她数学这么好,她干吗要来当保姆干家务,她应该去当出纳当会计才对。

大鱼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厚厚的一沓子钱。大鱼说:“这么多总够了吧?拿上它赶紧走,永远别在我面前出现。”

“可是这……”

“在我后悔之前,你最好消失,要不然钱我得收回一半。”

“那我走了!”

菊花立刻收好信封,脚底抹油一溜烟似地没了影儿。当大鱼和张皓天听到“砰”地一声门响,终于绷不住劲儿了,他俩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相互推搡着、揉搓着滚到床上去。

大鱼忽然收住笑,两眼望着对面的张皓天,眼睛里藏着一种令人琢磨不定的神情。张皓天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生怕大鱼又突然改变主意,说同居的事暂缓一步。如果真那样的话,他的一切计划都落空了。张皓天一步步接近大鱼,就是想找一个像大鱼这样的靠山,经过山顶花园那几天的神仙生活,张皓天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了。

从山顶花园回来,张皓天只回过一次家,面对由破锅破碗和方便面组成的狭小厨房,张皓天沮丧到极点。他搬一个小板凳在西窗前坐下来,思前想后,他想他不能没有大鱼,有了大鱼就等于有了一切,没有大鱼就等于没有一切,钱倒是次要问题,重要的是大鱼把他的生活带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

太阳一点点地落下去,一开始是在楼宇之间停留着,像是有点舍不得,然后,就以极快的速度滑落下去,好像再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一滑到底的样子。张皓天抽完最后一根烟,把剩下的一包方便面扔回到碗橱里,然后下楼打了一辆车,直奔大鱼家。

“你真的不走了?”

“不走了。”

“我们住一起?”

“是的,住一起,汪丁丁和诸葛小晴他们早就同居了,可对媒体还说他们只是一般朋友关系,他们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好。”

“诸葛小晴是偶像嘛,她不想让她的歌迷失望。”

“偶像怎么啦?偶像就不是人了?我最烦现在的人动不动就把什么人偶像化,人家小晴是唱得好,跟偶像不偶像没关系。”

“可是现在的人就吃这一套,什么都得包装,不包装唱得再好也没市场,反过来唱得不怎么样的人,但是包装得好也照样可以走红。”

张皓天忽然把脸凑过来,凑到离大鱼很近的地方,说:“什么时候你也把我包装一下吧?”

大鱼一颗一颗解着张皓天胸口的钮扣,突然有些不耐烦地一把将它们撕开:“包装?我要撕了你的伪装!”说着就开始脱张皓天的衣服。张皓天被她弄得好痒,嘎嘎叫着,又含糊不清地嚷道:“哎呀,大白天的,你别这样!”

“我偏要这样!”

大鱼说着,便真的动起手来,她拉开张皓天牛仔裤的拉链,看到他今天里面穿的内裤颜色很奇怪。

“里面穿得什么鬼东西?”

“不要你管!”他“唰”地一下又把拉链拉上。

“我偏要……”

两人正在打闹之时,门突然被人打开了。保姆菊花再次出现在他俩面前,瞪着一双牛眼直勾勾地望着他俩,就像在看两个外星人。

“菊花,怎么进来的?”

“我手里有钥匙,您忘了?”

“把钥匙还我。”

“我就是来送钥匙的。”

说着,她便把钥匙放下,倒退着走出卧室。她的绿上衣使她看上去就像个卡通人,她倒退着走路,这个家她是那样稔熟,即使不看一眼她也不会被绊倒。这个菊花在这时候闹情绪真是太好了,张皓天正好可以趁机插入大鱼的生活,使两个人的日子过得跟一家人似的。真可谓天赐良机啊。

同居生活的开始

张皓天开始了一种对他来说全新的生活,早晨一睁开眼,他醒在一间布置奢华的房间里,一眼望去,房间的玻璃柜里有各种各样他叫不上名字来的洋酒,什么威士忌、朗姆酒、干邑,这类洋玩意儿他一概喝不出好来,只是觉得那些奇形怪状的酒瓶子够漂亮。

把玻璃的酒柜放在卧室里,也算是女董事长的一大发明。别的女人都喜欢在卧室放些软绵绵的东西,什么毛绒熊、虎皮纹的软垫之类,最多在梳妆台上堆些香水瓶,像大鱼的卧室这样,让人一睁开眼就能看见酒的,倒还真不多见。

自从搬来跟大鱼同居,张皓天的生活规律发生了改变,变得规矩许多。他晚上不再去“方向盘酒吧”喝酒,也很少再跟他以前那帮朋友联络,就连汪丁丁他都尽量少惹,能不打电话尽量少打电话,他宁愿呆在家里跟大鱼两个人起腻,大鱼虽然年龄比他大得多,但有时也愿扮作小女孩儿状,在他面前撒个娇什么的,肯定是白天当董事长当够了,晚上回家就得换角色。他呢,也喜欢哄着她、宠着她,作大男人状。不过,这对张皓天来说并不难,他是话剧演员出身,进入某个角色轻车熟路,况且大鱼又不是那么惹人讨厌,虽然谈不上有多爱她,但跟她在一起感觉不错。

早上八点,张皓天准时起床给大鱼准备早点。

这是他喜欢做的事。第一顿早餐他就弄出了“惊艳”的效果,他把面包在盘子里摆成各种花样,用奶油和果酱在上面雕成细腻的花纹。他这一手也不知是跟谁学的,他从来也没摆弄过甜腻腻的奶油和果酱,但拿起来就会弄。他还特别注意颜色搭配,黄色红色咖啡色,搭配得分外好看。

等他漂漂亮亮弄完这一桌,那边大鱼也从床上起来了。张皓天听到她洗漱的声音,水龙头发出哗哗的响声,很快地,她就面貌一新地出现在他面前,说声“早啊”。

“哇!你这一桌怎么弄的?太漂亮了!”大鱼两手攥在胸前,一惊一咋地说。

张皓天把餐椅往后面一抽,说道:“请。”

大鱼看了他一眼,在心中暗自赞叹,这个男人真是男人中的极品啊,他不仅长得帅,动作还很优雅,他刚才抽动餐椅和用手向内一“砍”的动作,简直是一气呵成,他是那样帅,而好就好在他自己又浑然不觉,这样的极品男人太难得了。

“谢谢。”大鱼坐在洒满阳光的餐桌前,稳稳地喝了一口牛奶。

大鱼开车去公司之后,张皓天还可以回到床上再眯一会儿。整个白天他都是自由的,他会充分享受这种自由。抽屉里的钱由他随便花,他跟大鱼说他不喜欢信用卡喜欢现金,大鱼就很细心地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放上足够多的现金,以供日常开销和买张皓天喜欢的东西。

他眯着眼躺在床上,盘算着这黄金般的一天该如何度过。他,张皓天,25岁的年纪,不大不小刚刚好。年轻,漂亮,富有,有品味,想想看一个人该有的东西他全有了。

张皓天拿起旁边的枕头闻了闻,那上面有大鱼发香的味道。这时他又想起小月,这一阵子为了躲她,张皓天一直不敢开手机,他躺在床上想到今天的当务之急,是得出去买一只新手机,把原来的手机扔了。正好他也嫌原来的款式太旧、太老土,他立刻决定再用旧手机打最后一个电话,然后把它扔掉。

张皓天斜靠在枕头上,手里拿着天蓝色手机,手指一捏,对方的声音就悠悠地冒了出来。

“喂。”

“是我呀,你干吗呢?”

“正忙呢,你起床了吗?”

“还没呢。正躺在床上想你。”

“这么肉麻的话也能说得出来。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挂了,我这儿正忙呢。”

“哎,大鱼,你先别挂。我想买一个新手机。”

“好呀,这种小事你不用跟我商量,去买就好了。”

“真的,太好了。”

“瞧你高兴的,我真得挂了,待会儿要开会,要是让部下看到了我现在这副娇滴滴的样子,可就糟了。”

“那有什么关系……”

不等张皓天把话说完,大鱼就已“咔哒”一声挂断电话。张皓天的好心情受了点影响,他把那个旧手机的天线咬在嘴里,叼了一会儿,然后把手机关掉,扔到字纸篓里去。

太阳很好

太阳很好。外面的天气已经有点春天的意思了,虽然天气预报预报的温度还很低,但风刮在脸上已经不像冬天那么硬了,行人也不再竖着衣领急匆匆地赶路,而是放慢了节奏,四处张望着闲逛。

张皓天在楼下伸手拦车。他真是一个很帅的男人,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别人的目光,他在路边打车的时候,就引来三个年轻女孩的驻足观望,她们小声议论着他。她们说瞧啊,那人长得像潘晓伟。其中一个就说,不会吧,人家潘晓伟是大明星,大明星还能没有车?

这时候,开过来一辆天蓝色的出租车,张皓天一见车的颜色,就慌忙缩回到大堂里去了。只见那出租车“吱”地一声在高尚社区的大厦前停住,停住就不想走的意思。张皓天隔着玻璃门看着那辆车,车的颜色跟蓝小月开的那辆一模一样。

张皓天躲着那辆蓝车,悄悄从门里溜出来,像个溜边黄花鱼似地沿着墙根往外走。但是,很快地,他就感觉到那辆天蓝色出租车在他后面慢慢跟着,像个甩不掉的尾巴似的。

终于,那个开车的司机开口说话了,他说:“哎,你为什么躲我?”

张皓天头也不回地说:“我在躲一个女孩。”

“为什么躲一个女孩。”

“因为她爱我。”

“她爱你?这不是好事吗?”

“可我还有一个女的……这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出租司机说:“我看你还是上车吧,咱们边走边聊。”

“有什么可聊的?”

“噢,不聊不聊。我看啊,你这人是被感情的事给伤着了。”

张皓天坐在汽车后座上,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辆跟小月的一模一样的出租车,不仅外表的颜色一样,就连汽车内饰和车前放着的吉祥物和香水瓶都一模一样。

出租车开动起来,汽车音响里忽然传出张皓天深恶痛绝的一首歌——陶喆的《小镇姑娘》,那种油腔滑调的声音、尖细如猫的拖腔和滑音令张皓天愤怒到极点。这首歌把陶喆的缺点全都暴露出来,他是一个没有“魂”的创作者,《小镇姑娘》那种调子快乐不快乐,痛苦不痛苦,这是一首完全没有格调的歌,令人心烦意乱的歌,给人添堵的歌,胡言乱语的歌。

“师傅,能不能把这玩意儿关掉。”

“怎么啦,你不喜欢音乐啊?年轻人应该多一点爱好,多听一点歌曲挺好的。”

张皓天在心里暗骂,我还用你给我上艺术课,真他妈的!他后悔上了这辆跟蓝小月的车一模一样的蓝色出租车,在车上不仅听到难听的歌,还要被人教训。但是他的心情在下车后很快好起来,他进了家一眼望不到边的手机商店,各种品牌的手机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晃得他睁不开眼。

他选定一款银色手机,不为别的,只为跟原来那只深蓝色手机区别开来。

“要最贵的,不用包了,我马上就要用。”

更换了手机,张皓天心情晴朗起来,他就像渴望隐身的人终于有了一件隐身衣,他把它穿起来,就以为别人都看不到他了。他终于可以开着手机走在大街上,前一段为了不让小月找到他,他手机总是关着,他想,小月电话打不通,上他家又找不到他,一来二去的,总该对他死心了吧?他现在跟大鱼住在一起,绝对不能让大鱼知道还有小月这么个小丫头存在,大鱼知道了,肯定会火冒三丈的。

张皓天不知不觉走进一条热闹的街道,道路两旁全是漂亮的店铺,他好久没有像这样无忧无虑地在街上逛了,脚步轻飘,心情极好。在逛完几家服装店之后,他的脚步停在一间墨绿色的邮局前。

“邮局。”他自言自语地说,“这是一个邮局。”

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在邮局前停下脚步,他看到自己的影子犹如时间的指针,凝固不动。他抬腿走了进去,通过邮局的那道无色的塑胶玻璃门帘,他一下子就明白自己要干什么了。

张皓天在柜台上拿了一张淡绿色的填单,又拿了一支笔“刷刷”写起来。他给妈妈寄了一小笔钱。2000块,数目并不算太多,但是,这是他擅自做主往家寄钱的开始,他想,反正这么小一笔钱大鱼是不会发现的。

就在张皓天站在邮局的大玻璃窗后面填写汇款单的时候,蓝小月的天蓝色出租车正从邮局前面经过。张皓天低头填写,没有看见那辆车。而蓝小月已接连几天几夜不接客了,她空着车,心也是空的。她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希望能在茫茫人海中再次碰见她的心上人。

蓝小月对张皓天就是一门心思地好,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什么,自从那晚遇见他,蓝小月就变得痴痴的,脑子里面全是他。蓝小月每天一大早出车,到傍晚才回家,一整天下来,常常是一个子儿都不挣,还得贴上汽油钱。蓝小月的爸妈都是下岗工人,指望她开车挣钱养家,她现在一连几天交不出钱来,每天回到她家的那个大杂院里,远远就听到妈在跟邻居家胡阿姨诉苦,说什么鸡蛋又涨价了,青菜也不如从前便宜。

——你们家小月多大了?

——19岁了,过年就20了。

——依我看你们家那么困难,还不如找个条件好的人家,早点儿把小月嫁过去得了。

——那怎么行啊,我和她爸都下岗了,我们现在全靠小月开出租车挣钱养活我们全家呢,把她嫁了,谁养活我们老两口呀?

——大姐,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呀,给她找个有钱的人家,女婿还能不管您二老啊?

妈妈和胡阿姨的对话,小月一字不落地听到耳朵里。她阴沉着脸谁也不理,低着头急匆匆地穿过当院一掀门帘进了家门。蓝小月住在里屋,房间很小,差不多只能放下一张床。小月进屋甩掉鞋子上了床,她觉得很烦,拿出手机再次给张皓天打电话。一遍又一遍地打。对方早已关机了。

她早就知道他“关机”,可还是要给他打。

她不想放弃跟他之间最后一点联系。

妈妈进来问小月给谁打电话,小月懒懒地说没谁。妈妈又说,小月,这两天活不好拉吧?小月不做声。她知道家里急等钱用,可她心思又不在挣钱上,她满脑子都是张皓天、张皓天、张皓天,她疯了似的想要找到他。

晚饭吃得很沉闷,爸爸一直用手捂着胸口说自己不舒服。小月的爸爸一直有严重的心脏病,稍累一点儿就会犯病。小月坐在桌边出神儿似地看着碗中的西红柿打卤面,她想,日子不是这样过法的,吃完饭她还是应该出去给家里挣点钱回来。

小月匆匆吃完那碗面,把碗一推就往外走。

“小月,这么晚了你上哪呀?”

“出去有点事儿。”

夜晚

夜晚是属于每一个人的。但每个人的夜晚却有着不同的用途和去处,比如说小月,那一晚她就开车去找了她的一个姐妹娜娜,娜娜是在夜总会做的,她们以前挺要好,但好久没联系了,小月连她的手机号都丢了,小月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找她,一路上她都在想如果娜娜还没搬家,这一晚就跟她走。如果搬走了,就另想办法。

天蓝色的出租车在黑白交替的城市中疾驰。她开得很快,像是要把满心的苦痛丢在身后。

与此同时,在同样一个夜晚,张皓天也坐在一辆出租车里,身边放着大大小小若干个购物袋。购物袋颜色各异,有粉蓝、粉绿、粉红、米黄,都是一些设计精美的高级货,经常购物的人从包装袋上一眼就可辨认出货物的品质以及价格是否昂贵。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他。

“买不少东西啊?”

“是啊。”

“去哪儿?”

张皓天说出大鱼家所在的那个高尚社区的地名,司机听了似乎什么都明白似地点点头。他明白什么呀,张皓天心想,他什么也不明白。车子开动起来,离家越近他就越感到后悔,他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给老家寄了两千块钱。两千块钱这个数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万一大鱼认真起来,要求查账,这两千块钱的缺差该如何解释呢?毕竟他对大鱼还不够了解,不知道她在钱上是不是一个认真的人。

就在张皓天前思后想的时候,汽车经过一条较为狭窄的街道,两车相错,他似乎看到了一辆天蓝色出租车正迎面而来,然后“嗖”地一声错过去。

“蓝小月?”

他听到一个声音在心里大叫,但很快地,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这个城市里绝不仅仅只有蓝小月的那一辆天蓝色出租车,上午他就曾打到一辆,也是天蓝色的,跟小月那辆一模一样,谁知道刚才过去的是不是上午那辆车呢。

出去了?”

“噢,去买点东西。”

张皓天进门的时候,大鱼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乱按,从一个台跳到另一个台。张皓天站在沙发后面,他心里很紧张,一直在盘算着如何跟大鱼解释那两千块钱的事。大鱼不理他,继续调台。她平时很少看电视,今天不知怎么了,调来调去的,好像没一个节目让她满意似的。

“张皓天。”

“嗯?”张皓天吓得嘴唇都抖了。

“你紧张什么?”

“没什么呀。”

“我是想让你吻我一下。”

张皓天俯下身去,站在沙发后面亲吻大鱼的脸。大鱼微闭上眼,涂过睫毛膏的睫毛向上卷曲着,显得又黑又长。她鼻梁挺直,嘴唇上闪着荧光,张皓天真有些不忍心吻她,把她一脸好看的妆吻乱了。

男人越犹豫,女人越疯狂。

大鱼用手捏住张皓天的下巴,侧过脸开始亲吻他的嘴唇。她在接吻方面似乎很有经验,舌尖柔软而又灵活,口唇中散发着芬芳的气息,张皓天被她的吻所诱惑,手里的纸袋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张皓天一边亲她,一边动手摸她的乳房,他想让她高兴,高兴了之后她就不会再追究那笔钱的事。他的抚摸会让女人在短时间内进入状态,对于大鱼,他自认为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她哪儿敏感,哪儿迟钝,哪儿的皮肤好,哪儿的皮肤糟,他全都了如指掌。

他在一两分钟之内就能把她弄得癫狂起来,他知道她是乳房敏感型的女人,弄她的乳房就是开她的开关。摸了她一会儿之后,张皓天突然抽身要走,大鱼说别走。张皓天说别走咱们吃什么呀,我得去做饭了。大鱼说我打电话叫外卖好了。张皓天说外卖做得不好吃,我还是得去做饭。

外卖送来的时候,他俩正躺在床上边喝酒边看电影。张皓天搂着大鱼的肩,两人手中的高脚杯不时发出“叮”的一声响。张皓天赤裸着上身去接外卖的时候,发现送餐人穿着雨衣。

“外面下雨了吧?”

张皓天搂着大鱼的肩,心想,这是多么温暖的一个夜晚啊,好多人还在黑夜里挣扎,而我已经到达彼岸了。要是我不跟大鱼,这个冒雨送外卖的人可能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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