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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很快太后叫众人散了,独留下了我,殿中伺候的宫女也都退下,只有孙嬷嬷立在一旁。

“芫儿”太后又是这般唤我,让我心头不由得颤抖了一下,瞧向她。

太后神色平静:“哀家也不问你是如何发现什华宫那身孕有问题的,你自有你的办法。哀家只问你,你为何要插手,那本与你无任何干系。”

是啊,我为何这般自找麻烦,我垂下眼睛,心中叹一口气:“因为臣妾知道,皇上他在意。”

太后挑了眉,深深的看我,许久才道:“你存了这个心,便很好,不枉皇上他信你,维护你。”

我心中一动,宫中这种事层出不穷,每每几人枉死几人逍遥,要不是梓逸在太后面前替我担了保,我哪能这般轻易的洗脱了罪责,还升至贵嫔:“臣妾鲁莽,实在惶恐!”

太后轻哼一声:“你懂得惶恐就好,你们心中惦念什么,哀家也不想去深究了。哀家信你是明白人,担了主位,日后便更当尽心服侍皇上,维护皇家安宁,莫再叫哀家失望。”

我忙谨声应了,太后又道:“这回的事到此为止,再不要提了,你去罢。”

我行礼退了出来,已有软轿等在仁寿宫门外,想必是梓逸安排的,上了轿,我一路心里琢磨着这几日的前前后后,以及太后颇含深意的话,堪堪不得解。

“给贵嫔娘娘请安!恭迎贵嫔娘娘回宫!”

一直到落了轿,外头有奴才们的齐声叩拜,我才回过神,看看已是景和宫门外。这后宫里一向存不住新鲜,晋封的正式旨意还未至,太后留我说几句话的工夫,消息便已传遍,自此宫中又多了一位贵嫔娘娘了。

已有小太监打起了软轿的帘子,瞧着外头一地的奴才,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狼狈,勉强理了理衣裙,苦笑一下,还是起身下了轿。

环佩环铃跪在最前头,见我起身都忙赶过来扶我,多日未见,这两个丫头都是红肿着双眼,尤其是环佩,明显憔悴了,整个人瘦了一圈,话更是语无伦次:“小姐,你可回来了,可急死奴婢……都是奴婢该死……”

我笑笑,拍拍她的手:“哪有这般夸张,我这不是好好的”

环佩也不说话,只是不断的掉着泪,环铃也陪在一边哭着,一时间,跪在景和宫门口内监宫女有不少也抹起了眼睛。

“瞧瞧,这是怎么话说……都快起来罢。”

我心知他们担惊受怕了多日,前一刻还是被禁在景和宫内,仿佛时刻就要丢了性命,后一刻又见好好的回来,还得了晋封,是悲是喜,都该有个出口发泄一下,弄得我当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候,倒是桃云先开了口:“娘娘才回来,一定又累又乏,快进去歇歇,沐浴更衣,去去晦气,奴婢们这就去准备些吃食。外头冷,快别耽搁了。”

环佩这才回过劲儿,赶紧张罗着打赏仁寿宫的下人,又扶了我进了云知苑。屋内拢着两个火盆,十分温暖,沐浴净身后,我也是觉着乏,顾不上几个丫头一问究竟的急切,硬是靠在榻上睡了一会,这才缓过些气力。

醒来时已过了晚膳时候,“小姐总算醒了,饭菜都有些凉了,奴婢去叫他们热热。”

环铃笑着服侍我起身,我也不以为意,“算了,不妨事,端进来罢。”

“那可不成!刚从那阴冷的地方出来,小姐还是这么不注意身子。”

环佩第一个反对,我还未开口,便被刚挑帘子进来的桃云接了话:“环佩说的是,娘娘可要小心养好身子,别落下什么寒症才好。再说现在娘娘今非昔比,方才御膳房送膳来的时候,知道娘娘正歇着,人便没走,说等娘娘醒来了,再马上去端了新做的来,现下已经去了。”

“嗯,”我点头,“桃云,你去嘱咐外头的,叫所有人这几日谨言慎行,不可大意叫人寻了错处去。”

桃云应着出去了,环佩凑过来问我:“小姐,你可有哪里不爽快的?”

我只是笑:“我好的很。你想必早已号过脉了,却还来问我。”

她扁扁嘴:“小姐!奴婢是怕你……”

我淡淡的:“皇上怎么会真的委屈了我。怎么?对你自己的医术产生怀疑了?”

环佩立刻红了眼圈:“是奴婢配的药给小姐惹了祸,要不是小姐不让说,奴婢一早去皇上面前请罪了。”

我摇头:“我绝对相信你的药没有问题,问题是出在别处。”环佩满面惊奇,我却只能安抚道:“别急,会弄清楚的。”我接着问,“你们这些日如何,可有人来难为你们?”

“怎么没有!”提起这个,环铃颇是愤愤然,“仁寿宫、永祥宫、内务府,几乎日日来审,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问题,就是在变着法的逼咱们出卖小姐!”

“哦?”我有些意外这宫里奴才的异常衷心,“这许多日就没人说错话么?”

“奴婢二人没经过这种事,那日里已是慌了神,也想不起要嘱咐他们什么,倒是桃云,” 环佩沉声答道,“她聚了大家过来,也没问那事是真是假,只是告诫众人,咬紧牙关尚有生机,出卖主子才是自寻死路,这句话奴婢记得格外清楚。”

我听了十分意外,想不到这桃云还能明白此等道理:“她倒是个见过事的。”

正在此时,外头有传皇上来了,两个丫头腾的站起来,赶紧帮我收拾妆容——我沐浴之后便睡下了,并未梳妆,起来时也仅用一根碧玉簪子松松的挽了头发。

我任由环佩帮我套上了外衫,阻止了要往我发髻上添首饰的环铃:“罢了罢了,左右已是这般邋遢,由它去罢。”

很快梓逸已带着一股寒气大步迈进了屋, 我也没跪,只行了个日常半礼给他,梓逸笑得舒心,颇是满意我的举动,

我迎上去:“逸哥哥可用过膳了,芫儿刚睡了一会起来,正好给了御膳房献殷勤的机会。”

“嗯,刚在外头看见他们捧了食盒朝你这来,”梓逸点头,扶了我坐,“怎么样,你身子没事罢,看你面色还是苍白。”

我笑:“那是因为芫儿并未梳妆呀,素颜面君,罪过不小。”

很快,几个丫头已把膳食都端上了桌,大大小小竟有二十多样,看得我食欲大发,拉着梓逸坐在桌前,开始享用我初为贵嫔的第一顿大餐。

梓逸挥手打发走了几个丫头,也不动筷,就只浅笑着瞧着我大快朵颐。

我也不窘,现出一个有些夸张的困惑表情:“逸哥哥特意前来,只是为了看芫儿吃饭么?”

梓逸继续沉默了一下,道:“芫儿,你受委屈了。”

我笑的灿烂:“哪里有委屈,如今这宫里只三个主位娘娘,就有我一份,皇恩浩荡呢!”

梓逸面上有了探究,挑了眉毛:“哦?此话当真?”

“是,左右我都已是在风口浪尖了,也就不怕再给卷高些,站在明处也能吸引些目光,” 我不再笑闹,露出一抹无奈,“再说,逸哥哥这么做,自然有其中的道理。”

梓逸叹一口气:“问太医,一个个都语焉不详,全都推在那李仁贵身上。芊芊的身子拖了数日才略见了好,我问她,她也说不上什么,昨日母后曾跟她密谈了一个时辰,之后母后就叫了我去,说此事作罢,叫我别再插手,我自然是不肯的。”

说至此,梓逸忽然闭了口,我有些疑惑,想起太后的话,隐约明白了些。

愣一下,抬头问:“逸哥哥,太后的意思可是叫我顶了这个罪,然后结案了事?”

见梓逸没有否认,我有些哀怨的咬了唇,心头难过起来,原来我也曾命悬一线,哪里是什么沉冤得雪呢,根本无人会在意。

梓逸看出了我的心思,轻轻拍了拍我放在桌上的手:“母后说还让你回景和宫,待日后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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