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萧恒受伤,元意顿时冷静了下来,尽管萧恒血气旺盛,硬是缠着她,元意也毫不松口,萧恒神色怏怏,只好再次忍下心中的躁动。
反正他忍了许久,也不差这一天。
萧恒虽然受了伤,但是行动还是无碍的,去外边打了水回来,熟练地替元意清洗了一番,他也重洗了一身的烟尘,抱着元意上床休息,才终于松了口气。
理智回笼,萧恒才想起问元意之前的怪异,元意她落崖后的经历都告诉他,尽管已经猜到大概,再次听到元意差点就被强许给别人,萧恒心里怒火再烧。
同时又是后怕,若是他不冒险下来,意儿如今已经陷入了危险,凭她的气性,若是被人侮辱,怕是自绝而亡。
萧恒禁不住把她的身子搂紧,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意儿,对不起。”
历经生死,元意心胸开阔了许多,萧恒大概猜不到,在看到萧恒的出现那一刻,她所有的心防霎时崩溃,差点就哭了出来。
她落下万丈悬崖,本来以为与外人永隔绝,没想到萧恒竟然下崖找她,虽然他安然站在她面前,但是其中的风险,不言而喻。
相信萧恒并不是不知,若是一着不慎,他有可能摔得粉身碎骨,但是他还是下来了,放弃外边的高官厚禄,放弃了富贵繁华,只是为了找她。
试问这世间的男子有谁能做到这个地步。
“一切都过去了,你并没有对不起我。”看到萧恒眼中的后悔与沉痛,元意心中也是不好受,她与他的结,其实两个人都没错,不过是造化弄人罢了。
萧恒释然一笑,摸着元意的脸,温柔道:“意儿,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他想起那天中午,元意本来热情如火,却又迅速陷入了冷淡,事后他回想了许久,只能是元意误会了什么。
元意身体一僵,看着萧恒的眼睛,抿了抿唇,轻声道:“那天晚上你醉酒归家,我在你锁骨上看到一个吻痕。”
萧恒愣住了。
那天他是睿王等人一起应酬,他喝醉了酒,便杵着脑袋小憩,尽管如此,他理智还在,感到有人凑上来扒他衣服,便立马就醒了过来。
他们是在乐坊,旁边有不少乐妓作陪,因为萧恒的富贵权势,想要巴上他一飞冲天的女人大有人在,便不顾他之前放下的狠话,妄想趁着他喝醉引诱。
萧恒自然是生气,把人推开,让萧全把人处理了,也没了喝酒的心情,便让萧全待他回去,元意替他洗澡他知道,但是没想到竟然有了这个误会。
他顿时记得满头大汗,“意儿,那是误会,当时爷睡着了,并不知道,但是爷什么都没做,你要相信我。”
听到他激动地都开始语无伦次,元意扑哧一笑,心中的阴霾顿时消散,她知道萧恒从来都不会骗她。
“我相信你。”萧恒顿时平静了下来,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不停地吻着她的脸,温情在两人之中涌动,元意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不停地描摹着他的脸,像是要把他刻在心似的。
萧恒开始给元意说起外边的情况,睿王登基,朱父复起,他再次升官,还有鸿奴,还有外边担心她的萧家人和朱家人,点点滴滴,周详细致。
元意把头埋在他的胸口,眼睛渐渐地湿润,安静地听着他一一道来,最后在他低沉悠长的声音中渐渐地熟睡。
萧恒的声音一顿,看着元意站着泪珠的睫毛,轻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擦掉,才搂着她沉沉地睡去。
外边的喧嚣与狂欢已经未歇,屋子里却静谧无比,像最安宁的岁月。
第二天起来,元意发觉自己已经恢复了力气,看到萧恒依旧在沉睡,就算他拿开他横在她腰间的手也毫无察觉,便知他已是疲惫至极,心疼的同时,元意更是放轻了动作。
收拾了一番,元意熟门熟路地去了巫婆的住所,然而只看到了一直照顾她的少女,却看不到巫婆的身影。
“小蛮,巫婆在哪儿?”
少女一见是她,连忙放下手中的草药,行了礼,脆生生道:“神女大人,师傅在神庙呢。”
小蛮是巫婆选定的继任人,一直都把她带在身边教诲,对于巫婆的行踪最是了解。元意的视线在地上的篮子一转,问道:“上次给我敷额头的草药可还有?我……班章神君受了伤,需要敷药。”
听元意一说,少女的脸上即是为难又是着急,道:那是神庙特产的圣药,并不常见,要用这药,还需要得到师傅的首肯才行。”
元意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会儿,只好道:“那你先给我些止血复健之药吧。”
这里的男人都需要打猎,难免会受伤,自然会有专门治疗的药草,元意只觉之前的药草效果好,没想到那么难得,竟然如此,退而求次也不是不可。
这次小蛮没有犹豫,利索地取了几种药草,替元意捣烂,才递给元意,道:“只需把这些敷上去,班章神君的伤势也会很快就好的。”
元意感激地冲她道了声谢,才拿着药回去。这时萧恒已经醒来了,脸色颇是阴沉,一看到元意才松了口气,焦急道:“你去了哪里。”
“我去给你拿药了。”
元意叹了口气,安抚了他一番,才开始给他敷药。但是在解开他的衣服之后,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睛又开始不争气地湿润起来。
“你虽然武功高强,也不能如此不管不顾,若是出事了,让我和鸿奴怎么办。”
对于太子和定郡王的逼宫,萧恒昨晚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其中凶险并不多说,然而元意看到他的伤口便知道他多有隐瞒,心里气得不行,恨不得揍他一顿才好。
萧恒也有些心虚,连忙解释,“其实只是皮肉伤,只是没有好好调养才会久久不好。”
他不说还好,一说元意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半个多月过去,她额头上的伤都好了,萧恒身强体健,好药无数,如今身上还是血肉模糊的状态,甚至有不少伤口是结痂之后崩裂开来,才会久久不愈。
至于原因为何,元意自然心知肚明。
“从远,你就没想过我已经死了吗,何必要这般折腾你自己。”元意一边给他上药,包扎伤口,哽咽地说道。
萧恒擦掉她眼泪,没有了之前的心虚,变得异常温柔,像是在看着珍宝一样看着她,宠溺无比,“大家都说你死了,但是我觉得你一直都在等着我来找你。你看,我最终还不是把你给找到了。”最后他长长地喟叹了一声,道:“你怎么会死呢,爷还活着一天,就不允许你死。”
元意的眼泪如断线一般坠落,她胡乱地用袖子擦着眼睛,扑哧地笑了起来,“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过五更天。你又不是阎王爷,还决定得了我的命不成。”
萧恒抱住她的腰,把脑袋伏在她的胸口,咕哝道:“爷不管,阎王爷要是敢来,爷把阎王殿拆了也要把你救出来。要知道,爷可是班章神君。”
扑哧的一声,元意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道:“你这神君当得还真是有模有样,连我都甘拜下风。”
萧恒顿时得意洋洋地看着她,吹嘘道:“谁叫爷聪明,威仪天成,充当个神君自然不在话下。”
元意嗔了他一眼,不再与他贫嘴,开始小心翼翼地给他敷药。好不容易把药都敷完,元意的心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若是在外边有好药供着,萧恒的满身的伤口自然无大碍,如今在崖底,普通草药大概效果不大,最后,她也只能去求巫婆讨药了。
既然之前她能把药给她疗伤,萧恒被誉为神子,自然能够用才是。她就怕巫婆察觉到什么,不肯施救,那才是最坏的结果。
这些忧虑元意未在萧恒面前露出分毫,脸色一如平常。在寨民给两人送来膳食时,还能高水平地端着架子,两人你来我往地打着官腔,一副互不相识的样子,说着所谓天上,其实是从话本上看过的异志,让寨民们叹为观止,直呼神人。
下午的时候,小蛮给的药已经用光,元意好不容易摆脱了萧恒的纠缠,借着去取药的理由出门,前去神庙找了巫婆。
神庙门口有寨民守卫,不过看到是她也没有阻拦,元意畅通无阻地进去,果然就看到偌大的神殿内,巫婆依旧穿着独有的服装,脸色涂着油彩,看不清五官,诡异而玄异。此时她正独自一人坐在神像前,双目紧闭,口中呢喃,不知在念些什么,听在元意耳里,倒是与昨晚祭祀的祷词差不多。
巫婆眼睛缓缓睁开,看着走来的元意,脸色无悲无喜,丝毫没有惊讶与疑惑,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元意神情也是一肃,看着巫婆,道:“班章神君身上有伤,我想向巫婆你取一些圣药治疗,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