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冰面炸裂,内敛的情绪冲破封锁,迫人的气势溢出来,有种不容忽略的压迫感。
没有料到何亦此时的反应,许建华一时怔住,许母一时愣住,安然拿着勺子的手一顿,下意识地抬了眸。轻盈纤长的睫毛下,那双眸子潋滟着水光,清亮明澈,安静而温柔地望向他,隐过一抹忧色,又扬起一抹探询。
在这样的目光里,何亦转瞬回了神,然后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周身的气势刹那敛去。
饶是如此,包厢内的气氛也显得有些尴尬。
然而让安然不解的是,明明是这般尴尬的境地,她却觉得何亦似乎松了口气。尽管那一刹的放松是那么地不着痕迹,可凭着对何亦的了解,她还是发现了那一瞬男人胸膛微不可察的起伏。
何亦的确是松了口气。
片刻前,许建华问起他的父亲,他自然知道对方问的是那个叫做何景明的男人。可是五年前,自从那件事发生后,他就再没有见过何景明,再没见过那所谓的父亲!再后来,何亦才知道,这个不配称作父亲的人,原来真的不是他的父亲。他的亲生父亲,早在他出生前就死在一场车祸里。
想起了何景明,所以就不由起了寒意;然而正是因为许建华提到了那个男人,何亦就顿时明白,五年前的事许建华并不知道。于是,他无意识地松了口气,放下了心中最畏惧的顾虑——那段掩埋在岁月深处、记忆深处的过往,就该永远封锁在不见天日的黑暗里。
真好,许家父母不知道那段过去,就这般轻易地同意了他与安然的婚事。
心中掠过千万般思绪,时间也不过只逝去了刹那。
打破包厢里尴尬气氛的,是何亦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声音,他说,“我没有父亲。”
这样平淡的声音落入耳中,许父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先是惊诧,又是歉意,“节哀,孩子。我不知……”
许母更是难掩目中的惊愕,如果她没有记错,那个男人应该比她还小上几岁,怎么这么早就……
何亦知道许家父母误会了他的话语,可是他并不打算解释些什么?他的生父的确已不再人世,而那无情抛下他的养父,对他来说,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五年时光,他再也不是当年少年,可奇怪又不奇怪地是,此时此刻,还是会有情绪不可控制地冒上来,他不得不承认,他有些难过。
直到触碰到安然的目光,感受到毫不掩饰的关心,何亦才突然觉得轻松下来。
许父许母没有再问何亦的家人。毕竟曾经做了差不多十年的邻居,他们无比清楚,何亦只有何景明那一个父亲。所以当何亦说出他没有父亲,在他们心里,何亦已然成了孤儿,无端起了些怜惜。
哪怕这个孤儿已经站在了商业帝国的顶峰,哪怕这个孤儿优秀得简直不能更加优秀……可越是如此,许家父母就越是觉得,何亦实在是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