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舍的主帅军帐中乱成了一锅粥,无论成进好说歹说,越析都坚持要回那个叫“柳絮儿”的宫女。奇怪的是,被带来的“野丫头宫主”和其他宫女也都一口同声,必须让他把人交出来。这样令他感觉“柳絮儿”似乎是个很重要的人,她到底有什么的魔力,能让三哥和这一群人这么重视?双方吵得成进脑袋都要裂开了。仰坐在主帅的位置上,将双脚放在桌子上,闭上眼再也不想说话。还好有肖蛊在一旁周旋。
“各位请听在下说,我家王爷一定会善待柳絮儿姑娘的。等回了蒙舍,她所拥有的一切都不会比在南矶宫差的。这一点在下可以保证。”
“谁要听你胡说。你们那个野蛮王爷,出了名的残暴,他哪里配得上我姐姐?我姐姐才不会委身于他,只怕迟早被他加害。”
肖蛊还想继续解释,他确实很有耐心。可是,听到柳絮儿这么说的成进,将扣在脸上的书,重重地摔在几案上,从椅子上蹦起来:“够了!”真是不知死活的野丫头,这些话要是让三哥听到,管你是不是宫主,瞬间掐死你。“本王最后再说一遍,要么将那个“柳絮儿”留下,要么一切免谈。你们自己商量吧。”说完甩手离开。“把人带走。”走至门口时,对侍卫吩咐,让他们将柳絮儿和宫女带下去。
身后越析使臣还在据理力争,控诉蒙舍蛮不讲理,肖蛊还在尽量安慰。柳絮儿被侍卫拉下去时还在对越析使臣大喊:“你们不要管我,救姐姐要紧。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救她。”
和谈就此陷入焦灼,蒙舍决定先晾越析使者几天,再做打算。
南矶宫坐落于宾川城东北五里处的宁山半山腰上,依山壁开山而建,整个院落古补清雅,掩映在苍松古柏之间,宫内亭台楼阁简约别致,爬山廊顺势沿山道迂回,跳跃期间。院中各处都种着奇花异草,引来蝶、鸟无数。宫苑后身一条飞瀑从山上倾泻到山下的水潭之中,随溪流而去,水声潺潺,让人置身于这个院落中就好比置身于整个山水之间,人与自然融合到了一起,真是个绝佳的隐世之地。
晟崇饶有兴味地看着周围的景色,心里思量,怪不得她那样清雅脱俗,果然是地杰人灵。现在虽然宫里一个人也没有,想必是因为逃避战祸去了。可是这宫苑中的摆设没有半点被趁火打劫的迹象,来时宫门还被好好地锁着。看来宫里的人也都是热爱南矶宫,忠诚本分的人。
肖蛊也很喜欢这个地方,他早就想来传说中的这个玄术泰斗之地拜访一下,尤其是在他看到藏书阁中珍藏的许多失传已久的名家孤本,上古奇书,一下子就沉浸在漫天书海之中不能自拔。
成进则很不爽,军营之中,有一大堆事物可以处理,扫灭越析大军残余,营建泸水关卡,安抚越析留民,设置新的衙门卫邑,还要清点俘虏,战利品,兵器,粮马,打扫战场...可是三哥却有心思带着这一大队人来这里游山玩水,这样下去如何能够按时返回蒙舍,他还想早点回家呢。一定又是因为那个女人,听女人话就耳根软的男人还算是蒙舍的男儿吗?成进越想越生气。
“姐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柳絮儿焦急地小声问。来是来了,可是要避开这么多耳目按照计划行事哪那么容易?此时正有两个侍卫监视着她们。其它五个宫女也望向月儿,等着她想办法。此时她们都聚集在宫主的寝殿之中假装帮忙收拾东西。
月儿想了一想,转身打开一个小柜子,故意惊唤一声:“呀,差点忘了。这还是之前我亲手酿的五谷兰花酒呢。务必要给崇王尝尝,谢谢他让我们回来拜别故土。”
“好啊好啊。”其它的人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也知道月儿的打算。
“可是,”月儿故作担忧,“就是不知道崇王喝不喝的惯?二位阿哥,能否先帮我尝尝看崇王会不会喜欢?”月儿朝他们一笑,相邀帮忙,其它的宫众也一起涌上前来附和。
“这……”那两个侍卫相看一眼,面有难色。本来崇王交代的事情他们不能有一丝松懈,但是看到眼前几个美女恳求的眼神,又亲眼见月儿把那酒拿出来应该也没放什么东西,就说:“好吧。”反正他们也想尝尝,想必一定是琼浆玉露。
“你们……”那两名侍卫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相继倒下去了。
“快把他们抬到室内去,别让人发现。”月儿小声地说。她庆幸,上次柳絮儿心血来潮,想看看各种毒药迷药放入酒中后,酒的气味会有什么不同,能不能闻一下就分辨出来。这几瓶实验品还留着,这一瓶就是迷药的。
“宫主,拿来了。”这时一名宫女走进来,从一个篮子中掏出一只鸽子。那是于赠送给月儿来往于越析宫和南矶宫为他们送信的信鸽。
“快拿过来。”月儿回南矶宫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她的打算告诉于赠,告诉他自己准备从这里逃出去,让他不要再受制于蒙舍,告诉他相约于龙佉河见。月儿将写好的纸条塞进鸽子脚上绑着的信筒中,推开窗子,双手捧着鸽子,默念道:“豆包,全靠你了!你一定要把这封信安全地送到于赠哥哥身边,让他尽快撤退到龙佉河。”祈祷完,月儿满怀希望将豆包放飞。
“你们好了没有?!”月儿刚放飞豆包,成进就奔进来大声道。原来成进等着不耐烦了,想进来催促她们。等他定睛一看,却发现几个宫女围着地上躺着的守卫,“这是怎么回事?!”感觉事情的不妙,成进拔出佩刀。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柳絮儿起身上前解释,”是他们自己昏倒了,我们不知道怎么回事,正在查看。”
成进不是一个轻信的人,但看到柳絮儿无辜的样子却迟疑了。他半信半疑,上前几步想看看清楚,看着那两个侍卫的样子还有几个女人慌乱的眼神,他怎么可能相信这和她们无关?
“胡说八道……”还没等成进的话说完,众人就听到砰的一声,然后成进的身子就摊了下去。柳絮儿从他身后现身,手里还拿着“凶器”。她也是一时情急,随手拿起花瓶朝他脑后一砸,看着颓然倒下去的成进,柳絮儿吓得浑身发抖。
“他,他不会死了吧?”他没想到会要了他的性命,都快哭出来了。月儿也很担心,她们只是想逃走,从来没想过要谁的性命。月儿习过岐黄之术,按上成进的脉搏,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没事,只是晕过去了,一会儿就能醒来。我们抓紧时间赶快走。先把他们绑上。”
“真没想到,这南矶宫有这么多的藏书,涉及天文,地理,医药,六艺,诸子百家等等各个领域,还有很多绝世之作。你看,连最新的《天文大象赋》也有。还有,这些我要请宫主借给我,等我带回去抄写一份。”肖蛊拿着一大叠书,放在园中的石桌上。他是极为好学之人,这些书对他来说就是奇珍异宝,让他爱不释手。
“你喜欢,我便让人把整个书阁给你搬回去,还用借?”晟崇坐在对面,悠然地喝着茶。
“别,虽然成王败寇,我也不能趁人之危,那有违君子之道。我可不像有些人,看上了,就说抢就抢。”肖蛊戏谑地说。
“什么趁人之危,那是你们汉人的说法。我们乌蛮男儿敢作敢当、敢爱敢恨……”
“停,求同存异,求同存异。”肖蛊反复强调。文化差异啊,争论也无用。
“属下就拭目以待,看这种方法能否掳得佳人芳心。”
“她会臣服于本王的。”晟崇自信满满,一脸认真。
眼见晟崇的自大,肖蛊无奈地摇摇头,不去理他,注意力又回到那些书本上。
“不,不好了。”一个侍卫一路狂奔来到晟崇面前禀报,都未顾及施礼。“四殿下还有两名侍卫不知道怎么都倒在那里了。宫,宫主……”侍卫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那个侍卫越急越说不清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请王爷快随属下去吧。”晟崇和肖蛊都觉得情况不妙,起身随那个侍卫快速赶向宫主殿。
宫主殿中,那两名侍卫已经被松绑,却还在昏迷之中。成进因为柳絮儿那一下本来就打的不重,而且距离被打晕到被侍卫发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正幽幽醒来。一看到晟崇踏进内室,马上回复清醒说:
“三哥,是南矶宫那几个女人把我打伤的。还有这两个侍卫,也是她们干的。”
晟崇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否有什么隐情?
“把他们带上来?”
成进看看晟崇,难道她们没被抓获?侍卫们也都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月儿他们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