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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 任他明月下西楼

绝云披着风衣跑在雪地里,像是在逃避镂玹又像是在逃避自己,似乎跑远一些心痛就会减轻一些,却不成想,跑得越远,她的眼泪就越是止不住地流。

自他走后,第一次哭的如此泣不成声,风衣都跑掉了,她终于在花园的一角停了下来,她停在寂静无声的雪地里独自啜泣。她越哭越伤心,眼泪像是一旦开闸就再也止不住的湖水,她放纵自己的眼泪,她要哭尽近日来所有的委屈。

镂玹捡起地上的风衣,抖掉上面的雪花。远处一个身影在哭泣,每一滴眼泪都流进他的心里。他慢慢靠近,来到她的身边蹲下,为她披红风衣,将她揽进怀里。

也许是因为跑得太累了,也许是哭得太累了,也许是分开的太累了。她毫无气力地任他将自己揽入怀中,就像是揽入另外一个毫无纷争的世界,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明明舍不得却还是要逼自己放手,爱情里的人们最爱玩的一个游戏就是口是心非。

“不要再勉强自己勉强我了好不好,跟我走吧,我向你保证,没有什么所谓的灾星宿命。”镂玹坐在雪地里抱着雨绝云,在寂静的雪景里温情地说道。

绝云叹笑一声道,“不必了,无论是霓裳还是那个将你救出天牢的姑娘,又或者还有我不知道,总之,不管你最终选择谁,还是统统包揽,我都不会再涉入你的感情。”她说完自己抹掉眼泪,轻轻站起来,披风掉在地上。

镂玹捡起披风,重新为她披上,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脸上竟起了一丝笑意。他为她系好绸带,然后才缓缓说道,“看来你是吃醋了,被你吃醋的感觉真好。”

绝云看着他泛着笑意的眼睛,所有的倔强退居最后一道防线,她真的很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又回到镂玹的身边,听他说笑,看他的笑脸,然后再眼睁睁地看他死在自己的怀里。想到这,快要瓦解的防线在一起坚硬起来,她不是不敢在爱情面前勇敢,是她不敢在他的生死面前自私。

“我是认真的,你回去吧,以后即使再来宫中,也请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你有那么多的女人可选,就不要再来玩弄我的感情。你会有你的公主,我也会有我的君王。”她口是心非,每字每句在镂玹的心里刻下伤痕的同时也在自己的心里刻下一道伤痕。

“玩弄?难道你以为一直以来我都是在玩弄你的感情,如果我真有意玩弄你,我必定会让你比此刻更爱我,爱到连责备我都舍不得!”镂玹比想象中的气恼,这一点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你有你的君王?看来你跟那个凌千枫还真是日久生情了,怪不得连承渊来接你走你都不肯离开,原来是真的想要留下当你的王后。”他叹息着,看着绝云无情的眼睛后退一步。“一开始我就觉得你们之间有什么,没想到我的怀疑竟成了真的。那天你们一起落水回来之后我就觉得事情不对,现在想来,你不会是从一开始就对他动心了吧?”

他眼神冰冷而又绝望地看着绝云,第一次彻底承认了自己在绝云心中的地位,第一次开始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或许从来就没有真正开始过。是错觉,是误会,也许直到真正对的人出现,才会在称不上是背叛的移情别恋中承认彼此并不是彼此无可取代的唯一。

一直以来,我相信,如果两个人对爱勇敢,即使半路不得不分开,也会相约在下一个路口重新相遇。可是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我们的相遇只是一场错误的相逢,现在分开,应该算是最明智的迷途知返。

绝云不语,原来有时候被误会也会成为撒谎时锦上添花的一种成全。

本就是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追了出来,现在却捅出更大的一个误会,所有的可能都变成了不可能。他们两人都是无比倔强的人,不是一个肯服软就能够令另一颗心柔软,更何况,此事的他们,两颗心都倔强起来,于是,事情再也没有了回转的必要。

算了吧,也许相恋本就一种美好的错误,谁还不是在遇到错的之后才找到对的的,或许你的出现就只是为了教会我爱,现在我懂了,也到了缘尽的时候。

镂玹渐渐平定下自己的心情,看着绝云的眼睛,没了责怪也没有强求,轻轻抱过她,然后默默离开。

一个世界在你松开怀抱的那一刻轰然倒塌,耳边传来失聪般的轰鸣声,明明这就是我最想要的结果,却也是我最不愿接受的结果。她站在那,目送一个人离开,目送一个自己离开一个人的心房。她没有落泪,却比落泪时更加悲伤。

镂玹回到霓裳公主那儿,拜别之后便与城馗出了宫。

“哥,刚才门口的那个女人就是我嫂子吗?”城馗不合时宜的问道。

“以前可能是,但是以后没这个可能了!”镂玹气恼地说道。

“为什么?”

“那就是一个水性杨花、无理取闹的女人,那女人倔起来比你哥我还难对付。”

“看来我哥真是找到能够制服得了你的人了。”城馗笑着说道。

镂玹从背后踢了城馗一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兀自笑了起来,然后又叹气一声。

故事还会继续,我们都身不由己,而至于你,既然我认定了又怎会轻易放手。

天色已晚,倾霓裳牵着酒鬼将它送回洛神宫。

“洛伊姐姐,我帮你把酒鬼送回来了!”霓裳清脆的声音传进殿内。

落寞地绝云闻声起来迎接她。

“洛伊,今天怎么走到宫门口都不进来?是不是你不喜欢今天来我宫里的那两个人啊,我还以为你们是好朋友呢?早知道姐姐不喜欢他们我就将他们撵出去了。”倾霓裳说着吃起桌上绝云做的点心。

“你跟镂玹不是朋友吗?”绝云问了一句。

“原来那个人叫镂玹啊,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他来求我帮忙救出地牢里他的一个相好的,就是那个星月姑娘。”倾霓裳毫不隐瞒地全说了出来。

听完前半句绝云还在为自己的误会懊恼,可是听到后半句她就更气恼起来。看来自己的气恼还是对的,镂玹还真是一个总爱处处留情的人,两个还不够,现在竟又多出来一个,真不知道如此计较下去以后还会出现多少国色佳人。

“洛伊,你做的点心就是好吃,宫里的厨子都没有你这般手艺,怪不得承渊总是往你这里跑,明天你来教我做几道小菜吧!”倾霓裳边吃边说道。

绝云看着她贪吃的样子笑着点头应下。

第二天一早,霓裳就跑来跟绝云学做菜,然后将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端来一盘炒焦的排骨端上桌来。

“这是我洛伊师父教我做的菜,承渊,你快尝尝!”霓裳自我炫耀着。

“你还不如说你是炒的,把你师父的名讳都报上来岂不是往你师父的脸上抹黑吗?难道你炒一道菜将自己弄成花猫还不够吗?”承渊拿起筷子,看着盘里烧焦的排骨产生了心理障碍。

“什么花猫不花猫的,你别看卖相不好,但是我师父都说了还行!”霓裳说完回头朝师父眨巴眼睛。

“是还行,至少是炒熟了。”绝云忍俊不禁的样子让所有人都听出了弦外之意。

小豆子不懂这些,看到有肉当然就不客气了,他直接伸手就抓起一块狠狠地咬上一口,下一秒就直接扔在了地上,家虎毫不客气的就叼着跑了,可是陪跑多远就丢在一旁不再理睬。

“别人都说狗不理,原来真有这么一回事啊!”凌千枫倒是开心了,夹了一口绝云端上来的菜吃得很香。

霓裳像看仇人死的瞪了他一眼,然后看着在一旁喝水漱口的小豆子自言自语道,“真有这么难吃吗?”她夹起一块像是试毒一样小心地咬了一口,然后抿了抿嘴,立刻又吐了出来,“师父,你怎么教的,怎么会这么难吃!”她很嫌弃地看了自己炒的菜一眼。

“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洛伊敢将你领进厨房的门,在将你活着领出来,同时又能够保证厨房还安好无损,就凭这三点,一看就是我未来王后的资质。”凌千枫一边吃着菜一边夸奖道。

“很难吃吗?不就是烧焦了点吗?”绝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这么难吃,她明明是倾囊相授了啊!她也夹了一块咬下去,同样的表情与动作,惊讶的样子像是吃到了沾过臭豆腐的树皮一样。

“霓裳,我不是说让你让点白糖吗?你到底放了多少白矾进去!”

“白矾?白矾是什么?白糖?哎呀,听名字就知道全都是白的,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什么是白糖啊?”霓裳在一旁抱怨道。

“好吧,是我的错,下次我们先从认识柴米油盐开始。”绝云像是被剪短断了线的木偶,一下子没了轻声,摇着头让下人将菜端下去扔掉。

“承渊,洛伊第一次下厨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像我一样弄得一团糟。”霓裳还站在那不肯做下,像是还要奔回厨房跃跃欲试的样子。

“洛伊?没有啊,她第一次下厨的时候菜端上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来了一位新的厨娘呢?”

“比我的还难吃?”霓裳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不是,是比厨娘做的都好吃!”承渊说完看着霓裳脸上的锅灰笑出声来。

“连你都取笑我?”她气得都要跺脚了。

“不是,是你的脸,快去洗洗吧!”

“脸?脸怎么了?难不成也烧焦了不成?”说着她摸了一把,发现手上全是灰,于是怏怏地跑去洗脸。

“看,这就是我们吴国的霓裳公主!”凌千枫嘴角一歪,满是嫌弃的表情。

“你们怎么说也是亲兄妹,难道就不能和气点?”承渊一脸不满地瞥了吴王一眼。

“和气?我可不想生财,钱财本王不缺!”

“好了,你当哥哥总应该让这点妹妹吧,再说了,篡位一事本就是你不对。”绝云在一旁淡淡插嘴道。

“你说怎么同样是嫌弃我的话,从洛伊嘴里说出来我就爱听,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就想要了他的脑袋!”吴王说着,邪邪地微笑望向绝云淡漠的眼睛。

承渊不再开口,但是凶恶的眼神却要将吴王杀死。

“小豆子,多吃点!”承渊放到他碗里一块鸡腿。

“一早上光忙着做饭了,都将脑袋烧焦了,有人让我转告你,苍夜昇在闭关,没有功夫出关管你那点破事,倒是被你关进地牢里的那个人倒是可以帮上你的忙。”她声音冷漠,没有主语,但那是懂事的人都知道她是说给谁听。

凌千枫夹菜的手停在那里,面色凝重而恐怖,几秒凝滞之后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吃饭。

霓裳才不愿意多说第二遍,堵着气坐下来吃饭。

“谁跟你说的?”承渊也是随口一问,却听到一个不想听的答案。

“一个叫镂玹的,洛伊知道,他们见过面。”

“你们见过面?”

“什么时候?”

承渊和凌千枫异口同声地问向绝云。

绝云抬起头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语气平淡地说道,“昨天,就是见了一面他就走了。”

“他又来做什么,看来这宫里的守卫真是有问题。”凌千枫道。

“你还是将星月姑娘放了吧,说不定在这件事情上她还真能帮上忙。”绝云道。

“不放!”凌千枫依然不愿在这件事情上退让,看着绝云生气的样子又不怀好意地笑道,“要我放了她也可以,你总该给我点小恩小惠吧!”他坏坏的眼神挑逗着面无表情的绝云。

“你喜欢关就关着吧!”绝云往酒鬼的饭碗了夹了一块肉,然后看着酒鬼贪吃的模样流出清澈的微笑。

“你对我要能有对酒鬼的一半好,我都情愿自己踩一辈子的狗屎,我看这只狗上辈子一定是踩了一辈子狗屎,否则这辈子就不会这么走狗屎运!”凌千枫说完扔下筷子气冲冲地就走了。

“这人这是什么狗毛病啊,别人吃饭呢,什么屎不屎的,还要不要人吃饭啊!”霓裳朝着他的背影大骂道,然后回过头来心情舒畅地大口吃饭。

凌千枫走出洛神宫之后在路上碰到了急匆匆跑来的乌鸦。

“大王!”

“怎么,又没钱买酒了?”凌千枫不屑地问道。

“这倒不是,就是越国派人来说邺城一事越国并不知情,他们说若是有此等宝剑早就将我们吴国灭了,也就绝不仅仅是杀十个城门守卫了。并且来人还说,此事一定是我们自己一手策划的,魔剑定在我们吴国手上,邺城一事是我们的苦肉计,目的就是为了将矛头指向越国,让各国齐心协力灭掉越国,到时候我们吴国就可以左手渔翁之利,事成之后还可以以同样的手段灭掉别的邻国,最后达到一统中原的目的。最后他们还说,如果我们不尽快将出魔剑,将会联合各国灭掉吴国,以防止我们在用魔剑祸害人间。”乌鸦急促地说道。

凌千枫听完还是一副天下大事事不关己的样子,懒懒地问道,“使者人呢?”

乌鸦支支吾吾地摸了摸鼻子,话明明都已经到了嗓子眼了却不敢张嘴。

“人呢?”吴王有些不耐烦了。

乌鸦这才紧张地说道,“那人说当今吴王无道,他怕自己有命见吴王,无命回去见越王,所以讲话带到守卫军那就回越国去了。”

“算他识趣,否则我真不将他的脑袋当灯笼挂在城楼上都对不起他千里奔波而来!”吴王说完,转身往回走,刚走几步又回来,“去,备马。”他朝乌鸦吩咐道。

“大王要去哪儿?”乌鸦问道。

吴王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仅一眼就让人毛骨悚人。乌鸦马上识趣地住了嘴,灰溜溜地跑去牵马。

吴王骑马到地牢,下马走进潮湿的地牢,乌鸦去拴马,狱卒见吴王来了纷纷跪拜。

“那个看星星的女人呢?”吴王驻足问道。狱官虽有些诧异,但还是很快就明白了大王要找的人,立刻躬身在侧引路。

狱官打开牢门,吴王低头进去。

“大王!”星月跪拜行礼。

“呦,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大王?既然知道君臣有别还敢对我多番顶撞。”

“星月不是顶撞,是劝谏。”

“嘴还是这么厉害,看来将你关在这里是没用的,已经将你的嘴给缝上。”他走上前去,扶星月起来,然后凑上前去低头问道,“你怕吗?”他冰冷的声音在本就冰冷的地牢里出口成冰,凝结在星月的皮肤上,让人不寒而栗。

说完,他退回来,冷笑一声道,“其实住在着也挺好的,每天有人送菜送饭,一个人如果能够如此终老也不错。”他像是说给星月听,却又像是感慨什么。

“大王今日前来可是遇到什么麻烦?”星月站在他的背影里轻声问道。

“麻烦?心中无社稷,江山又怎会让我烦心?”他的声音透着疲惫。

“大王本就是一无所有的孑然一身,若是无了江山,大王恐怕连一寸牢狱之地都无处落脚。”

吴王轻笑,转过身来看着灯火下略显憔悴的星月,道“你不该跟在本王身边。”

星月抬眼望去,灯光昏暗,或许是错觉,他竟发觉凌千枫如此柔情。

“我注定要围绕着你走我的一生。像月亮东升西落一样,阴晴圆缺,不管你是否看见,我都会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出现。”

“那洛伊呢?她会是我的太阳吗?”

为什么要这样,在我最用情的时候,在我走进你眼睛里的时候,你的心里想的永远都是她。

“你会是你自己的太阳!”

凌千枫一笑,没有丝毫表情,声音里透露着他此刻的忧伤。

“可是现在我这个太阳被乌云遮住了,既然你这么厉害就在今夜回到你的星空离去吧!”凌千枫说完离开,下令放了星月。

镂玹已经离开了吴国进了楚国。自从进了出国之后他就提高了警惕,毕竟他背上的这把剑是祖爷爷从楚国偷走的,万一被楚国国君知道了此事,他要携剑回屠城的任务就将付之东流了。

“哥,为什么非要从楚国走啊,我一路上怎么觉得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城馗朝镂玹说道。

“放心吧,小心点就不会出事的。”

“可这毕竟是人家的国宝,说不定就会有人认出它来。”

“那你就寸步不离地看着,难道它还长腿跑了不成?”

“我就是觉得不应该从出国走,要不我们回去绕道走?”

“要绕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屠城呢,走楚国不用十天就能到达千叠山,还是走这儿吧!”

城馗看着哥哥的背影没再说话,他似乎明白大哥的心思。若是以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绕远,甚至恨不得能绕多远就绕多远,能拖一天是一天。可是现在,他每天都恨不得马不停蹄的赶路,要不是琉璃一路上抱怨,想必他恨不得甩下他们快马扬鞭日夜不停地赶回屠城。

他的心上明明有一块心伤,现在却没有时间留下来养伤。他带着伤离开,去完成他的使命,等对得起天下,上天能否给他一个对得起他的结局?

“镂玹哥哥,我饿了,怎么停下来休息一下在赶路吧?”琉璃探出头来朝正在驾车的镂玹喊道,她坐了一天的马车早已经腰酸背疼了。

“车里不是有点心吗?我这驾车的都没说累,你坐在车里还嫌累?”镂玹依然往前赶路。

“你怎么都不知道心疼女孩子呢,我这一天坐在马车里腰也不能伸直,腿也不能伸直,就连我的屁股都被马车颠得疼死了。”她依然抱怨,不像是撒娇,看来是真的累了。

镂玹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叹了一口气,然后将马车停在了树林旁的一块空地上。

“下车休息一会,进城之后就不停车了,免得一停车你就不想在坐车了。”镂玹早就猜透了琉璃的小心思,他宁可现在就停车休息一会,也不要一会进城之后她又要四处乱逛,看这看那,到时候又会耽误更多的时间。

“镂玹哥哥,我发现你越来越小气了!”琉璃撅着嘴说道,但还是赶紧跳下车来,跑到一旁的草地上活动活动快要散架的身体。

太阳下山还早,镂玹却想起落日的晚霞。他目光悠远地看着远方,看着来时的路,看着一段等他回来找寻的感情。

“哥,别看了,最多不出一个月你就可以回来接嫂子,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听说中原人都是八抬大轿迎接新娘的,到时候我再找几个轿夫,我们也来个八抬大轿。”

“别说是八抬大轿了,就算是以咱们屠城城主的礼仪迎接,人家不肯嫁也是徒劳。”琉璃看了身后的兄弟俩一眼道,“中原这么好,有谁愿意嫁到一个一进去就出不来的屠城去呢,再说了,恐怕她连屠城的城门都进不去。”

“谁说进不去的,只要我哥想娶她,就算是把城门拆了我也要让嫂子嫁给我哥。”城馗从来就是这样的口无遮拦。

“你倒是拆拆看,看看城主大人会不会扒了你的皮。”琉璃冷冷说道。

“就算是扒了我的皮我也要拆!”城馗上前厉声道。

“都不累了是不是?不累了就上车,我们继续赶路!”镂玹说着就往车前走。

“别啊,镂玹哥哥,我不跟他小孩子一般见识就是了,你别生气,再让我活动一会儿,我这腿脚都麻了。”琉璃上前拽住镂玹的衣袖,明媚的撒娇里透着几分讨好。

镂玹停下脚步,倚着一旁的树干坐了下来。

“镂玹哥哥,你就别再想那个女人了,你跟她就是一场出游时的美好邂逅罢了,等各回各家,各找各爱之后,你们当时所谓的一见钟情夹在漫长的一生之中想找都不好找,时间久了就之间蒙上灰尘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可是我就不同啊,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做屠城的城主,我做你的夫人,然后再生几个像城馗这样爱玩爱闹的孩子,到时候全城的人都会将我们的幸福视为佳话呢。”她跟着做下来,抱着镂玹的胳膊绘声绘色地说道。

“什么叫生几个像我这样的孩子,我怎么感觉不像是在夸我呢?”城馗见他们亲昵的样子,也赶紧跑到镂玹的身边,坐在他身旁抱着镂玹的撒娇,亲昵的样子比琉璃还过分。

“起来!都给我起开,上车!”镂玹从两个人的胳膊里脱离了出来,然后催着他们上车,又重新驾车朝前面的城镇驶去。

也许是因为快要过年的原因,镇上四处都挂着各色灯笼,虽然镂玹他们到镇上的时候不过黄昏,灯笼还没有点亮,但是仅仅看着灯笼就足以让人想象得到夜晚时分的美景。牵着马车都在有些拥挤的城镇,与邺城的冷清的气氛相比这里的人群都面带笑容,三五成群,有说有笑。琉璃和城馗早就在车里坐不住了,也都下来跟在马车旁目不暇接地看着街市上的新鲜玩意。

“镂玹哥哥,今晚可不可以出来逛夜市啊?”琉璃乖乖地跑到镂玹身旁眨眼睛。

镂玹瞥了她一眼,然后冷冷道,“如果我说不可以你会乖乖在客栈里睡觉吗?”他像是早就看透了她的小心思,认识也有几年了,他们唯一的相同点就是最喜欢热闹。

还记得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样一个热闹的街市上,只是当时是在屠城,那里没有这些新奇的玩意儿,有的只是各种奇花异草,虫鱼鸟兽。屠城是一个被群山围绕的地方,那里没有中原的繁华盛景,有的只是一片最精致的自然风光。屠城就像是上帝的最得意之作,因为不想它被境外的繁花所侵扰,就让千叠山一夜之间拔地而起,躲过了各国纷争也躲过了人群喧扰。

琉璃本是西城守将的女儿,也是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成为镂玹妻子的女人。

不知从何时起,屠城的历届城主都必须遵循这样一个规矩:东主西将,男武女文,东西联姻,屠城永固。

东城里住着城主,西城里住着守将,屠城上下男孩习武,女孩读书,至于东城城主,必须娶西城守将的女儿,这是老祖宗的规矩,也是为了东西两城上下一心,屠城的稳固着想。

那天西城之女被选召入东城觐见的日子,也是很多西城商人进东城叫卖的好日子,西城的商人和东城的商人全都汇集在东城内,首城一连几天都热闹非凡。

镂玹和城馗出城府去倾衣坊取明天要送给西城守将之女的琉璃裙,却成不想城馗因为一不小心撞倒了琉璃,她手里提着的花灯着了火,连琉璃的衣裙都烧坏了一大块地方。琉璃在西城早就是任性惯了的,她哪受到过这种屈辱,非要城馗赔她一套衣裙来。

镂玹站在一旁看他们两个人争闹不休,听的烦了就将刚刚从倾衣坊取来的丢给她。

“喏,不就是一件衣裙吗?至于这样计较吗?这件衣裙比你身上穿的这件要值钱多了,你要是舍不得穿就卖到倾衣坊去,那的老板一定会给你个高价。”镂玹看着眼前这个得理不饶人的姑娘冷眼道。

“哥,你把这衣服给她了我们回去怎么交代?”城馗赶紧拦道。

“不就是一件衣服吗?我倒不信西城会因为一件衣服不嫁女儿了!”镂玹说完将手里的包袱丢给了琉璃身旁的下人。“不嫁更好,求之不得。我还不想去呢!”镂玹说完,就空手回了城府。

琉璃站在那儿,将对方的身份已经猜出了八分,下人将衣裙取出,琉璃看到精致的琉璃裙心中便更是确信不疑了。

第二天,东城大宴西城守将一家,琉璃穿上那件飘然若兮的琉璃裙,忐忑不安地坐在宴席上,等待城主上座。镂玹跟在城主后面出现在她的面前。尽管没有人介绍,但是她已经认定是他了。她没想到,自己从小就知道的夫君就是他,她从小就知道他的名字,她也曾无数次想象过他的样子,他的神情,他说话的声音,他就看见她时的眼神。可是现在,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她却羞红了脸,再也没有了昨晚一见时的嚣张气焰。

走到琉璃跟前,镂玹停了下来。

“原来是你?”镂玹目光淡漠。

“昨晚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她声音低柔,像是受惊的绵羊。

“原来西城的女儿就是这样的教养,我还以为会是怎样的知书达理呢?”镂玹没有多看她一眼的意思,说完就到自己的位置上做了下来,不再看她。

“我们还真是冤家路窄啊!”跟在后面的城馗看了她一眼,笑里藏刀的表情。

虽然屠城并不是什么疆域千里的大国,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身为城主该有的君威还是有的,将军带夫人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行了跪拜大礼,然后才做回宴席上。

“镇西将军,你这女儿果然是跟传言中的一样标志,如此一来这门亲事就定下了,从今天起城府就是琉璃的夫家了,按照城规,四年之后大婚,东西联姻,结百年之好。”惊楼刃城坐在大殿之上,举杯庆贺选亲一事顺利达成。

“小女生性乖张,若是在城内惹下什么大祸,还望城主及城主夫人能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严加管教,悉心疼爱。”镇西将军举杯说道。

“将军请放心,我和城主本就没有女儿,琉璃来了,我们一定将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惜的。”城主夫人慈厚的笑容应允道。

“哥,我看以后这娘的眼中就更没有你我了,那个东城岂不是就成了那个丫头的天下了?”城馗看着娘亲眉开眼笑的样子就觉得自己离失宠不远了。

“我倒是希望娘别整天没事就盯着我,让我连府门都出不了。”镂玹抱怨道。

“哥,你可别高兴太早,我看这个琉璃整个席间都在偷偷地看你,说不定从明天开始她会成为娘的小眼睛,整天跟着你寸步不离,你那想要逃出屠城的计划就更别想实现了。”城馗看在低下头去的琉璃小声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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