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整个上午的鉴定统计,萧隐总算对自己戒指内贮存的这些灵药及药方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一百零八昧药里,分别有五品灵药四十三种,四品灵药三十二种,三品灵药二十一种,二品灵药九种,一品灵药三种。这个结果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吓人。就算在灵霄城里的一流大丹室,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珍奇药方,更甭说在这小小离江城的丹房了,如果非要选一个比喻,那么大概只有七大兵道馆的丹室可以相提并论了。
萧家竟然可以媲美兵道馆的灵药贮存?
简直难以想象,最起码萧隐就被震惊的呆住了。
连袁素问这等见识之人,都忍不住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萧隐。
面对最后鉴定出来的结果,袁素问也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但萧隐却知道她既然说出口来了,就必然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自己兄长留给自己的秘藏,大概真是一笔难言的财富。想到这一点,萧隐心里的一个疑问又随之而生,自己的兄长当年离家之时也才刚刚十六岁,他又在哪里来的如此珍贵的药库?
或者说,真是当年自己父亲传下来的?
那在自己父亲身上,又藏着什么秘密?
袁素问沉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轻声打断了萧隐的沉思:“萧公子,恕我直言,您既然有这等灵药方子,自己收购药材配制便罢,为何还要请我过来呢?”
萧隐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笑了笑,道:“既然姑娘问了,我也直说罢!若非你点醒我,我实在不知道这些灵药品级如此之高。其实这些药品与方子都是我无意中得来的,本来以为这些也就是三品四品类的灵药罢了,因此打算大量生产并在丹堂中贬售。只是整个离江城也没有一个四品药师,我将这些灵药贩卖,只怕会引人怀疑,甚至惹出不可知的大祸,所以请了袁姑娘来,希望……”
袁素问冰雪聪明,一点即透,微微笑道:“希望我承下了配制这些灵药的名声,既可以掩过萧公子手中拥有这些药方的秘密,又可以替我搏得名声是么?”
萧隐坦然道:“正是如此。只不过眼下却是失算了,这些药方既然品级如此之高,明显超出了平常市场上的灵药,即使袁姑娘承下了这个名声,也难以解去有心人的疑问,更何况,灵药品级越高,配制的材料越是难以搜集,就算我有心制作,也没地方去搜集这么多天材地宝啊,看样子,我只能锦衣夜行了……”
袁素问笑了笑,道:“那倒也不至于,一是这些灵药有些我也懂得配置,稍稍改变几种药物的搭配,再去掉几昧珍奇药物,减低它们的药性,改成普通市面上的灵药并不难,因此萧少爷的计划倒也不致落空,再者素问习药一生,胸中倒还有几个方子,既然做了萧家的供奉,当然不能藏私,稍后写出来炼制便是!”
萧隐大喜,忙问道:“几品?”
袁素问笑道:“五品有许多,四品也不少,便是三品也有几个成熟的方子,至于二品灵药……虽然我也想尝试一下,奈何手头材药器皿却不足!”
萧隐登时大吃了一惊,他看袁素问的资料上面所述,她乃是两年前晋级三品时失败才毁了名声的,因此以为她本身也只是四品药师,却没想到听她这般口气,竟然自忖能够配出二品灵药来,这岂不是说,她有足够的自信成为三品以上的药师?
仿佛看穿了萧隐的想法,袁素问轻叹了一口气,道:“萧公子,素问知道自己名声已毁,但既然愿为萧家效劳,心中便绝无藏私。适才素问所说之言,皆是千真万确,若是萧公子不信,以后每配一药,素问愿意先自尝过,再予萧家!”
萧隐见袁素问误会了,忙道:“袁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着万两白银却聘来一位三品药师,怎么说我萧家这个便宜都占的太大了,正在想着为袁姑娘加多少俸银才合适!”
袁素问听了却敛容起身,正经福了一福,道:“萧公子,自从我父病死,兄长被冤入狱之后,素问便成了没人理会的孤魂野鬼,虽自负胸中略知药理,奈何灵霄城内诸大丹堂都不敢聘我,若无萧公子相救,素问已经打算在送走兄长之后,往那江中一跳了此残生了!您不嫌素问名声已毁,诚心来请,又支我一年俸银打点牢狱,素问心中万分感激,只是无以为报,日后这俸银之事且不必再提,公子任侠,也需知素知不是那世俗之人!”
萧隐听了这女子剖心之语,也有些感动,急忙双手扶她起来,心想:“这姑娘倒是知恩图报,她既然诚心相待,我也不能对她不起,得想办法回报她才是……嗯,她说自己兄长乃是被冤入狱,有机会我便去了解一下,若真是冤屈,那便竭尽全力救他出狱,好教她兄妹团聚,也算投桃报李了!”
二人此番真诚相对,倒也在契约之上,更多了一份信任。
之后萧隐想起一事,便又将紫薇兵道馆七长老叶浑天所赠的三品灵药方子取了出来给袁素问看,袁素问越看越是惊讶,连连赞叹药方之奇。
待到听萧隐说了这方子乃是叶浑天所写,不由感叹道:“原来那位南楚药圣,怪道这方子写的如此神奇,也只有他这等药理研究极深的人才能配出如此灵药了!可以说这么说,虽然这方子乃是三品灵药,但其实配制出来的灵药药性极佳,便是评定为二品灵药也不过份!”
萧隐意外道:“你知道他?”
袁素问微笑道:“我若是连这位南楚惟一的一品药师都不知道,那这么多年药理也算白学了!”
“一品药师?”
萧隐想起了叶浑天被许先挤兑的满脸肥肉乱颤的样子来,不由连连摇头大呼不像。
也是直到这时候,萧隐才对药道理解更深了一分。原来世间灵药大抵根据药效不同,分为上下七品,但药师之间各个水准不一,便是配出的同品灵药,也有上下之分。药理差者,配制出来的三品灵药,其效果也只相当于寻常四品,而药理佳者,纵使配制出来的二品灵药,效果却可以堪比一品灵药,叶浑天所制配的这三品灵药便是如此。
更说了些细节,萧隐便与袁素问出了书房,命人唤了李玄虎来,让他带袁素问前往萧家所属的药方,查看一下药材贮备,再看看炼药的鼎炉器皿,该留的留,该扔的扔,需要重新购置也不要舍不得花钱,一切依着袁姑娘的标准来。
之所以让李玄虎去做这件事,一是因为这人毕竟是萧府大统领,兵道修为不低,二就是他性情滑圆,不说有多么忠心,但侍候人却是万万不会出问题的。
而萧隐自己,则是来到了铁炎庄中,命幕容守好兵神庙,自己径直进了秘室。
在秘室里,尚关押着被废掉了修为的罗百通。这个高高在上的灵霄城大少,大概从来没有想过,本想举手杀掉一个偏城来的乡下少爷,却会被人随手废掉,绑到这不见天日的秘室中来吧,关了这一夜,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也没人给他送饭,已然快要疯了。
雪白的绸布衫仅仅一日便破破烂烂,脸上也全是汗水沾了乌泥后结的泥巴,头发更是散发不堪,宛如一个疯子。
见到萧隐进来,罗百通立刻疯了一般扑了上来,然而萧隐不躲不闪,兵气催发出来,登时将其缠住了,丝毫动弹不得。然后他上下打量了罗百通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将手里的食盒放下了。
被萧隐兵气缠住,罗百通挣扎不得,只是连声大叫着:“放开我,你这土包子,竟然胆敢绑架我,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等我出去了,一定要灭你满门……”
萧隐听着烦心,心念一动,又有一道兵气自眉心飞出,紧紧缠在了罗百通嘴巴上,这罗大少爷登时变得动也动不了,骂也骂不了,只好瞪着一对大眼表达自己的恨意。
“你不用恨我,学艺不精输在我手里,你也只好认输,”萧隐淡淡的说着,将食盒揭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一碗白米饭,一叠青菜,以及一碗肉食,然后他将食盒里的东西都端了出来,放在密室地上,转向罗百通道:“不过,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啊,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给你你一个出去的机会的,希望你能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