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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魔喉巧如簧

在骆亚的眼前,巴蒂斯的身影开始渐渐飘忽,如同翩飞的蓝色燕尾蝶,煽动着精致的翅膀。

骆亚感觉自己瘫在地上,周围仿佛灌注了满满的海水,让他几乎陷入了无尽的幻觉。只觉得整个鼻腔里充满了浓郁的香气,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神识中的湿婆似乎在朝着自己大声咆哮,但声音就像穿过了一片深蓝的海洋,他躺在水底,吐着气泡,耳朵里只有汩汩的水声,看着水面上一个模糊的赤红色蝶影,只觉得很累,很困,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觉得肩上一痛,可这疼痛转瞬间就没了知觉,自己又仿佛变成了花间的一只末世狂蝶,趴在一朵惊艳的蓝色花朵上,拼命吸食着它幽蓝色的花粉,如同醉入生死。

梨奈看到两人站在原地,忽然倒在地上,也是一惊,随即看到巴蒂斯身上散发的一股蓝色烟雾,顷刻间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全无巴蒂斯作为香水商人身上那股香味,已觉得不妙,心中暗道,“这味道有古怪!”

可看到骆亚和阎勒躺在原地,全然不顾,似乎陷入了严重的幻觉,自己手中没有武器,更是没有足够的战斗能力,又如何面对眼前的威胁,这一刻,梨奈心乱如麻,看到巴蒂斯抽出阎勒的刀,在骆亚的右肩膀上一刺,骆亚避也不避,肩膀上的鲜血顺着胳膊流到了地上,瞪着眼睛,嘴里还带着陶醉的微笑,巴蒂斯也不急,如同在试探,炭火上的烤肉火候如何,一刀刀地刺着骆亚的身体。有的地方虫躯覆盖,如同木皮革板,毫无知觉,有的地方只是普普通通的肉皮,刺破之后,一股鲜血流淌出来,淌到了黝黑的街砖上。

又挪到阎勒身上,直接踩了上去,碾过阎勒的右手,嘴里一笑,带着卑鄙的神色,却又装出的绅士般的优雅,手里握着一条粗大的铁链子,把两人的手慢慢铐了起来,扔在地上,犹如处置毫无价值的废品,另一只手拉着铁索的末端,一步步拉着两个陷入昏厥的人,向着中心的城堡走去。巨大的力量从他蓝色礼服下的身躯中迸发出来,像小小的蚂蚁搬动巨大的虫躯。

梨奈正着急,敏锐的耳朵却听到背后粗重的脚步声,和剧烈兴奋的喘息声,不用犹豫,回头一击弹踢,正中大汉的裆部,满脸胡子的大汉脸上剧烈地扭曲,另外三个大汉眼神一瞄,随即上了过来,手里拿着铁链子和木棍,正是巴蒂斯的手下们。

在巴蒂斯看来,处理梨奈的事情交给手下就足够了,自己带着骆亚和阎勒去找女王邀功,那才是正事。

梨奈的手里没有武器,穿着西部都城风格的裙子,拳脚也十分不便,况且自己并非武士出身,面对三个大汉,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难免被擒,若不想出一个办法,不但阎勒和骆亚没法就出来,自己也要搭在这里面,一步一步靠到街尾,正避到了绿松石街的一个深巷,后面没了路,只有一个个垃圾桶和一堆酒杯的碎玻璃。三个男人见状,脸上随即露出了狠毒的嘲笑,刚刚被踢到裆部的大汉也走了过来,脸上的阴郁神色更是如同凶猛的野兽。

“小妞,你倒是跑啊!”大汉敲着手里的棍子,望了眼身后无人的街口,脸上的笑更是带着一份邪气,满脸的龌龊显露无疑。

梨奈也不吭声,一步一步靠到巷子的最里面,靠着墙,小心翼翼地蹲下,在地上极其隐蔽地捡起了一片玻璃,一双眼睛如同无辜的兔子,反倒让这四个大汉更加心火燃烧,难以抑制,卑鄙的笑声如同地下水道里恶心的绿水,冒着咕嘟。

一个秃头大汉望着梨奈身上的衣服,嘴里流出罪恶的涎水,像一只每天舔着污水的野狗,身上挂着不胜计数的跳蚤。

咧开大嘴,嘿嘿地笑着,“要不要陪我们玩玩?哥哥高兴了,就放你一条生路,要不然,嘿嘿,巴蒂斯大人的香水里就又会多一份珍藏。”

梨奈眼前一亮,他叫他巴蒂斯大人,自然是他的手下。想到这里,她只好赌了,但愿巴蒂斯平时对属下残忍一点,好让他们怕他。

梨奈是死剧表演师,菊五郎的弟子。十几名可称为天才的弟子只剩下她一个,自然在模仿伪装之上颇有造诣。而且声音方面更是被称为樱落都魔喉,凡是她听过的声音竟有八成的把握学的分毫不差,靠着这点,梨奈借着巷子里昏暗的光线,只说了一句,“你们几个给我滚出来。”正是巴蒂斯的声音,低沉的贵族式腔调,让四个人为之一惊,手里的木棒铁链倒是先松了几分,梨奈看到有戏,反倒火上加油,对着空气喊了一声,“巴蒂斯哥哥,他们几个不知道要干嘛,快来救我!你不是答应我都听我的么?”

这一叫,倒是让几个凶脸大汉瞬间摸不着头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着被踢了一脚的大胡子低声问道,“沃德,你不是说是老大让咱们干的么?你耍我们哥几个?”

满脸大胡子的大汉也是不明真相,看了眼梨奈,正不知该怎么做,只见梨奈缩着脖子,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沃德!”这一声怒吼梨奈倒是学的有十二分神似,吓得大胡子一脸惊慌,一双粗腿竟有些站立不住,连忙退了几步,手里的链子一晃神倒是掉在了地上,哗啦一声,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咒骂道:“你这色心蒙胆的大胡子,敢骗我们!”

大个子秃头直接走出了街头,四下张望,却不见巴蒂斯的身影,大声道:“大人!这事情和我们三个没关系,都是沃德的注意!我们是被骗的!”

另外两人也跑了出来,却不见巴蒂斯的身影,只觉得周围确实有一股巴蒂斯新制作的香水味道,就在附近。

沃德转身也要出去,却觉得隐约有些不对,刚要回头,把梨奈也拉出去问个究竟,却被脖子上一条锋利的玻璃划开了脖子上的动脉,鲜血如同泉涌,巨大的变故让沃德不知所措,一声厉吼发出,外面的三人吃了一惊,梨奈随即发声道:“巴蒂斯哥哥,谢谢你帮我惩罚他!”仿佛少女撒娇,蹲在墙角的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身形。

沃德不明真相,这一刻倒是脑子迷糊,只想赶紧出来,跟巴蒂斯大人解释清楚,走出巷子,一身的血迹染红了衣服的大半面,其他三人见到如此场景,眼里一惊,吓得不轻,直接跪地祈求道:“大人!巴蒂斯大人!您手下留情,这都是沃德一个人的主意,我们不知道的啊!”

梨奈悄悄走到墙角,靠着墙边,模仿着巴蒂斯的声音,淡淡地道:“你们动了我妹妹,我可有点生气。”

这喝红酒的流氓气质,倒是让梨奈学的神乎其技,装模作样的语气,更是让三人吓得惊破了胆,沃德紧紧捏着脖子上喷血的伤口,眼前渐渐发黑,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鲜红的血液像一个小型喷口,喷涌出罪恶的红泉。

又是一声如同命令的低吟,淡淡地道:“一会儿,我只想看到一个人还站在这里。”随即整个绿松石街口就只剩下一片宁静。

三个大个子面面相觑,有的带着迷茫的笑,眼里却是阴毒的凶狠;有的似乎在感叹生活的无常,手里却已经暗暗握住了棍子的木柄;最后一个慢慢后退,安抚道:“我们不是要这样吧,我们可是兄弟!”手却放进口袋里,摸着一柄小巧的匕首,随后的惨烈纷争,就无法说清了。也不知道是光头先插了红头发汉子一刀,还是红头发的汉子先把棍子打在了胖子脸上。

总而言之,厮打声如同热闹的‘喜剧’,仿佛锣鼓欢响,惹人神往,喷涌着的鲜红‘酒水’,在静谧的街头散成美妙的‘芬芳’。地上只剩下一个人挣扎地爬出血红黏滞的街砖,手里的刀早已经插在别人的后背上。脸上露出疲惫地微笑,抬头看见梨奈手里拿着一片狭长的三角玻璃,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当着他的面,动了动粉嫩的嘴唇,学着巴蒂斯的口气,淡淡来了一句:“干得不错!”又换成了自己少女般娇柔的音色,“不过,我可没有哥哥!”

漆黑的街道回荡着一个人走路的塔塔声,影子被橘红的街头灯火拉的又细又长。

梨奈一个人走在绿松石街上,听着远处的铁链子声,哗啦哗啦地从那条,去中心的城堡的小街道上传了过来。

心中暗暗想回想所有到了玛丽女王城的细节,每一个人的语气神态,举手投足间透露的一切,都知道这位女王绝对是一个极其凶狠残忍的角色,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穿着礼服的渣滓在这里享受着美好的时光,也不会有那么多残杀成性的鲁莽屠夫挤破了头想要进来登上富贵的殿堂,他清楚地知道这里是一副什么样的德行,更要赶在巴蒂斯把骆亚和阎勒送进中心城堡之前,把他们两个救出来。跟在巴蒂斯的身后,越来越近,甚至在前一个转过的街角,已经看到了被绑在铁链子上的阎勒和骆亚,骆亚的眼神空洞无物,仿佛依然在无尽的幻境中徜徉享乐,忘记了所有的烦恼。阎勒越是眉头紧锁,如同遁入杀意如风的黄泉鬼道,嘴里嘟囔着什么,如同疯癫的流浪乞人。

梨奈跟了一路,只见,每过一条街,巴蒂斯都要撒上一些蓝色的粉末在骆亚和阎勒的鼻口,似乎如果时隔太久,就会失去对他们的控制,梨奈心中打定主意,也只好试上一试,想办法救出两人。看到街尽头一座白色石头精细雕制的喷泉,知道她最后的机会就赌在这里了,再向前走,就是黑色的城堡墙砖,纵使她有千般巧舌,也是无力回天了。

清了清嗓子,学做沃德的声音,大声叫嚷,“巴蒂斯大人!不好了!”粗鲁的声音和喉咙间的浑浊摩擦仿佛就是一个每天醉饮的粗鲁汉子,巴蒂斯拖着阎勒和骆亚两人在街上走了这么远,本来有几分疲惫,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也是眉头一皱,怒斥道:“你来干嘛!滚回去!”

梨奈却不出来,也不回答,悄悄挪动自己的脚步,躲到了街道的另一边,又喊道:”大人!他们闹起来了!“

巴蒂斯一脸的不耐烦,对着身后空旷的街道和一个一身而过的模糊身影,淡淡地道:“别烦我!滚回去!”就继续拉着两人向前走去。

梨奈见一计不成,又努力回想起三人相互杀戮斗殴的每一个细节,一人三声,如同一场鲜活的表演就在梨奈的喉咙里急促传来,越来越淡,仿佛越来越远,又好像近在咫尺。巴蒂斯心中一怒,咬牙低吼道:“这几个杂碎,给我添乱!”

哗啦一声,放下了手里的铁链子,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梨奈看到巴蒂斯上了钩,随即学着光头大汉的语气疾呼一声,“站住!别跑!”,随手丢出一个从垃圾里捡出来铁罐子,丁零当啷地滚到了街尾,巴蒂斯听到声音,更是怒从心头起,手里抽出长长的细剑,另一边,梨奈凑到骆亚的身边,把骆亚的脸直接塞到了喷泉的冷水池子里,咕噜一声,鼻口中似乎散出了蓝色的墨迹,铁链子的哗啦声也惊动了巴蒂斯,巴蒂斯捡起地上的铁罐子,脸上带着阴郁的神情,咬着牙,又淡淡一笑,随即明白了过来。

“好你个小丫头,敢耍我!”

骆亚嘴里呛了水,极不舒服,涣散的意识却立刻复苏了过来,额头上的炎瞳噌的一声绽开,看着梨奈,和呛了水剧烈咳嗽的阎勒,回过神来,只觉得身上处处是伤,不过湿婆回神,倒也不甚疼痛。

阎勒瞪了瞪自己空空如也的刀鞘,低声道:“你也配握冥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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