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爷给我和爷爷讲述了那天遇见白狐狸的经过,其实爷爷早就看见一只巨大的白狐狸趴在八爷爷的腰部啃食。等我问爷爷是否将白狐狸除去八爷爷的病就会好时,爷爷却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回到家里,爷爷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让打扰,连晚饭都是奶奶送进去的。我知道这次爷爷面临的不是看看罗盘,更不是掐掐手指选选黄道吉日那么简单,看来那只白狐狸并不好对付,真可惜平时没有跟爷爷好好学他的那些阴阳理论什么的,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爷爷自己一个人忙活,我没有心情去玩,只能坐在爷爷的窗户底下,等爷爷出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爷爷把我叫醒,看见爷爷满眼的红血丝,猜到爷爷可能是一宿没睡,熬了个通宵。但是这么早爷爷就把我叫醒,估计是有用到我的地方了,我兴奋的一下子就清醒了。
果然,爷爷拿着一个能有七寸长、两寸宽的黑盒子,盒子上雕刻着我看不懂的花纹,现在想起来估计是符咒之类的。“效啊,这次这件事爷爷需要一个帮手,你能不能帮爷爷一把啊?”
听爷爷这么说我一兴奋那种昏睡的感觉马上就没了,我接过黑盒子,仰着头对爷爷说:“是不是那只白狐狸很厉害啊?”
“那只大白狗啊,很容易对付,但是爷爷要同时做两件事。一个人怎么能做两件事呢,所以你要当爷爷的分身好不好?”爷爷温和的说,现在有时候爷爷也会偶尔用这样的口吻跟我说话,让我觉得我还是那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单纯的认为爷爷是我的依靠,只要有爷爷在,我什么都不怕,以至于后来遇到危险的时候,这种依赖感还常常涌上心头,但那也只是在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刻而已,因为我早已明白这个世上什么人都不可靠,哪怕那是我从小依赖的爷爷。
但是那是对于我来说爷爷让我做他的分身无疑是给我了莫大的荣耀,令我兴奋不已。于是我一口答应下来,连忙穿衣。
爷爷看着我笑着说:“不忙,我们先去找一个人。”
“谁啊?”听爷爷这么说,心里一阵焦急。
“你金柳大伯!效啊,爷爷告诉你做什么事情之前一定要把所有的人都看清楚,不然到最后你都不知道会栽在谁的手里。”爷爷总是这样云里雾里的冒出一些我听的似懂非懂的话,但是当时并不觉得这些话的可贵,长大后经历各种事之后,才明白爷爷那些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话而是做事的原则和方法。
我和爷爷傍晚找到金柳大伯,他正在地里打除草剂。看着在绿油油地里背着药壶专心致志劳作的金柳大伯,任凭谁都很难想象到八爷爷嘴里述说的那晚金柳大伯骇人的形象。金柳大伯看见站在地边的我和爷爷这一老一少向他招手,大步流星的朝着我们走了过来,走到我们面前先是热情的打起招呼,黑黝黝的面孔上干裂嘴唇,笑起来厚厚的嘴唇上起了一层黄白色的皮,从我这个角度看他,下巴上还有零星的几根长长的胡须。
“效,放假啦?啥时候回来的。”金柳大伯先是对我开了口。
“回来好久了。”出于礼貌,我声音极小的回答到。见我没有再说话,金柳大伯把头转向爷爷:“成叔,我知道你找我干什么事了。就算你今天不来找我,我要去找你,我爹都跟我说了。”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心里有什么疙瘩呢?”看着金柳大伯这样诚恳,爷爷也舒了一口气。
金柳大伯把我和爷爷带到了一棵大榆树下,炎热的夏季树荫底下是避暑的绝佳去处了。但是榆树上还吊着几只“吊死鬼”(我们这儿的话,实际上是一种毛毛虫,如丝挂在树上)。金柳大伯没在乎那些,伸手把那两只吊死鬼拦在手里狠狠的摔在地上,示意我跟爷爷可以过去了。
此时夕阳西下,漫天艳火的红色浸染着白云,从榆树墨绿色的缝隙中偶尔洒下斑斑点点的红,如果不是在这里谈鬼神之类的事情,这种景色也堪称一份惬意。
金柳大伯当然没有在意这些,刚坐下就打开了话匣子,跟爷爷和我叙述当时的事情。
就在八爷爷打死那只白狐狸的前两天,金柳大伯去镇里买农药回来的路上遇上了一个小男孩,年纪大概跟我差不多,七八岁的样子,头发却是花白的,这跟他的年龄非常不符。但是面目清秀,不像是农村出来的小孩子,穿着也不像。
金柳大伯当时估计是哪家城里的亲戚来串门而已,也就没在意。但是当金柳大伯快到村子口的时候,发现这个小孩子居然远远的跟在后面。
于是金柳大伯冲着小男孩喊道:“喂,你是哪家的啊?”
远处的小男孩似乎是没听到,远远的站着看着金柳大伯。金柳大伯说当时他能强烈的感觉到小男孩盯着自己的眼神,不由的让自己心里一激灵,心想还是少管为妙,于是加急的脚步。
本以为事情就会这样简简单单的过去,但是第二天金柳大伯在田里劳作的时候,昨天那种像电流流过全身的一激灵的感觉又显现了,他一抬头,那个小男孩正在蹲在不远处望着自己,还是昨天的打扮,只不过可能为了避免太过显眼,带着帽子,但是金柳大伯还是很明确的感觉到就是昨天的那个小男孩,他又来了。
在这样的一个偏僻的农村,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又没有成年人看护,多少都有些可疑。本想避而远之,但是金柳大伯一想,对方只不过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而自己是一个力气用不完的庄稼汉,任凭哪方面自己都有优势,怕他干什么呢。再说万一是村里哪家走丢的小亲戚,邻里邻居的总应该打听清楚。于是壮了胆子的金柳大伯朝着小男孩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