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棋被破局的消息迅速传遍天下。
天下人纷纷涌往昙花寺朝那能破奇局的人。
然而,就在棋局被破的第二天,西门只若和黄因同竟然同时从金陵消失了。
黄因同在六朝书院还没有热稳身子,就弃别学业带着西门只若离开了。
黄因同为何要离开金陵离开六朝书院?
因为,六朝书院根本就没有他所寻找的深度。
他们只好来到了凤凰山。
凤凰台高无人游,有人但游凤凰山。
凤凰山正是风同梧集研天下之学的第一学宫。
然而,凤凰学宫和天下所有学宫一样却是留男不留女。
“书中古有凤求凰,天下徒有凤凰山。”
黄因同留联门壁,带着西门只若当即下山。
风同梧见联之后,亲自抄道截留。
竟然在台山之左,单独为西门只若辟出了一处学宫。
这便是天下第一女学宫:“凤鸣宫”。
西门只若能破六朝棋局的消息早已经传到凤凰学宫。风同梧焉不震惊?故在风鸣宫里专置奇学教令钻研。
西门只若表面沉静,内里却是惕惑不安。
好在,她一心只想伴到黄因同身边。名为同学,实为学伴。
凤凰山天台楼阁,真是神仙家当。
西门只若既在后山辟宫,自然要把这凤凰深山游掠一番。
这一日,习些琴曲文章之余,便独出凤凰宫欲观瞻那悬崖高处。
行至峰际,却见明净高空盘旋着一只老鹰。
“这学宫乃文会之地,集翔飞鸟,则温雅自欢,群来群去,焉有孤独之物?”
“然而,为何此高空却旋孤鹰?”
西门只若本就弱花女子,对那孤冷高飞的雄鹰素无赏心,反而忌惮那飞禽高冷傲慢,不与群合的神情。
心想,“这孤鸟飞旋一阵,也就从峰间远过,此处岂是它能它愿待留的地方。”
孤高之物当到孤寒之世。
而凤凰学宫大美天下,不谴是谴非,不傲睨于物,此类飞禽就算空际伏探,也是过路掠赏,不久飞逝。纵留也无猎可取的风景物食。
西门只若瞅了数眼,也便不再留意。
辗转峰石,尽览楼台高阁。
真不知何年何月何人因何想因何意造境如此圣境?
风同梧选址此处作为学宫,真是得天独厚,天文分明。
只可惜学宫氛围时下淡冷,时人皆往金陵洛阳繁荣之地修造适学,学以应世,图就功名,除过诚心求学求问的,谁愿意深栖到这清旷无人之地,处居练性?
凤凰学宫不仅来时已冷,而且有愈加冷淡之势。
西门只若在叹世学移风的同时,也自喜这山水造境可是恰适了她与黄因同共宿学缘。
金陵早是一个令人不愉快的地方,来到这里,才适性适兴,自由逍遥。
真是天工开物,让她遇到这么好的山这么好的人。
西门只若观物生境,内心好不畅快。
直止把凤凰山楼台四十七,仙阁五十三尽数望了个遍。
日有偏斜,正欲回峰下山之时,却与那山台顶峰又瞅见孤零零一物,正是那孤冷高飞的独禽——鹰。
原来那飞禽并未从峰际间离去。
而是盘旋于前山与后山分际的孤望峰上。
孤望峰是凤凰山最高的地方。
那鹰自在高处,傲岸世流,孑然一个离俗脱世之物。
西门只若又回首瞅望了几眼。倒是有股遗世独立的伤凄。
眼见日昏,再不心景缠伴。想是黄因同已完课学,当到后山寻她。乘着落日,欣然下山去了。
黄因同果然课学后来找她。见学苑无人,正四处翘首踪迹呢。
但见西门一人汗渍生香,乐兴着从木石隐丛中现身,欢天喜地奔过去牵了她手,深眸凝视,生怕她丢了似地。
西门只若告诉他,她去了那孤峰。并随手指给他看那只落到峰顶的山鹰。直言不喜欢那物生。
黄因同抬目远望,果见孤峰顶上落着个生冷的家伙。
峰上托着一轮通红如焰火的暮日,恰恰映衬着那孤鹰傲孤的身姿。
见如此鹰和黄昏,这才愈发感觉凤凰山原来如此孤清。
二人正声语间。突然见那峰上孤禽脱飞而下,疾如光电,显然往山地间掠袭下来了。
紧接着崖下静石当中,传出一声嘶鸣,如兔如狐,悲声颤栗,像是遭到了鹰的袭击。
原来孤鹰离开峰顶,是到地野间猎物来了。
西门只若早就不喜欢那孤冷之物,又听那被猎袭之物音声凄惨,大为同情。
拉起黄因同便往声鸣之处飞奔过去。
果然,在一清浅的流溪石丛当中,见那鹰袭倒了一只白身的山狐。正待张紧利爪,掠回天空去。
西门只若一声惊叫。
那猎鹰也是一惊,丢下猎物,一声唳天泣鸣,悚然飞回孤峰去了。
那爪下脱险的白狐,惊伤之际,也凄呜着遁往了乱石山木。
二人急急趟过山溪,但见那溪石之上,溅着一滩殷红血迹。
狐狸显然被飞鹰抓伤了。
西门只若慈悯交集,哪里放心?
拉着黄因同便寻着那狐狸血迹。
婉转曲绕,一直寻到山麓底下,才没了踪迹。
二人人左右寻探许久,终不见个穴洞隐径。
“这受伤的畜牲隐到哪里去了呢?”
暮光拂垂,山林暗了起来。
西门只若愈加同情那白狐的处境。只想找得出来,给愈了伤迹。
可那山狐如遗失了一般,哪有踪迹?
还是黄因同聪明,只在那血迹消隐的地方来回打探。终在一层枯叶当中,发觉有枯枝松动的迹象。
“莫非钻到这枯枝落叶深处去了?”
抽根枝柯往里触探,果然一片疏松。拨拉开一探,果然见个被落叶枯枝层障的幽径,而且刻出石阶。
“看来,这里以前是个有人来回的地方。”
拉了西门只若,拾着那枯叶垫衬的小级,缓慢而上,竟然于山石山林重重遮映的地方,发现一个山木绣隐的山洞。
洞上豁然镌刻着“藏经洞”三个字。
同时在那石门旧迹处,发现了那只山狐血迹。
“定然是躲进这里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