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该不会也是心脏病发作吧!
我把眼睛凑近擦干净的那处玻璃,仔细观察,男人的脸已经出现浮肿,嘴角和枕头边,有些红色泡沫,我大学处的那个男朋友就是学法医的,跟他蹭过几节课,所以多少也懂得一些法医学常识,这是已经死亡3-5天的特征,要不是因为气温比较低,尸体肯定已经开始腐烂了。
我的第一反应,会不会有鬼存在?
闭上眼睛感知,并没有察觉附近有异常的磁场变化,我壮着胆子来到门口,对着门插位置一脚踹上去,哐当,门被踹开,我刚迈进房间,就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熏得我差点呕吐,赶紧退回院子中,卸下背包,从医院里顺来的口罩已经扔了,只找到一双干净棉袜,我深吸一口气,掩住口鼻,再进房间。
中间的屋子是厨房,灶台上还摆放着他死前吃剩的饭菜,半碗小米饭,一碗黑黢黢的咸菜,一小盆土豆炖南瓜,很贫苦的生活。
没心思关心他的贫困状况了,我撩起破旧的棉布门帘进入东屋,房间里阴冷如冰窖,从枕头上流淌下地的尸水还是血水,汇成小河,都结冰了。
我凑到炕边,一手捂着袜子,一手去捏被角,小心翼翼地掀起被子。
哇!早上在小旅馆吃的东西一股脑吐了出来!
男人的保暖内衣卷在胸口部位,胸部以下的尸身全部****,可能因为保暖较好的缘故,已经溃烂不堪,腹部有个硕大的烂洞,内脏都流淌了出来,被子上、褥子上,全是粘稠的汁液,更恶心的是,尸身烂洞的边缘,布满白色的蛆虫,正密密麻麻地蠕动……
这岂止是死亡3、5天,至少有一周了!
还没吐完,我就连忙逃到屋外,手拄膝盖继续呕吐,直吐得天昏地暗,泪眼婆娑,没什么可吐了之后,我用袜子擦干嘴,丢掉,不敢再进房间了,这情况我可处置不了,李煜那娇性样,肯定也不行,还是报警吧。
我掏出手机,一格信号都没有,110都无法拨通,这什么鬼地方啊!
我将房门虚掩,跑到门口,打开大门出去,李煜正双手插着袖筒,蹲在墙根底下晒太阳,我没给他买保暖内衣,只一件单衣,可能冻着他了。
“爱妃怎么了?”李煜起身走过来,擦拭我眼角的泪痕(不是哭的,吐的)。
“屋里有个死人,已经烂了。”我心有余悸地说。
“那该如何是好,报官么?”李煜问。
“嗯,电话打不通,我开车去镇上叫警茶,你留在这里守着。”我脱下大衣给李煜,他说不用,你快去快回,朕进去看看。
“里面有死人哎,很恶心的,你不怕?”我好心劝阻。
“呵呵,朕亦见过亡人,当年战场之上,朕从敌军尸体堆里爬出来过!”李煜高傲道。
“好吧……”这时候还逞能了,算了,随他去吧。
我跑回村西头,开车调头回镇上,从路边老乡嘴里打听到派出所驻地,进去报警。
接待我的是个中年女警,正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听我说完,她撇了撇嘴:“又不是刑事案件,这事儿不归我们管,你应该去找死者家属料理后事啊。”
“同志,”我正色道,“虽然死者死在自己家中,但在尚未断定其是否属于自然死亡之前,作为辖区民警,你们有义务、也必须查明事实,如果是自然死亡,应当开具死亡证明,如果确定为非正常死亡,应该立案调查,您该不会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吧?”
“你算哪根葱啊,轮得到你指手画脚的?”女警茶继续嗑瓜子,不屑道。
看来她真是什么都不懂,无知者无畏啊!
我沉下脸,掏出证件拍在桌上:“叫你们领导出来一趟。”
女警疑惑拿起证件看了看,立马站了起来。
我早说过,证件上的“国家一级检察官”还是挺能唬人的。
其实我的级别不高,共和国检察官一共分为4等、12级,从大到小,依次为首席大检察官(最高检的一把手);2个级别的大检察官;4个级别的高级检察官;最后才是5个级别的检察官。
我的一级检察官,是末等检察官里职位排名较高的,其实,顶多相当于机关行政级别中的副科级而已。
“我这就去叫我们所长,您稍等!”女警从座位里出来,跑向走廊。
我抓了她一把瓜子嗑起来,不多时,一个矮胖男人慌张过来,请我进他办公室,女警并未出去,给我沏茶倒水。
相互介绍,无巧不成书,这位所长居然也姓斯,叫斯建林!
但我没暴露身份,只说我是替爷爷回乡寻根,爷爷是************时候,从这儿逃荒去的东北,我结果好不容易打听到一家姓斯的,竟遇到了这种事。所长也挺惊讶,我说完情况后,他表示马上去看看,但因为今天是周日,只有他和那个女警俩人值班,他又不会开所里的车。
“坐我车吧。对了,斯所,您最好带上枪,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我确实觉得事发蹊跷,怎么就这么巧,那个疑似我大伯的人,偏偏赶在我回来之前死了呢?
而且死者下身****,腹部那个烂洞,看起来也不像是凭空出现的,会不会是蓄意谋杀?
“你说的有道理。”所长打开保险柜,取出手枪别在裤带上,让那个女警看家,他跟我上了K5。
车里只有我俩,我这才开始旁敲侧击打听:“斯所,您叫斯建林,死者叫斯建国,您俩……”
“嗯,没错,他是我堂弟,我俩一个太爷爷的,不过我跟他不一个村,我家在龙尾村,离龙口村不近,平时也不联系。建国家是贫困户,过年镇上领导扶贫的时候,我跟领导下乡见过他几面,大概一个月前吧,我去龙口村调解村民纠纷,还见过他呢,没想到出了这种事……哎。”斯所长倒是没有隐瞒,和盘托出。
“那您是不是也认识斯建业啊?”我笑问。
“斯建业!”所长猛地一哆嗦,“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个人的名字?”
为何一提我爸的名字,他这么惊讶,看来这里面确实有事!
“我还听过斯建家呢,”我装作不在乎地说,“他以前在镇上给领导开过车,对吧?”
“你认识建家?”所长更惊讶了。
“嗯,我小时候,建家叔叔去过东北,我见过他。”我平静说,说的可是实话。
“噢,原来是这样。”所长长舒一口气,“那你这次来没联系建家?”
“没联系上,我临来时候打电话来着,可电话号打不通,我就直接过来了。”我扯谎道,那会儿三叔哪儿有电话,90年代,只有水道长才趁手机。
“建家早都搬县里去了,”所长掏出一包烟,“能抽吗?”
“可以。”我按下他那边的车窗,心里一下子松了很多,好歹还有条线索,三叔在县城,他肯定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
“这要是论起来,我得叫您伯伯了,”我笑道说,“您能帮我联系建家叔吗?”
“嗯,可以,我有他号,”所长叼着烟,掏出手机,翻找了一阵,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得转向我“你刚才说,你家在东北哪儿?”
“奉天省,福兴市。”正经过一段烂路,我怕刮底盘,专心驾驶,随口答道。
“福兴市区,还是哪个乡镇的?”所长又问。
“卧凤沟乡。”我实话实话。
“卧凤沟……卧凤沟,”所长默念了两遍,“呵呵,你今年多大了啊?”
“虚岁24。”
“24,卧凤沟,嗯……不错,不错。”所长点头笑着,吧嗒两口烟。
我用余光瞥见,他慢慢把手伸向了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