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轩突然有些尴尬的看着老人说到：“接下来怎么做？”
老人抚手，按在齐轩的头顶之上，仙人拂大顶。齐轩顿时觉得浑身一重，整个人不自觉的重重的坐到了地上。
下一刻齐轩便突然明白了应该怎么斩凡。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此刻他就如同生下来就会哭喊，就会微笑一般，就会了斩凡。
如同生命的传承一般，篆刻在他的记忆之中。
老人看着闭目的齐轩，突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看起来变得如此的苍老，浑浊的眼睛与已经起了褶皱的面孔，无一不透露着他已经很老了。
他突然捂住嘴巴，大口的喘着粗气，一滴泪水突然从眼睛中滑落，世人常说他无情，可是他可以博爱天地，又如何可能无情。
“小师弟嘞。”老人喃喃自语。突然想起了当年自己唯一一次开口斥责他的事情。当年他骂了自己一声：“傻大个。老顽固。”便偷偷的躲在一旁抹眼泪，从那时他便再也没有开口斥责过他。
此刻齐轩游走在一片茫茫之中，无边无际，无光无影，四周的一切，似乎即是真实也是虚幻。
左边的景物如同水中倒影，模糊不清。右边景物如同天边云彩，高不可及。
只有中间这一条矮矮窄窄的小路，因为踩在上面，才觉得踏实安心。
一步，一步的走在这条窄窄的路上，周围的风景如同白驹过隙一般飞速倒退而去，给了齐轩一种即便他停住不动，也依旧在行走的错觉。
可这时，他的心中突然想起了一道声音：“不要停，走下去罢，走下去罢。”
齐轩那抬起的脚步，慢慢落地，又抬起，又落地。
突然间周围的风景止住，如同一副精妙绝伦的惟妙惟肖的水墨画一般，止住。
这时候，他的心中又想起了那个声音：“止住罢，止住罢。”
齐轩便止住，这时候他在水墨画中看到了他自己。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画中的人儿便也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不自觉的伸出手，手碰到了水墨画，水墨画顿时荡起了一阵涟漪，齐轩下意识的把手缩了回去，就像是看到了一个精妙玩具而不舍的弄坏的孩子一般。
这时候，那心底的声音想起：“你不起来找我的罢，现在我就在你的面前啊。”
齐轩抬起头，看着一脸微笑的那个自己。
“来。”
那个自己伸出了手，看着齐轩，齐轩便伸出手看着他自己。
“来。”
这句话不是画中的齐轩说的，而是画外的齐轩说的。
这是他进入这片苍茫之内第一次开口。
话音落下，齐轩的手中便出现了一枚石锥，齐轩看着石锥，摇了摇头。
石锥不见，换成了一柄长戈，齐轩又摇了摇头。
之后，齐轩不停地摇头，手中的兵器不停地转换，直到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柄朴实无华的朴刀。
齐轩没有摇头，抓住了朴刀。
“嘿，好久不见。”
齐轩低下头对着朴刀轻声说到。
这把刀，是他第一次上战场时军营发的兵器。他处的是死营，就是手持短兵抗住骑兵敌人冲锋的死士。
他知道斩凡是什么，知道了斩凡可以做什么，知道了斩凡怎么做，却不知道该如何做。
就像是你知道了电视是什么，可以怎么用，可以怎么操作，你却不知道电视是如何做出来的。
现在齐轩便是这般，他找到了自己斩凡的刀，找到了需要斩凡的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斩。
挥刀劈下去吗？
会吗？
可能会这么简单吗？
这时候，那画中人突然走出了画，来到了画外，画中人来到画外，就跟此刻齐轩这个局中人走到局外一般，两个人都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可能。
画中人的手一直背在后面，突然他将手从背后伸出，手中握着一柄刀。
这时候齐轩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动用灵气了，还好，他很会杀人。
嗯，他杀了很多人。所以他很会杀人。
“刚巧，我也杀过一些人。”齐轩开口。
“嗯，我也是。”画中人笑着说。
突然两个人都开始大笑起来。笑声很大，很放肆，很舒心。很不错。
这一刻齐轩突然明白了，斩凡应该怎么斩。前世传说中的那猴子应该是觉得厌倦了吧，所以不想继续下去了吗，才会让如来出手？
手中的朴刀突然划出一道很直的弧线，对很值的弧线，刀身是直的，弧线是弯的，但是看起来便是直的。
刀与刀撞到一起……
老人看到齐轩的身体上渗出了血迹，就如同那猴子当年斩凡时一样。
斩凡，斩却的是道的联系，也是过去篆刻在天道中的本我。
一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本我。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突然出现，从胸口处蔓延到腹部，近乎劈开了齐轩的小半个身子。
齐轩的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
而这时，天空之上乌云密布，似乎有一场大雨将至。一种说不出来的沉闷感压迫在众人的心头之上，这便是天地的威压吗？
可是此时却只有老人知道，这是那天道察觉到了有异样发生，有什么东西似乎不见了，不是死亡，而是消失了，从自己的控制中消失。
所以它在寻找，这种感觉的源头。他来到了这里，发现底下的那里让它忍不住的有些厌恶，便看了一眼之后便不再细查。
天空上的乌云雷霆缓缓消失，老人凝重的眉头却越大紧蹙。
他知道天道很快就会回过味来，他只能希望那时候齐轩已经安然无恙的度过了斩凡。
苍茫之中，两个一模一样的齐轩正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他们身上布满了伤痕，两把朴刀的刀口也都蹦开了口，血液缓缓的从刀刃上滴落到地面。
形成了两小滩由血液构成的“池塘”。
齐轩用力的用刀支撑住身体，慢慢的站了起来，那画中人同样如此。
锵的一声，两柄朴刀先是撞在一起，然后错开，最后同时刺进了身体之内。
接下来，两柄朴刀同时带起一道血光，再一次撞在一起，只是这时一柄刀先动了，他不在是顺势刺去，而是逆着朝上挑去。
看起来这样比直接刺要慢很多。
可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他们两个生死搏杀了这么久，第一次发生了这种招式不同的变化。
画中人见到如此，微微愣住，手中的朴刀掉到地上，整个人消失不见。
齐轩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血迹的他开始放肆的大笑起来。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齐轩瘫软的躺在地上，整个人不停地笑着，咳嗽着。
“哈哈，我活着。我还活着。”
最后一刀，齐轩突然明白他对面的不是别人，就是自己，一个还未入修真界之时的自己。
而那个他，便是天道之中的他，他知道自己所想，知道自己所做，所以，齐轩只能做他最不可能做的事。
而那一刻他没有如天道中的定数般出刀斜刺，而是收到上挑，那一刻他便与天道有异。斩出了斩凡的第一刀。
而这时候他感觉自己浑身的筋脉已经千疮百孔，破烂不堪。果然如同老人先前所说的一般，即便是用了老人的丹药也需要调理数月才行。
而这时候齐轩不知道，天外已经乌云密布，一道红色的雷霆突然降临到茅屋之上，就在雷霆快要接近茅屋的瞬间却突然消失。
齐轩的缓缓眼睛睁开，看着老人虚弱的说到：“你骗我？”
“没有，第一刀却是可以让你暂时不属于道之内。不过只有刹那间。但足矣让我为你提升资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