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擦了擦头上的汗,看着已升得老高的太阳,对着儿女们说道,"咱去树下歇会儿."她们已经走了快两个时辰了,她还受得住,只怕她两个孩子早已精疲力尽.
树下,虎子调皮的吐着舌头,躺在了地上.而烟媚则叉着腰,在一旁喘着粗气.烟媚从未走过这么长时间的路,她似乎觉得,她将上辈子的路又重新走了一遍.
女人把身上的几个包袱取下来,放好,又和一个包袱内取出几个馒头和一竹筒的水,递给虎子和小丫.
烟媚喝了一口水问道,"娘,舅舅住在哪?"也许知道目的地,她会更有动力一些.
女人将嘴里的包谷饼,嚼完吞下去才回答道,"在江城,丰县,王家村."
虎子热得将自己的小衣脱掉,"那娘,舅舅离我们远不远?我们还要走多久?"
"不远,走一个月就到了."女人拿起竹筒喝了一小口后,便将竹筒盖子盖上.
烟媚没有丝毫形象的大叫一声,"一个月?"
女人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一个月很快就会过去的."
烟媚对着娘轻轻的点点头,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不是她,娘和弟弟也不会背井离乡,而且弟弟都没叫苦,她这个做姐姐的有什么资格叫苦?她现在真为刚才的那声大叫,而感到脸红.
又休息了会儿,女人将东西又全部放到自己的身上,对着两个孩子说道,"走吧."
虎子和烟媚互相搀抚着起了身,烟媚看着娘身上的几个包袱,心有不忍道,"娘,给个包袱我拿着吧."
女人又将包袱往身上提了提,才笑着道,"不用了,娘还背得动."说着,便开始往前走去.
越往前,路也就越宽,人也越来越多了,慢慢的,茶室,饭馆,小商铺出现在她们眼前.
虎子从来没出过柳家村,他兴奋的牵着娘的手,指着漂亮的小玩艺手足舞蹈的议论着.
而烟媚只是微笑的看着,这个贫脊的小集市,真是入不了她的眼.
"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走街串巷的小商贩扛着红色的冰糖葫芦走了过来.
虎子眼睛直直的看着红的诱人的果子,吞了吞口水.
女人笑了笑拉着虎子和小丫的手,走向卖冰糖葫芦的小商贩,"小哥,多少铜板一串?"
小商贩打量了他们一眼,笑呵呵的说道,"一个铜板一串."
女人皱了皱眉,"这么贵?"一个铜板都能买两个肉包子,她身上只有上次弟妹送过来的铜板,她们还要凭着这些铜板去江城.
烟媚拉了拉娘的手说道,"娘,太贵了,我不要吃了."说着,便拉着娘往别处走,烟媚是什么人?她什么人没见过?这个小商贩明显得想把她们当作肥羊宰!她又岂能让他如愿?
小商贩一看,煮熟的鸭子都快飞了,也顾不上别的,连忙叫道,"一个铜板两串,一个铜板两串,刚刚俺还没睡醒咧."
烟媚对着娘一笑,才转过身子来说道,"一个铜板三串卖不卖?不卖,我们就走了."说完,作势又要离开,这种欲走还迎对她来说简直就是驾轻就熟!
小商贩急了,哭丧着脸说道,"好吧,好吧,谁让我今天没开张咧?"说着,小商贩取了三个递到她们的面前,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这么精.
女人也从荷包里,取出一个铜板给了小商贩.
女人接过冰糖葫芦,给了一根虎子,又拿出一根递给小丫.
烟媚摇摇头,"娘,您留着以后给虎子吃吧."
"娘这儿还有一根呢."
"娘,我真不吃,留给虎子吧."烟媚坚决的摇了摇头.
女人暗叹一口气,便将两根冰糖葫芦收了起来,既然小丫有心,她便收起来罢,等以后她想吃了,再拿出来也不迟.
虎子咬了一口,甜滋滋的,真的跟村长他孙子说得一样好吃,只是,他疑惑的看了看姐姐,为什么姐姐不吃呢?他看着手里的冰糖葫芦,想了一会儿,把冰粮葫芦递到姐姐嘴边说道,"姐姐,你吃吃看,真的很好吃的."
烟媚笑着摇摇头,"姐姐不爱吃."
虎子默默的收回手里的冰糖葫芦,咬了一口,怎么没刚才甜了?
她们没有集市上逗留,继续向前走着,出了集市,又是一条望不了边际的土路.
天上的太阳,一点点快要落下了,可是,她们母子三人,却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难不成今天晚上要在野外过夜?
女人焦急的四处打探,希望能就近找个可供休息的地方,可惜,这一片除了一条路外,就只剩下旁边的树林了.
女人见天马上就要黑了,也顾不上找落脚的地方,连忙找了一棵大树,让小丫和虎子在坐树下,把包袱看好,而她则到一边去找些枯枝.
女人将她找来的枯枝,放到大树的下风处引燃后,才与一双儿女靠坐在树旁.
烟媚脱下自己的鞋子,她的脚底板已磨出了一个个水泡,女人心疼的撕下衣服的内衬,将女儿的脚上水泡挑破后,绑住.
女人将女儿拾掇好,又转过身,去脱虎子的鞋子,虎子要比小丫的情况稍好些,小脚底板上也磨出了些水泡,不过比起小丫来,少了些许,女人同样从自己的里衣里撕下内衬,将虎子的水泡挑破后,绑好.
野外的夜很凉爽,夜风吹来,带走了白天的燥热.
烟媚靠在树旁,就着树叶间的空隙看着天上的星星,星星很美,一闪一闪的,好像正对着你笑着.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她与娘对望一眼,快速将吃的东西还有铜钱收好,她们现在坐的地方离大路并不远,不怕一万,便怕万一!
很快,马蹄声在他们不远处停了下来,从她们的方向可以轻易的看到,几个成年男子从马上下来后,开始捡起了枯枝,看样子他们晚上也会在此落脚了.
只是,烟媚现在只希望对方不要过来,否则他们万一起了歹心,她们这些妇孺只有任他们宰割的份,只是,事情真的会如烟媚希望中的发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