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
浩荡东风子虚烟,朗朗乾坤遗世间。
酒中仙,意阑珊,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明月一揽,志在青天,功参造化道三千。
楚楚衣冠,点点泪斑,桃花山下桃花庵。
八宝金钗玲珑簪,富贵荣华岂可攀?
十里江滩,九曲回弯,
碧波孤浪破长帆。
阴阳丹,神魔渊,我自一剑逆云巅!
古陌荒阡,四海归川,坐观地覆天翻。
你叹人生苦短,我笑何须强颜。
有道是:
胜也,须尽欢!
败也,须尽欢!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
上古洪荒之时,阴阳不分,清浊难辨。后虚空破碎,无数位面交融,诞生了永恒的法则,称之为天道!
这是个古老的传说,无人知道它从何时开始,自然也无人知道它该何时结束......
残阳如血,暮霭沉沉。
孤烟落日下,几许萧瑟,尽是一派荒凉。
依稀可见一条早已干涸的宽广河道,盘旋万里,通向遥远的天际。虽破败不堪,却依旧似在诉说着往日的峥嵘与辉煌。河道两旁零星地屹立着数座高山,经万载岁月,仍巍然不倒。唯有其中的一座略显突兀,它从中间硬生生地断开,可截面却光滑地不可思议,浑然天成,又仿佛人为。
独断红河九万里,一念绝情笑苍天!此谷,名为红河谷,此山,唤作断情山!
红河谷得名于红河,也就是眼前这条已经消逝的万里长河。古时的红河其实并非红色,反而清澈见底,仙气升腾,孕育了两岸不计其数的生灵。数万年前,她被他追杀至此,在她陨落之际,鲜血尽数流入了红河之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于是乎,有了红河,也有了红河谷。
古时的断情山峰峦雄伟,亦不是现在的模样。数万年前,他迫不得已,亲手将她诛杀于此。那一剑,斩断了情仇,寂灭了缘分。于是乎,这天地间多了一座非比寻常的高山,唤作断情山。
他,是人族英雄;她,是魔族圣女。他们,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
他最终不出意外地力挽狂澜,改写了人族气运。从此之后,大陆上再无他的半点消息,他究竟去了哪里,无从考究。有人说,曾在那神秘至极的缥缈峰上见过他的身影;也有人说,魔族圣女当年并未真的陨落,两人双宿双飞,过着与世隔绝,神仙眷侣般的生活。是真是假,又有谁说的清楚呢?
一切的一切,终成过往云烟。时光还在推移,宿命的脚步,永不停歇......
红河是兽域和魔族领地的分界线。自从经历了那场变动后,它便彻底失去了意义,再无人问津。
直到今天,它终于迎来了近千年内第一批前来拜访的人,姑且称为人。
那是一群衣着很奇怪的人,他们裹着黑袍,戴着可怖的面具。面具上绘着一张笑脸,很诡异的笑脸。
他们风尘仆仆,步伐却始终如一,也许生来就不知道疲惫。
“大人,我们到了!”,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丝毫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
狂风呼啸,卷起了漫天飞沙。领头的黑衣人没有动,其他的人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如同雕塑一般,静立在断情山的山脚下。
良久,黑衣人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开口,就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周围的人顿时深吸了口气,如释重负。
“开始吧!”,除了黑衣人外,男子的权力似乎最大。他的话音刚落,众人便纷纷盘腿坐了下来。如果此时能有人从上空俯视下方,则会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他们的排布恰好构成了一个奇特的图案,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这个图案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会陌生。它曾在魔谷圣渊的命格图腾上出现过;它曾在罗摩衍界入口处的半块青石上出现过;它曾在昭雪圣域的禁地之中出现过;它亦曾在人魔两族交战的帅旗上出现过。它,几乎无处不在。
风更大了,黑衣人饶有兴致地盯着山顶的一块巨石,像是在思索什么。腰间的暗黑色印章随风飘动,没人会注意到上面的图案,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看到那丝逝去的隐晦光芒。
轰隆隆!十数道红芒冲天而起,蕴含着莫大威能。“继续!”,男子的声音有些颤抖,额头上也渗出了点点汗珠。
动静越来越大,众人的情绪反而越来越平静。没有人知道接下来面临的会是什么,无知者无畏。
轰!轰!轰!三声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山顶的巨石已成齑粉,可黑衣人的目光始终看着那个方向,不曾偏移半分。
“快看,那是什么!”,惊呼声响起,随即湮没于漫天风沙之中。
一座形貌古朴的青铜祭台从地上的裂缝中缓缓浮现,夹杂着一股来自远古的蛮荒气息。十二根锈迹斑斑的巨柱分布在祭台的四周,牵连着十二条不知是何材质打造而成的粗链。祭台中央悬浮着一个耀眼的光球,亦真亦假,亦实亦虚。
“大人!”,男子的脸色苍白的要命,对黑衣人的态度却依然毕恭毕敬。
“呵呵,辛苦了!”,很轻的一道声音,像春风拂过杨柳,像雨滴落入池塘。偏偏又极具魅力,使人难以忘却。
空中飘起了罕见的雪花,晶莹剔透。黑衣人伸出了左手,感受着那种独特的清寒。他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上了祭台,来到了光球旁边。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光球,或者可以说是一枚超大号的夜明珠。因为,它除了会发光以外,看不出任何端倪。
“真的有意义吗?”,黑衣人叹了口气,空洞的眼神恢复了几分神采。
光球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片刻过后,竟直直地飞向了断情山的间隙处。
就在光球刚好位于两道截面的中心区域时,变故陡生。光球倏地炸裂开来,一道道惊天剑意从中肆虐而出,恐怖的能量波动直冲九霄,将刚刚显露的一抹夜色尽数驱散,亮如白昼。
百万里之外,有一座烟云缭绕的雄伟殿宇。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抿了口杯中的清茶,颇有些玩味地笑了笑。
绿水青山中,有一间破败不堪的小茅屋。一个身穿道袍的中间男子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若有所思地看向远方。
茶馆酒肆里,一个衣不蔽体的老叫花子放下了手中没啃完的半只烧鸡,顺手解下了腰间的青木酒葫芦,喃喃自语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吗?
黑衣人看了看烟尘中已经完好如初的山体,神情并无半点惊讶。
嘴角微扬,他挥了挥衣袖,将偌大的祭台整个收入了百宝囊中。
“恭喜大人马到成功,获此神物,我族振兴指日可待!”,以男子为首的众人纷纷跪了下来,高声呼喝。
雪更大了,夜更深了。大漠中的月光皎洁如玉,不染纤尘。黑衣人望着一轮新月当空,妖异的瞳孔中闪过两道炙热的光芒。
那是两道深藏已久的剑意!
凌厉无比,此刻,锋芒毕露!
万物众生皆为草莽,
四海八荒一剑斩之!
一行人在夜色的遮掩下渐行渐远,直至身影完全消失于大漠当中。
断情山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霜雪,平添了几分冷峻之意。
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踏雪而来,地上不见半个脚印。
一道若隐若现的剑意划过夜空,斩向那浩瀚星辰,无尽苍穹。
人有意,剑无情!
也许在下一个冰雪消融的时节,偶尔路过大漠的商旅行客会发现断情山已改头换面,变了容貌。
而那柄早已与天地融为一体的长剑,仍会静静地插在寸草不生的山巅上,无论风霜雨雪,寒暑冬夏。
百万年前如此,现在,依旧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