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九点半起床,刚挤好牙膏,电话响了。是一个好多年没有见的同学打来的,他的小名石头,电话接通的时候,他就问,什么时候回家,身体好了吗?我说,今天怎么有空给我电话。他说,俊俊要结婚了,在这月底。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好多年了,六七年没有见了。我选择在外面漂流。他们都在各自的家乡。自己也不小了,三十多的年龄了。加上现在身体不好。
石头说,还是回家吧,在家里开一个小小的店铺也可以生存。
我说,我拿什么回家,钱也没有挣到,现在身体又不好,回家,有谁不想回家。这些都是命呀,我能怪谁呢,要是当初不出来。想想该多好。
他说,你呀,小说看多了。
我说,不是的,事实就这样,我也不怪谁,路都是自己选择的,走一步是一步。
我看着窗外,天气阴阴,没有太阳。
石头和俊俊都是我的大学同学。想起他们,想起大学的时光,想起我们一起爬到山顶,站在绿绿的山顶,大声的叫喊,睡在草地上,仰天看着白云。想起卷着裤脚,在学校对面的小河里捉鱼。在荷花塘边上看书。想起喝醉酒的夜里,我背着俊俊,走过泥潭,翻过围墙。
想起我们一起追过的那些女孩,在操场上打羽毛球,看电影。爬山。校园的每个角落都有我们的影子。
现在,俊俊要结婚了,我应该高兴。他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我问石头,你呢,你是吃国家的饭,应该比较好找。他说,没有合适的,别人都是十八九岁,沟通起来都没有共同的语言,我说,是你眼光太高了。不像我,正经的工作都没有。谁会看上自己。
石头说,大家都是在混日子,混一口饭吃。你呀,就是性格太倔强,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还是早点回来。你一个人在外面不要太逞强。
他问我,你还写小说呀。他知道我喜欢小说。
我说,还在写呀。反正是业余的,晚上坐在电脑前。在文字里给自己找一个出口。
他说,你还有时间写,我呀,早就放弃了。现在读书的人少了,写书的人越来越多。世界都变了。
我说,自己不变就可以了,你管别人读不读,知识是自己的,你不读,它永远都不会认识你。
他说,现在大街上那么多的书摊,你知道吗,书论斤卖?写出来都没有认读了。别人都说读书还不如做生意挣钱的,书能值多少钱。
我说,亏你是一个读书出来的人,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呢,你读了那么多的书,思想怎么那么世俗。人要跟随别人做什么。有自己的路,有自己的观点,规则。不求什么大富大贵,不要违背自己的良心。别人在地上丢一张纸,我把它捡起来放在垃圾桶里,我身上不会少一块肉的。
石头说,我们要入乡随俗,
我说,对呀,入乡随俗,不是叫我们随波逐流。
他说,我不跟你讲什么道理,你呀,还是早点回家来,回自己的家乡。爸妈也老了,不要在外面漂了,一直在外面也不是一个办法。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我说,到时候一定回来,我忘记回家的路,你记得来接我。
他说,年龄不小了,快点找一个结婚生子。现在有好多的小女孩初中毕业全都出来了,机会很多的。不要在一棵树上呆着。其实,想想在哪里生活都一样,只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现在交通很方便,只要有钱,到哪里都可以坐飞机,一天就可以在家里。
我烧的水开了,我说,不跟你聊了,有空打电话,经常联系。这样子,他挂断了电话。我看着热气腾腾的开水。热气缓缓的上升。我伸手触摸到它,掌心温温的,水珠聚集在手上,一点一点的落在地上。这时,我想到微电影《不夜城》里的丁玉玲,电影的开头,你来不夜城多久了,我来这里;两三年了,电影的结尾,也是,你来不夜城多久了,她把头低了一点,我来这里两三年了。每次有人问我的时候,你来这里多久了,我来这里好几年了。相识的人,很多的离开了,不声不响。偶尔通电话,别人说,你怎么还在那里呀?我说,我也来跟你混,怎么样,他说,我也混的不好,走过好几个地方,想想还是老地方好,现在没有脸回来呀。我想到李季和胡文新真的成功了,结局早就已经明白了。想想,是导演成功了。
我把热水倒在盆里,好几天没有洗头了。想把头上的污垢全都洗掉。掺了一些冷水,温度刚好,用力的搓着头发,看着那些泡沫。里面夹杂着一些碎发。是不是自己老了。害怕别人问起自己的年龄。青春已经消逝,人是不可能回到曾经的,而残存在我们脑中的那些碎片,越积越多。
一个人静静的站在窗前,听着一首自己喜欢的歌曲《时间都去哪啦》,单曲循坏,聆听岁月的流逝,曲子如心情般在水中划过,真的,时间都去哪里了,我都还不急好好的珍惜。轻轻的推开窗子,晨风轻轻,徐徐携来一丝清幽,一些蜷缩在脑中的缠绵。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让自己再一次缥缈在这尘世的卑微处。
也许,一切早已在幂幂之中注定。不是巧合,不是偶然,也不是安排。在这座城市的边缘,我来到这里,所有的千千回回,白白转转。都只是为了你和我的一个缘。不知不觉的相信了这种东西,缘分。有朝一日,你我轻轻的摇一叶枯舟,在山水间谈笑嬉戏。从此,我不在孤单,不在漂流,不再是一个人看风景。春夏秋冬,有你相伴,共享安乐。
而这一切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斗转星移。花开又一落,辗转反复,映照在我心头的只是你的容颜。一个越来越久的残存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