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菲菲心里叫苦不迭,眼睛盯着巨蛇,脖子也不敢扭过去,对身后的宿里白玉说道:“小玉,怎么办,要不我们退回去好了。”
宿里白玉道:“你看它的样子,来者不善,咱们哪儿还有退路。”说着,她佯装好心,道:“要不这样,你灵力低微,还是退后一些,我来对付它!”
话一落地,宿里白玉伸出素白的玉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杜菲菲的衣领,向后用力一扯,只听“嘶啦”一声,似乎是力道用的太大,杜菲菲的衣领被扯破开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被扯得向一边倒。
“啊——!”杜菲菲一个不稳,大感不妙,双手试图拉住些什么,可同时宿里白玉的手也在乱挥,好似要抓住她却怎么也抓不到,因此她抓了个空,整个人后仰着摔了下去!
巨蛇一看不妙,立马飞身向前,谁知扑了个空,杜菲菲已经掉下去了。此时已无力回天,一阵绿芒过后,巨蛇化作人形,一步跨到宿里白玉面前,抓起她的右手,恶狠狠地举到眼前,道:“你不是说只要把她抓走就好了吗?为何要推她下去!这下子我什么也得不到了!”赫然就是那位蛇族使者!
宿里白玉皱眉呼痛,道:“我只是一时失手,你放开我,真没礼貌!”
蛇族使者哪里会信她的话,只是此时也无甚好办法,只得放开她,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道:“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转身大步离开。
望着深渊万丈,宿里白玉脱力地倚着山壁就地坐下,嘴角噙笑道:“杜菲菲,我看你这次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话毕,她仰着头哈哈大笑,状若癫狂。
近日不知为何,几个妖族使团未走,族务又渐多,就连上任狐王的一帮旧部都上来凑热闹,整天提些什么修缮这里改造那里的无聊建议,听着就让人头疼。墨池揉了揉眉心,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端起一碗茶盏,还未掀开盖子,忽觉心里一阵从未有过的疼痛,紧接着一空,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让他心下慌张。
是出了什么事吗?此时听到有妖来报,说杜菲菲与宿里白玉于山脚处的盘龙岭遭袭,宿里白玉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杜菲菲失踪!
墨池的脸色一下子大变,整个人濒临暴怒的边缘,不等来报信的狐妖将事件叙述详细,已如一阵风般冲出了大殿。
盘龙岭便是杜菲菲走上的那条一面临崖的盘山小路。待墨池来此,看到的便是如往日一样的荒凉景色,山上崖下几番寻找,可地上除了有一些因打斗崩落的石块尘土,再无其他。
再无,她的行迹。
日转星移,下了一场雨,雨丝细细斜斜,离云湖山已经有些距离的一处草坡上,躺着一个发丝凌乱,身上多处擦伤的少女。她已经被雨丝唤醒了有一会儿了,但全身像散了架一样酸痛,让她不想挪动。
从山路上摔下来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撞到了,现在浑身疼的厉害。幸好当时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让她召唤出了灵绸,接住了下坠的她。之后她昏倒在灵绸上,如今也不知道是身在何方。
雨还在下,杜菲菲浑身已经湿透了,夜里的凉风一吹,冷得发抖。她虚弱地勉强站起,找了一根树枝,放眼一望,反正四周都不熟悉,就随便选了个方向,扶着树枝朝前走。
不多时,远处有几盏灯火吸引了她加快了脚步。那是一个村庄,村里只有十几户人家,并不算大,但在这个夜晚,散发着温暖的味道。
她来到一个透着烛光的小院跟前,踌躇地敲了敲门,良久,院内响起了一声“吱呀”的开门声。一位老妇人披着件褐色旧衣出来开门。
“谁呀?”她警惕地拉开一条门缝,见只是位浑身被雨浇透的小姑娘,赶紧把门缝拉大将人让了进来,不忍道,“哎哟姑娘,你这是怎么弄的呀?”
杜菲菲微低着头,向老人家道谢,解释自己出门探亲时不慎从山路上摔落下来,眼见天色晚了,就想来问老人家借个方便,看能不能收留自己一晚。
老妇人赶忙将她带进了屋里,找了块干净的毛巾让她将身上的水都擦干,又去拿了身儿自己年轻时的旧衣裳让其换上,这才细细又问了些话。但看着她疲惫的面容,就不再多说,安排她在侧房睡下。
躺在温暖干燥的床铺上,杜菲菲细细地梳理着整件事的脉络,巨大的失落感来袭,孤独如深沉的夜,将她包围。
为什么会这样?她一直将宿里白玉当成朋友,当成知己,甚至当成妹妹。可是种种迹象表明,将心错付。从一开始,髑髅峰就是个骗局吧。小九曾不止一次地对自己说过宿里白玉是喜欢墨池的,这事儿整个狐族都知道,别跟她走得太近。自己一直浑不在意,因为觉得她的喜欢与自己没什么关系。可半烟的事情证明,许多人都把自己与墨池的关系想复杂了。小玉,应该也是吧。
所以自己成为“墨池的女人”,使得她再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存在了,对吗?杜菲菲不傻,这些她都懂。
侧躺着,把身体缩成了一个弧形,抱着膝盖想得到一丝安全感。泪珠沿着脸颊滑落,流进发迹,浸湿了枕头。
她不想回云湖山了,那里除了小九,胡十八爷爷还有墨池,能让她感觉到温暖,其他没什么好留恋的了。想起小九口中的虚浮大陆,杜菲菲擦干了眼泪,将细嫩的小手握成拳,在心里对自己说,杜菲菲,加油,从明天起,就去闯荡江湖吧!
第二日清晨,杜菲菲起了个大早,帮那位善良的老妇人挑水做家务。看着她忙碌的秀丽背影,老妇人越看越喜欢,联想到她的遭遇,对她更是怜爱。
吃罢高粱米做的早饭,老妇人与她聊了些家长里短,两人聊得欢快。杜菲菲趁机问道:“大娘,这里是哪儿啊,我有些不认得呢。”
老妇人心疼的看着她,道:“闺女,这儿是清风镇的罗家村,昨晚夜色昏暗,想来你走了不少山路才走到这儿吧?”
杜菲菲点点头,沉默片刻,又道:“凤翔,龙鸣,大周瑶,小周瑶,黑水城,这五个城池中哪个离这儿最近呢?”
老妇人虽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认真想了想,道:“那自然是凤翔城,据此仅有五十多里。”
杜菲菲心里细想,五十里,若是走着去,也不一定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到。不如看哪里有车进城,自己搭个顺风车呗。于是向大娘打听有没有去凤翔城的车。
老妇人笑呵呵道:“隔壁二柱两口子每隔一天都要去城里卖菜,你算是赶巧了,若是要去,我就去与他们说说,你今晚早些歇息,后半夜就要启程,天刚亮菜市就开始了。”
杜菲菲答应下来,谢了又谢。
二柱两口子都是老实人,一听这事儿就答应了,于是到了约定的时间,杜菲菲就跟着他们出发了。
坐在嘎吱嘎吱的驴车上,二柱媳妇掰了块馍馍递给她,憨厚地笑笑,问道:“大妹子,你去了城里,还跟我们这车回来不?”
杜菲菲道了谢,回答道:“不了,我去城里找亲戚的。以后有机会,回来看你们。”毫不嫌弃地接过来啃了一口,嗯,好香。
正在赶车的二柱回过头来,黝黑的面庞,和善的目光。他洪亮的嗓门响起来:“城里好啊,等你以后在那里落了户,好日子就到了。”三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其实到了凤翔城之后的打算,杜菲菲还没有想好。但她打定了主意要先去看看再说。就这样,一路盼着,过了城门处士兵的检查,三人赶着驴车进了城。
凤翔城真大啊,一大清早就这么热闹。街边卖包子的小摊周围围满了人,热气腾腾的包子泛着小麦香,诱得人直流口水。早茶摊也张罗了起来,没办法,一大早进城的人就多,好多人都是饿着肚子赶路,进了城,自然要先吃早点了,正是赚钱的好时候啊。
与二柱两口子在菜市口分了手,杜菲菲一个人挤过拥堵的人群,在街道上走着到处看。凤翔城果然热闹,商铺林立,道路干净整洁,四通八达,居住人口也很多,就如许多商业发达的城市一样,真是个好地方。
她挤到一家酒楼门口,那儿贴着一张告示,上面写着后厨招人,月银2两,包吃包住。想了想,她提脚走了出去,可还没等跟掌柜的自荐完,就被胖乎乎的掌柜婉拒了,说什么后厨从不招女工。
郁闷的杜菲菲垂头丧气地走出酒楼的门,望望熙熙攘攘的人流,不知道该去哪儿。在街边站了一会儿,腹内开始打鼓。
出门太早,半夜就吃了一小块馍馍,此时真有点饿了。可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杜菲菲的兜里就没揣过一文钱,在云湖山上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如今来到处处用钱的城里,可真是一文钱难倒兔子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