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菲菲见痛苦的表情从他脸上一闪而过,心里有些拿不准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想了半晌,才道:“你说,你以前认识我,那我跟你是什么关系?”
关系?墨池从愧疚的情绪中挣扎出来,心里开始反复地思索这个问题。杜菲菲问她和自己是什么关系,应该怎么回答她呢?
“嗯```````夫妻``````”他心虚地说道,尾音都有些轻飘飘地发虚。
“摁?”杜菲菲瞪大了眼睛,怀疑地看着他。
墨池只得硬着头皮改口:“``````恋人。”
虽然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模样长得颇为可人,不过随便说出和自己是夫妻的话,恐怕也没存什么好心思吧,这不摆明了想趁机占自己便宜么。杜菲菲心下鄙视,决定还是早些分开,别跟他攀扯了。
于是见吃的差不多快完了,便站起身来欲离开:“你身子也大好了,我还有事,咱们就此别过吧。”
墨池哪里会让她走,忙跟上去,问道:“你要去哪儿?”
“我去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墨池不依不饶地跟在她身后:“自然与我有关系,我不会让你再孤身犯险了,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
杜菲菲脚下却是停也未停,对他的话也是充耳不闻。爱跟,就让他跟着好了。等他烦了、厌了,自然会走的。
先前为了避身,选了那片有林子作为屏障的空地,眼下要出去也只好从原路走,这便又花去了半个时辰。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在树林中穿行。直至眼前出现另一片空地,连着两道岔路,他们才停下来。
“从此处往左是绫耀玉管辖的地界,往右是文洪管辖的地界,你选一处去吧,我要回煜灵宫了。”杜菲菲又恢复了先前漠然的样子,给墨池指了出路,自己就站在岔路中间等着他做出选择。
“为什么要回那里?”
“除了那儿,我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吗。”杜菲菲有些黯然,她的记忆被人做了手脚,许多事情都变成了前尘往事,人也变成了无根浮萍,不知来处何处,不知归去何路。所以虽然明知道回煜灵宫不是个好选择,却总比没有栖身之处好些。
她炸开手上的一支信号符,又望向站定在一旁不见动作的墨池:“马上就会有人来了,你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墨池却打定了主意,不能将她独自留在这里,见她意志坚定,只好出了下策,上前在她昏穴上点了下去,杜菲菲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趁着没人来,墨池将她暂时安置在戒指空间中,变化了一下样貌,闪身朝左边的岔路而去。
绫耀玉接到传讯,亲自带了人来到这里,却没有发现杜菲菲的踪影。搜索无果后便折返回去复命。
昏暗的内室,层层帐幔遮住了所有的光线。孤煞躺在床上,听完手下的回复,半晌,才抬起布满鳞片的手臂,挥舞了一下道:“继续搜。搜到之前不准任何人出入。我倒要看看,没有鞫洪界的出界令牌,她们能逃到何处。”
“是。”绫耀玉微垂着头,眼睛也不敢去扫他臂上狰狞的鳞片,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来到门外他才轻舒了一口气,刚才在屋里总感觉有种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想到孤煞手臂上的鳞片,看来王伤得不轻啊。
绫耀玉是孤煞手底下最信任的人,传说他的本体是九翅大鹏,实力已达到渡劫期。也是除了孤煞之外,鞫洪界最有实力的大妖。当时孤煞与墨池一战,他也在现场,只不过当时躲得远,才逃过一劫。经此一役,煜灵宫已经被毁了一大半,先前的殿宇塌倒一片,他又要主持修缮工作,又要派人去寻找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墨池与杜菲菲二人,忙的是脚不沾地。
“玉大人,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手下一名心腹请示道。
绫耀玉沉思了一下,下令道:“继续找。十妖城也多派些人手去搜一搜,难保他们没躲在里面。告诉下面的人,都给我尽心些,否则王发起怒来,后果不用我说了吧。”
“遵命!”遂领命而去。
室内。
就在绫耀玉出门之后,帐幔中慢慢走出一个浑身包裹在黑暗中的人。他的嘴角总是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容易使人迷惑,或者,更加警惕。
“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孤煞低沉的嗓音说道,其中隐隐夹杂着一丝怒气,“你什么时候给我解药?!”
黑衣人闻言,并不急着马上回答,反而往一旁望去。只见屋中的一个角落,竟然坐着个一身白衣的少年。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像个没有生气的死物一般,与这屋里的任何摆设都是一个样子,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以至于刚才绫耀玉进来,也没发现就在某个角落竟然还坐着人。
少年感受到黑衣人的询问之意,才转头朝向床的方向,冷冷清清道:“急什么。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未达成,反正你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再多等些时日罢。”说完,起身向前走了几步,竟然消失在了空气中。
孤煞因觉得羞辱而涨红了脖子,他堂堂一介妖王,何时被人骑到头上去过!可是想起床边此刻还站了一个人,这个人的手段自己是领教过的,再不平,也只好忍下来,只盼着何时自己恢复了实力,定要洗刷今日的侮辱!
黑衣人像是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怜他般地一笑,道:“赶紧办了正事要紧,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须知我们把你从鬼门关外拉过来,也是费了不少力气的,你不为我们办点事怎么也说不过去。再说了,这要求也不过分吧。我只需要墨池的内丹。你跟他是死对头,就算没我们的出现,想必你也饶不了他。如今他也负了伤,要抓住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儿。你自己抓紧些吧。”
孤煞努力使自己从狂暴中镇定下来。墨池的血符威力太大,孤煞一时不敌,竟然受了重伤并被压在废墟之下。若不是这两人,恐怕也早就凶多吉少。当初他们二人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站在重伤并仅剩一丝意识的他身旁,居高临下地要与他做一笔生意、就是用墨池的内丹换他此刻的一条命,孤煞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可是后来他才发现,这两个人的来历如何也查不到,行事也乖张诡秘,像是所谋不善。不过此刻后悔也晚了。这黑衣人自然是许久不见了的孽龙,少年也不必说,是馥嘉林。孽龙做事向来无利不起早,同时也不会无条件地对别人表示信任,早在孤煞答应的时候就给他服下了一颗煞丹,只要孽龙一个意念,他便会沦为一具没有思想的煞尸。
这对于把骄傲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孤煞来讲,是坚决不能容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