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一大早,杨三笑便早早醒来。
他双眼血丝遍布,正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将一切都翻的乱七八糟。
丹药,不见了!
本来,杨三笑醒来之后,兴趣突至,便打算吞服一粒中品练气丹,试一试效果。
但是杨三笑很快便发现,他屋子里凌乱不堪,留下各种被人动过的痕迹。
遭贼了!
情急之下,杨三笑不敢大意,连忙打开书桌的抽屉,赫然发现里面放着的一瓶练气丹不见了!
本来,莫长老是给了杨三笑三瓶中品练气丹。
昨夜,杨三笑分给了李大壮一瓶,自己则留了两瓶。回到屋舍后,由于看书看的太晚,杨三笑便放弃了吞服丹药修炼的想法,沉沉睡去。
他自己的两瓶练气丹,一瓶放在了抽屉了,一瓶与百宝袋一起放在枕头低下。
而现在,放在抽屉里的练气丹不见了。
说不心疼,那是假的;说不愤怒,那也是假的。
杨三笑小脸阴沉的坐在床榻上,仔细回想着昨晚的每一个细节。
“贼人是莫长老,还是李大壮?”杨三笑喃喃自语道,绞尽脑汁的思索。
但是很快,莫长老与李大壮两人嫌疑,都被否定。
首先,莫长老是朝霞门的长老,丹药也是他给的。他来偷丹的可行性,直接可以忽略不计。
其次,李大壮与杨三笑朝夕相处已久,他的为人,杨三笑了解清清楚楚,断然不会如此。
既然贼人不是莫长老与李大壮的两人,那偷丹的贼人又是何人?
杨三笑细细思索着,很快,昨夜闪过的一道画面,出现在了脑海中。
当时,他正在屋内与李大壮交谈,结果外面‘砰’的一声,传出响动。现在想来,这一幕倒很是可疑。
可惜,杨三笑不是专门负责查案的捕快,没有抓贼的经验,但他却是不笨。
尽管他失窃了一瓶练气丹,但是,他枕头地下的最后一瓶丹药,还有贴身藏好的神威符,以及百宝袋,却没有被人偷走。
这,勉强算作不幸中的万幸。
对于丹药被偷一事,杨三笑也没有过多声张。上午,他再次去拜访了李大壮一趟,结果惊讶的发现,李大壮那边竟然也是一样,他的那瓶练气丹,竟然也被偷了。
屋子里,杨三笑和李大壮两人,沉默以对良久。
“肯定是那个姓周的干的!”
杨三笑咬牙切齿道:“我们这一片地带,居住的差不多都是新人,老实本分。只有姓周的那帮子人,平日里嚣张惯了,才有偷东西的胆子。”
李大壮没有说话,神情有些低落。但是显然,他也是默认了杨三笑观点。
“这件事情,我们要不要上报上去?”过了许久,李大壮抬起头来,唯唯诺诺的问道。
杨三笑听闻,顿时摇头:“我们没有证据,没人会理我们的。”
李大壮不说话了。
杨三笑叹了口气,“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吧。只要努力修炼,终归有成为炼气期弟子的一天。”
李大壮点了点头。
……
离开李大壮的居所,返回自己的小屋时,已是晌午时分。
一名满脸粉刺的杂役弟子,一路小跑了过来,‘咚咚咚’的不断敲着杨三笑的房门:“杨三笑,周师兄今天请客,让你和李大壮两个,赶紧去湖畔饮酒吃烧鸡。”
“饮酒?吃烧鸡?”
杨三笑打开了房门,小脸满是意外之色。
他们这些普通的杂役弟子,一般都是吃的辟谷丹,也只有周师兄它们时常开小灶,托人去朝霞门山下的集市里买一些吃食。
不过,这请客倒是头一次见,毕竟冤家不聚头,平日里杨三笑遇到周师兄那伙人,都是绕着走。
“对对对,你俩赶快,去晚可就全都被吃光了。我先走了,就这样。”那位满脸粉刺的杂役弟子,与杨三笑打过招呼后,一路小跑离去,生怕去晚了半分。
杨三笑站立在原地,踌躇片刻,忽然冷笑了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杨三笑可不相信,那位周师兄会无缘无故的请客。其中多半是不怀好意。
杨三笑倒也不惧,没有叫上老实本分的李大壮,独自一人便直接往半山腰走去。
半山腰位置,湖畔处。
以人高马大的周师兄为首,外加十余名杂役弟子,都坐在湖畔的一侧,手里拿着油纸包好的烧鸡,正在大块朵唯。
草地上,也歪歪斜斜的摆上了好几坛小酒。胡吃海喝到尽兴处,周师兄一伙人便抓起酒坛,仰头狂饮一番。
先前那名传话的杂役弟子,正在‘领赏’。
周师兄拿起一包未拆封的烧鸡与一摊子烈酒,随意一抛,那人顿时接住,满脸嬉笑的抱着吃食,远远走开了。
杨三笑一来,顿时引起了周师兄一伙人的注意。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朝看了过来。
杨三笑脸色平静,镇定自若来到周师兄身旁坐下,开门见山的问道:“周师兄唤我前来,所谓何事?”
周师兄没有二话,抓过一包烧鸡与酒坛,摆在了杨三笑面前:“吃!”
杨三笑心底冷笑一声,也不怕酒肉中做了手脚,直接吃食起来。
朝霞门内,也有一些人为饲养的灵兽,不过那些灵兽每一头都是宝贝,可不允许吃食。想要打打牙祭,吃吃野味,唯有拖关系,从朝霞门外的市集里弄来。
否则,天天只有吃辟谷丹度日。
这也就是说,本就嘴馋的杨三笑,已有小半年没尝过肉味了。
此刻吃着烧鸡,喝着小酒,倒是尽兴。不过杨三笑也是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果然,在杨三笑刚刚解决一只油腻烧鸡时,周师兄终于开口说话了:“杨三笑,我问你,你身上的练气丹,是从哪里弄来的?”
杨三笑听闻,瞳孔顿时一缩。
一伙人全部站了起来,有意无意的将杨三笑围在了中间,脸上挑衅之意不加掩饰。
显然,如果没有周师兄亲自发话,杨三笑知道,自己恐怕很难离开这里了。
“昨夜小黑子向我汇报,说你手里有练气丹。本来我还不信,后来小黑子摸进你房间偷出来,我才知道这是真的。”
周师兄的语气有些冷淡,他暗中瞥了杨三笑一眼,继续道:“如果今天你说出的话不能让我满意,你就准备在床上躺上半年吧。你受伤无法修炼,时间一到,通过不了宗门大考,绝对会被赶出山门。”
杨三笑一听,脸上面无表情,拳头却紧紧捏住,指甲深深刺进了血肉中。
周师兄说完一番威胁之语,丝毫不急,自顾自的拿起酒坛,独自潜饮着。
一群人全都盯着杨三笑,如同一群豺狼盯上了一头野鹿。
只要杨三笑有丝毫逃跑的意思,它们绝对会立刻下狠手。
杨三笑沉默了。
他小脸紧绷着,足足过了半盏茶功夫,周师兄脸上甚至露出一丝不耐之色的时候,终于说话了。
“练气丹,是莫长老给的。”杨三笑声音低沉道。
“莫长老?”
周师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朝霞门内,姓莫的长老只有一位,可以说的上是位高权重了,来头比他的后台还要大。
“莫长老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给你一个杂役弟子练气丹?”
周师兄眉头紧皱,思索道:“你可不要说莫长老看上了你的资质,有收你为徒的打算。你资质那么普通,进入朝霞门半年也没有修炼出灵气,莫长老与你相遇,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这个自然。”
杨三笑沉声道:“我的资质,我自己清楚。莫长老与我做过一次交易,练气丹就是他给的。”
随后,杨三笑半真半假的将那一日的遭遇诉说了出来,真假参半,细致入微。
“你的那件传家宝,果真那么厉害?莫长老直接就给你两瓶中品练气丹交换?”听完之后,周师兄不动声色的问道。
“你要是不信,自然可以去打听打听。至于那次交易,你可以找个机会,亲自去问一问莫长老,看他是不是只给了我两瓶丹药。”杨三笑沉声道。
当然,为了防止杨三笑说假话,周师兄肯定会派人去小山谷内打听一番。至于去询问莫长老关于那场交易的详细内容,周师兄断然不会去问,也没有那个胆子。
“希望你说的都是实话。”
周师兄看了杨三笑一眼,面色阴沉道,“还有,我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既然我拿了你的两瓶丹药,从此以后,你的那位好朋友李大壮,也不用替我们洗内裤了。这些活计,我自会让其它新人去做。”
顿了顿,周师兄继续道:“以后,我也不会再找你俩的麻烦。好了,你可走了。”
杨三笑听闻,站起身来,在一片刺耳的欢声笑语中,一言不发的沉默离去。
走在路上,杨三笑目光有些呆懈,他内心不断的自问:这算什么?是施舍?
还是同情?
还是强者对弱者的怜悯?
杨三笑一概不知。
他只是想了起来,曾经他行乞为生,即将饿死的时候,有一位富员外施舍给了他啃掉半边的白馒头。
后来,有一位乞丐,抢了杨三笑仅有的半块白馒头。
再后来,那位乞丐,半夜死在了风餐露宿的破败庙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