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云换好水,递给恼月,让她前去送水,不再步入殿内。一整夜都是如此,恼月虽有疑惑,却见羞云神色哀伤,不想多言,便也没问。
天微亮,芸兮的脸色却越发惨白,呼吸的节奏缓而难,每一口气都是挣扎。
钟太医颤巍的立着,小心观察芸妃的神色,亦时不时的胆战心惊的去瞧一眼风雨即将爆发的帝王。
芸妃的病情这一晚虽未恶化的太过厉害,却依旧没什么好转。她中毒尚浅,化去毒性便应很快好起来才是,怎么一直发烧昏迷不醒。
钟太医急不可言,却也想不出究竟哪里有错,每一味药他用的是小心再小心,绝不敢有丝毫差池。
“钟太医,芸妃究竟何时才能好些?”洛轩再也没法忍住,声音暴躁的很。
一整夜,整整一整夜,她都是这般。他怕极了,怕她一口气上不来。若是平常的症状尚无需如此谨慎的看护,可她偏偏是呼吸不畅,呼吸的事,不知何时的一口气上不来便要去了。
这一夜,他连合眼都不敢,怕就怕个万一。
这帮太医一整夜的讨论着,竟还得不出个结果。
他如何不怒。
钟太医吓的伏跪在地,满是惊恐:“皇上,娘娘的毒应该是清了。”
“清了?”洛轩冷笑质问。
钟太医皱脸,面色煞是难看,“臣也不知为何娘娘的病情还不得好,让臣先为娘娘再请一脉,好确定病因。”
恰在这时,德元着急的进来,“皇上,该梳洗早朝了。”
“退下,德元。”
洛轩语气稍有克制,德元抬头想劝皇上早朝,却见皇上满目狠厉的盯着钟太医,怒声从喉中爆发,“还不来诊治,跪着做什么。”
钟太医慌忙爬起,搭载芸妃脉搏上的手良久才止住颤抖。
德元垂眸,皇上今日怕是不会早朝了。皇上的性子随了岚嫔娘娘,重情。德元叹了气,只是皇上现如今的行势总不大好,如此重情总归不是太好的事。
深宫之中的情,都是债。
德元退出门外,他还要去趟朝堂告知众臣退朝。这时他瞧见立在门口的羞云,这婢女也是忠心,主子病倒,她竟也守了一夜,劝也劝不走。只是既然要守,为何不入殿内。
“羞云,怎么不如内侍候着。”
“羞云见过德元公公。娘娘受伤都是羞云看护不周,便留在外面自省,祈求娘娘早些好起来。”羞云两眼微红,音调似有哭意,“德元公公,娘娘的病情如何了?”
德元道:“症状反复,一众太医治了一夜也未曾好起来。恐怕……”
德元忌口,这话不宜出口。况且皇上如此在意芸妃,说出来恐就是大不敬。
羞云傻了,身形不稳倒在门上才没得倒在地上,半晌才诺声道:“谢谢公公告知。”
德元瞧她神色不好,自己又有要事,便只道:“皇上自不会让芸妃娘娘有事,你且放宽心些。”
“谢公公。”
待德元离去,羞云站在门外兀自落泪。
钟太医盛名在外,那箭木树她选的也是毒性尚浅的幼树,怎么一整夜还没好转。她越想越难过,猛然跪下,对着蒙蒙亮的天重重叩首,心中祈祷。
老天爷,您千万要放过娘娘,若有什么羞云万死不辞。
“羞云,你在做什么?”将将出来的恼月疑惑的问,“皇上传你进去。”
羞云起身,额上一片青红,“皇上?”
羞云沉眸,双手渐渐握住,皇上果然是知道的吗?
“皇上可有说是何事?”羞云哑着声问。
“这到没有,皇上只说让你进去。”恼月稍稍皱眉,她觉得羞云似乎有不对,但羞云始终不说皇上又为何在钟太医请完脉之后,专门传召羞云,难不成羞云与这事有关?
恼月被这突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她瞪着双眼瞧着羞云,吱呜道:“羞云,难不成你……背叛了娘娘……娘娘待你这般好,你难不成……”
羞云苦笑,却未回答,瞥了眼鱼贯而出的太医,绕过恼月步入殿内。
洛轩瞧着跪着的羞云,轻轻为芸兮揉着胸口,好让她呼吸通畅些。这婢女进来时,他便瞧见她额前的青红,眯眼思虑一二。
“朕有一日见你在院中踱步叹气,似乎是有什么难心事。芸妃平日都舍不得教训你与恼月,你究竟有何难心的事,不若趁着你家主子昏迷,与朕说说。”
羞云身子微颤,头垂的更低。
“芸妃平日对身边之人很是看中,你和恼月虽是奴才,她恐怕当你们是朋友多些,你说是与不是。”
“皇上不用再言,娘娘中毒一事却由我所为。”羞云泪水连连,哽咽道:“娘娘虽是相爷的女儿,却自小不在相爷身边长大,奈何又太过有背景,回京来避免不了卷入纷争。况且娘娘有才名在外,相爷便让奴婢潜在娘娘身边,时时报告娘娘动作。”
“这次娘娘中毒便是相爷下的命令,奴婢……”
洛轩瞪着羞云,余光略过周边,在墙上挂着的剑上稍作停留,半晌才强令自己收了余光,死死盯着羞云,“你可知她信你?”
羞云未言,却重重磕下。
咚的一生,听着便知用了猛力。
洛轩收回目光,停在芸兮惨白的脸色上,“你是如何下毒的,钟太医说她体内还残留着箭木树的毒,不知为何化解了却又再生出来。”
羞云一怔,急急道:“奴婢并没有将毒源让娘娘服下,娘娘只是被箭木树割伤了手指,还是幼树,不可能在生的,应当化解了便没了。”
洛轩听罢,不禁皱起眉头来,这可就有些蹊跷了。方才太医验血时,非常肯定的说芸兮体内还残留箭木树的毒,钩吻草的毒已清除干净。
羞云想了想,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突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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