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沿路上按照前面人留下的记号，穿过几条拥挤的小巷，林黛不疾不徐的跟着，在一个死巷里他们找到了林府的连个家丁，同时还有两个半大小孩儿。其中一个是先前撞倒林黛的小乞丐，，另一个是刚才撞到的那个男孩儿，两个孩子被两个大人堵在死巷里。

“你们要把我们两个怎么办？”大一点儿看到了林黛，就知道这次他们失手了。

“东西呢？”林黛向他们伸出手，大一点儿的男孩儿毫不犹豫的将偷她的钱袋还给她。

“里面是石头，你是故意骗我们！”他纠结着眉头道。

“呵呵……谁说的，里面的钱呢？”林黛撒谎一点儿也不脸红。

“里面没有钱！”大男孩儿纠结的小脸儿通红。

“你们别想耍赖，没有钱你们干什么偷，本公子的钱袋里面明明有二十两银子，说！让你们藏到哪儿去了？”

“没藏！钱袋里根本就是石头！”大男孩儿咬着牙，握紧了拳头。

“哼！看来是不送你们到衙门里，你们不招啊！”林黛抱起了肩膀，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里面真的没有银钱，真的是石头！”小乞丐一见要送官，也连忙证实道。

“切！你要是不说话，本少爷倒是忘了，玉佩呢？不会也变成石头了吧？”

“玉佩……”小乞丐往后退了一小步：“什么玉佩？”声音很小，低着头不敢看人。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为，敢偷就要敢认！把玉佩还来。”经林黛一说，雪雁这才发现出门时一直挂在姑娘腰间的玉佩不见了。

小乞丐又往后退了退，最后靠到了墙角，眼神怯怯的望向稍大点儿的男孩儿。

“给你，我们走！”他说着从小乞丐的怀中那块玉佩，拉着他就要冲出去。

“谁让你走了？”林黛话音一落，两名家丁反应迅速的拦住了两个小孩的去路。

“你想怎么样？”大男孩儿咬住了嘴唇，护住了身后的小乞丐。

“我想——”林黛眉头挑了一下，恶趣儿的发现那个小乞丐竟然有耳洞，是个小女孩儿？

“我，我不想怎样？只不过偷东西理应送到官府衙门，不对吗？”林黛侧眼看着这两个小孩儿，小乞丐已经脸色惨白，大一点儿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不要，成渝哥哥，我不要进衙门，那里的人好凶，好凶，哇哇……”没说两句淅沥哗啦的哭了起来：“我不偷了，再也不偷了……呜呜……小杰要文哥哥，文哥哥来呀……呜呜……”

林黛皱起了眉头，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不要哭了！”

“呜呜……”完全无视，继续扯着她成渝哥哥的衣角哭。

“不要哭了！再哭就把你卖了！”林黛瞪起了眼睛，吓得哭声嘎然而止，怯懦的瞪大了泪眼，抓紧了大男孩儿的衣服。

“你不要吓她！东西是我指使小杰偷的，你要是抓人，你就抓我！与她无关！”大男孩儿说着挺起了胸膛，一副敢作敢为的样子。

“呸！就你少逞英雄好汉，做这事儿不会就你们两个人，说——除了你们两个人之外，还有谁是你们一起的？”林黛咄咄逼人的往前跨了一步。

“什么其他人？——就——就我们两个，我们两个饿坏了——饿坏了，就——偷喽……”男孩子说的支支吾吾的，后面的女孩儿瞪着迷离的大眼睛，那脏兮兮的小脸儿被泪水一冲，倒也显出几分漂亮的姿色。

“带走见官。”林黛转身，展开了扇子，身后的家丁听到命令一手一个的拎了起来。

“呜呜……不要……呜呜，我们是第一次偷东西，不要抓我们——你抓我们，没人管文哥哥，文哥哥会病死的，呜呜……”小女孩哭叫着，那个大男儿只是使劲的瞪着眼睛。

“哦？倒是忘了！”林黛拉着长声，慢悠悠的转过身来，用扇子点着他们。

“还有一个文哥哥是你们的同伙，走吧，一起抓了送官。”

“不！不管文哥哥的事情！”男孩儿慌忙的蹬腿，尥蹶子，然后猛地转身大声的吼道。

“小杰你胡乱说什么？偷东西就我们两个人，那有什么文哥哥？”

“呜呜……呜呜……文哥哥……”小女娃吓得哇哇直哭，那还管得了他在吼什么。

“头前带路，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本公子马上把这丫头卖了！”林黛威胁他上了瘾，看着他小小年纪，倒是有些骨气，有心收为己用，所以也不嫌这时多跟他耗些时间。

“你——你——”男孩儿脸憋得通红，显然是这时没了主意。

“你什么你的，快点儿走！”林黛拿起扇子在他的头上用力的敲了一下，他闷闷的哼了一声，瞪了她一眼，回头又看了看仍在哭哭啼啼的小乞丐，最后跺了一下脚，绷着小脸，老实的头前带路了。

从这个死巷里拐出去，没走多远，他们就到了北城门，然后出城。

“公子，您累不累？”雪雁看着林黛额上的汗珠，有些担心她刚刚好起来的身体会吃不消。

“无事。”林黛冲她笑笑。

“还有多远，你可别想耍什么花招？”其中一个家丁按着他的肩膀质问道。

“嗯！前面就是了。”男孩儿伸出另一只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树林。

几个人又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果不其然转过这片林子，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土地庙，这座土地庙因为年久失修，所以破败不堪，残垣断壁，荒草几乎末了林黛整个人。

“是这里？”雪雁惊讶的问道。

“这里怎么能住人？”

林黛看着眼前的一切，却不感到惊讶，这样的社会当然会存在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家丁压着两个小孩儿率先走进了土地庙，林黛站在外面并没有马上进去，她左右看了看，地方很宽大，同时也很荒凉。

“咳咳……”剧烈的咳嗽声这是从里面传出来。

“成渝回来了吗？咳咳……小杰今日如何这么安静？”伴随着阵阵的咳嗽，一个嘶哑的男生从庙里面传出来。

“文哥哥……呜呜……”小杰呜咽的叫了一声，便又哭了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成渝欺……你们是什么——什么人？”几块木板搭的破床上，一个瘦弱的男孩儿，对！看他的身量还算不上男人，只不过比成渝这个男孩儿大一些，他挣扎着靠在墙上，皱着眉头看着眼睛突然出现的几个陌生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林黛的身上，他的嘴角动了动。

“他们怎么了？”很显然他是感觉到这两个孩子这次出去是闯了祸了。

“呜呜……我们偷东西被抓了。”小杰想也没想的冲口而去，然后小身子挣了挣，却没有挣脱家丁的大手。

“你们偷东西，你们竟然去偷东西？”床上的人闻言单薄的身体用力的挺了挺，想是要从那个所谓的床上下来，可是折腾了半天，他是下来了，只不过是滚下来的。

“文哥哥！”成渝不顾一切的甩开家丁的桎梏，焦急的冲到近前，那个小杰一见这个情景哭得更凶了，林黛听着她的哭声，感觉她似乎又哭不完的眼泪，怎么这么能哭啊？

“你——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这么——不争气！”趴在地上的男孩儿没有抬起头，肩膀不停地抖动，看来是气得不轻。

“够了！戏演完了没有？”林黛不为所动，冷冷的话语中透着些许的不耐烦。

“你想怎么样？”他终于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眸透着读书人应有的傲骨。

“呵呵……当然是送官了，不过本少爷宅心仁厚，姑且念着他两个是年幼无知的孩童，可是你应该算是懂事的大人吧，那就带你一人送官吧！”说着林黛一招手，两个家丁也不顾地上的人病得不死不活的样子，拖起来就往外走。

“不要！不要啊！”成渝失声的叫了起来。

“偷东西的我们，不要抓文哥哥，他还在生病啊！”

“呜呜……文哥哥…….呜呜…….小杰再也不偷东西了…….呜呜……”

“小杰不要哭，你们抓我吧，咳咳……成渝照顾好小杰，以后不要再偷东西！”他眼睛通红，一行泪流了下来。

“不要！都是我不好，你们抓我吧！”成渝扑上来，林黛毫不客气的上前踹了他一脚，然后头一扭，迈着大步走出了破庙。

两个家丁手上不留情的拖拉着，林黛回头皱了一下眉头，这样下去，不等道医馆，还不得被他们两个弄死啊？

“你们两个轻点儿，本少爷可不想弄个死人回去。”

“是！”家丁连忙放轻了手，可是怎么办呢？让他自己走是不能的。最后只好其中一个将他瘦弱的身体抱起来。

这还差不多，林黛回头扫了一眼，然后对身旁的雪雁低声嘱咐了些什么，雪雁点了点头，先走了。

向前走到了一处林荫下，林黛停下了脚步，展开扇子扇了扇越来越热的空气，一屁股坐在了路旁的一块青石上。

“小公子？”抱着男孩儿的家丁不解的看着她。

“歇一会儿，等雪雁叫马车过来。”

……

树荫下凉风阵阵，林黛一会儿的功夫身上就落汗了，没那么热了，她回身看了一眼已经被放到地上的男孩儿，他微闭着眼睛，应该是已经认命了吧，只不过不屈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眉头也蹙着，风轻轻一吹，他洗的发白的青衣飘了飘，露出了白皙的锁骨，皮包骨了……

“你——多大了？”林黛眨了眨眼睛，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伸出的手还没等碰到他，他便惊觉的睁开眼睛，好看的唇动了动，但见他只是给他拽了拽衣领，莫名的脸上荡起了红晕。

“我——我十二岁。”说完，他又咬起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