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南宫瑾略有愤怒地道,“你怀疑我和二皇子?”
南宫黎不说话,目光却一片冰冷,缓缓射向南宫瑾,薄唇轻启:“难道说,六皇子是想考教考教二哥的本事,一时失手,误打中黎黎?”
他的语气含了一抹调侃,但脸上的表情却无比骇然,伸手,紧紧握住颜竹黎,浑身冷气止不住地扩散,崖上,风口浪尖,天气更加寒冷了。
“你胡说!”南宫瑾气得脸色大变,怒瞪一眼楚冷夜,说道,“就算我真想对你不利,也绝不会挑在你和阿黎在一起的时候!若真的想伤你,本殿下的暗卫还没有这么不济!”
南宫黎冷森森道:“如果是这样,为何刚才不见你,现在却冒了出来?这里,只有你和乔牧秋是多出来的人。”
南宫瑾咬紧牙关,他自然不能说他和颜竹黎一早就在这里,因为他来了,所以自己躲了起来。
颜竹黎睨了一眼楚冷夜,这男人好本事,一句话就引得兄弟反目,虽然,他们关系不好,却也还没摆到明面上来。当即冷冷道:“我走了。”
“不好,这里藏了人!”突然间,一道响亮尖锐的声音在碎石洞里传出。
楚冷夜脸色一沉,身形突闪,朝声音处移去,一道黑影运用轻功直飞出来,尖叫声顿时溢满整片山崖。
旁人看得清楚,那人并不是逃跑,他根本没有朝后山的方向跑去,而是纵身一跃,直跳下了千丈崖,很快,身形在一片水雾中消失殆尽。
那人跃下去后,久久没有传来回音,可见这崖有多深。
千金小姐们吓得堆缩到一处,捂嘴,满面惊惧,青年公子们也好不到哪儿去,纷纷后退,却又不敢立即离开。
“果然是暗卫。”楚冷夜轻轻说道,那名发现这暗卫的人正是决刹,他满面愧疚地出来谢罪:“属下无能,让他跑了!”
“行了。”楚冷夜看着崖口,脸色淡然,“是名死士,崖底是水潭,这是八月,涨水厉害,这样跳下去,必死无疑。”
颜竹黎冷冷看向楚冷夜,说道:“这暗卫,不是二皇子和六皇子的,就是你的,反正,只有你们三个人的暗卫穿着黑衣。”
是的,那人穿着一身普通暗卫所穿的黑色衣服,众人只来得及觑个背影,谁还认得他是谁。
楚冷夜脸色略沉,看着颜竹黎的眉眼,说道:“你怀疑我?”
“你们都可疑!”颜竹黎定定说道。
“好,那我下去将那暗卫捞上来,看看死的是谁,虽然不知道两位皇子今天带出来的是什么人,但死去的暗卫,总是不会骗人的。”
楚冷夜说完,指向决刹:“你,下去。”
决刹惊得腿一软,满面苦笑:“爷,您是逗我玩的?”
这千丈崖,跳下去还有命吗?!
颜竹黎嘴角轻抽,说道:“算了,不找了。”
她心里也极是郁闷,可也不相信是眼前这三人下的手,他们并没有理由要她的命。说不定有外人冒充暗卫,从一开始就混在队伍中,和她有着其他仇怨,也不是没可能的。
“多谢颜小姐!”决刹赶紧道谢,抹了把额上的汗。虽然他猜到王爷会有办法,不会就这样让他下崖的,但心头还是松了口气。
若王爷真要彻查起来,他们这帮子人马可要苦死了。
“黎黎,我们走!”南宫黎脸色如冰,一把拉住颜竹黎,不容她多说什么,快速离开千丈崖。
南宫瑾冷哼一声,转头离去,唯有楚冷夜还立在原地,负手看黄泉瀑布的壮观。
千金小姐和公子们见二皇子、六皇子离开了,也悄悄地挪脚,楚冷夜并未阻止,他们如得大赦,兔子似地开溜了。
很快,崖上,只剩下楚冷夜、决刹和乔牧秋三人。
“爷,刚才您说让我下崖,是气话?”决刹笑问。
楚冷夜待他们一向很好,他们亦仆亦兄,这种危险的事情,如果不是必要,绝不会允许他们去做。
楚冷夜轻叹一声,说道:“不是气话,决刹,你也知道,我一定要将这个人拧出来,到底是南宫瑾,还是南宫黎,在阿黎身边,都是一根刺。”
决刹沉吟道:“可这千丈崖,数百年来,都没有人下去过,也不知道,下面究竟是怎样的龙潭虎穴。”
楚冷夜抬眼,看着遥遥的瀑布,突然脚尖一点,身形如只大鹰,滑上铁链,竟是脚踩臂粗的铁链,临在千丈悬崖之上,往悬崖的另一头奔去。
“王爷!”决刹惊呼一声,眼一沉,也跟着飞上铁链,这条路虽险,但他还是有信心过去的。
乔牧秋干瞪着眼,根本不敢上铁索,站了会儿,只得先行离开。
楚冷夜脚步不停,直跃上瀑布的源头,山崖的对面,有一块悬空在瀑布上面的尖峰,楚冷夜跳了上去,稳稳站立,脚下,飞泉乱涌,堆银叠玉,巨大的雷鸣声在天地间奔腾。
过了好一会儿,决刹的身影才出现在视野里,一身衣衫被大浪打得透湿,楚冷夜甩出雪锦,将他提了上来,尖峰极窄,能容三、四个人。
“回去结一条长绳,明日凌晨,从这边下去。”楚冷夜嘱咐他道。
决刹看着脚下奔腾如浪的瀑布,心惊胆颤地点点头。
从这边下去,必不会引起各方人马的注意。
却说南宫黎拉着颜竹黎直接出了石阵,往后山而去。
颜竹黎低头看到他受伤的手指,轻呼一声,皱眉看向他:“师兄,你受伤了,我们去后厢房,包扎一下。”
南宫黎沉着脸不答,却跟着她一路到了后厢房。
房内,颜竹黎找小沙弥要了白布,南宫黎身上自带了止血疗伤的灵药,简单包扎好,颜竹黎看向他的眉眼:“依你看,会是谁?”
南宫黎在颜竹黎给自己上药时,脸上的冷意就烟消云散了,此时眉眼微弯,说道:“南宫瑾。”
“我不信。”颜竹黎难以接受这个答案。
“楚冷夜与我无甚仇怨,只有南宫瑾,盼不得我早死。他刚才说了这么一句,说他的暗卫不可能失手,我一路都在想,是的,千丈崖这么小的地方,暗卫绝不会失手,他本意就在你!”
南宫黎淡淡说出自己的想法:“黎黎,你没有轻功。如果他伤我,我有很大的可能性躲开。可伤了你,你却躲不了,而你本能之下,只会扯住站得最近的我,我即使有防备,也会被你拖着,这样,他的意图就达到了。”
颜竹黎听着他说出来的话,虽然心底一直否决这个结论,可其实心思细腻的她,早在千丈崖上时,就有过这个念头。
如果说,太子这么做,她绝无怀疑,可是,那不是太子,那是南宫瑾啊!
心不由拧到了一起,她死死握住拳头,仍是不信。
那个男人,在她点点滴滴的记忆里,是那样温柔,那样呵护着她,他们青梅竹马十多年,相依为命。
南宫瑾母妃在时,就拿她当女儿一样对待,他母妃死后,南宫瑾更是只和她走得最近,他们的世界,从前只有彼此。
后来,她为了南宫瑾,建了澄月楼,澄月楼从一开始,就是为南宫瑾服务的,之所以瞒住南宫瑾这个机构,真正原因,现在的颜竹黎已经不知道了,但可能是怕南宫瑾担心!
“不能否认,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还是不能下定论,毕竟,挑拨离间的人也很多,或者说,是与我有些私怨。”
颜竹黎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说道。
“说到挑拨离间么,楚冷夜是不会这样的,我和南宫瑾早就水火不容了,何必来这一出?若说有私怨,云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谁会跟你结怨?”南宫黎笑着摇了摇头,他心里已经确定是南宫瑾了。
颜竹黎不语。
南宫黎眉头轻轻蹙起,看着颜竹黎沉静的面容,终于问道:“师妹,你和南宫瑾是什么关系?”
颜竹黎的心一跳,抬头望着他:“师兄说的话,我不懂。”
“我只是随口问问。”南宫黎淡淡道,“今天在崖上,我便感觉到了,你们是相识的,而且,你不信是他动的手,可见,你们关系匪浅。”
见颜竹黎不解释,南宫黎讪讪道:“算了,是我多想了。”他站起身,道:“你先休息,我出去走一下。”
颜竹黎轻轻应了声,如猫哼一般,毫无力气,软绵绵地趴在榻上。
南宫黎不知去哪了,片刻后,一道身影偷偷摸摸地走到窗棂下,掀开窗子,轻唤一声:“阿黎,我进来了。”
颜竹黎坐在梨木椅上,闭目沉思,听得此声音,说道:“你进来。”
来的正是南宫瑾。
他避开南宫黎的人,并派人严守好四周,才摸了进来。
南宫瑾直奔到椅旁,气呼呼道:“南宫黎已经怀疑你我了,今天在崖上,他自导自演,就是逼我出来。”
颜竹黎惊愕地睁开眼看他。
南宫瑾一脸苦笑,放低声音道:“出去的时候,我注意了下,南宫黎的暗卫将出口全堵了起来,你想想,他怎么会寻你寻到千丈崖来?必是发现哪里不对劲,怀疑我在崖上,然后命人推你下崖,自己救你,既让你感恩,又逼我现身。看到你坠崖,我就算想和你划清界线,也会控制不住地失态。”
颜竹黎反问:“不是你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