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年新上供的早茶,哀家尝着还是不错。”说着将茶盏递于对面之人。
宁玉珩接过茶盏,只见茶香缕缕上升。轻轻抿上一口,似苦若甘,唇齿留香,笑道:“也只有母后能将功夫茶泡出这番滋味。”
二人看起来母慈子孝和乐融融,半点也看不出之前的争锋相对。
坐在对面的名义上的儿子,毫无情面的软禁了她,甚至将她的亲子打入死牢。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带着薄薄的面具演绎着自己的皮影戏,其中,数皇城中的人演的最好,最为异彩纷呈。
太后想了想,笑弯了眉说道,“茶叶经过重重沸煮,洗净铅华。人老了,望着茶,就像望着自己的人生。有些茶叶盲目而可悲,来不及充分舒展,就奔杯底而去,最终踢出局去;有些茶叶沉稳内敛,不断汲取水分,博大自己,然后从容、优雅地奔赴在必经之路上。然而最初,茶饼紧凑在一起,因水波产生一种冲击和震慑,叶片纷纷各自为政,走向不同的命运。”
“成王败寇,这便是命。若一杯茶,茶叶稂莠不齐,母后手艺再好,也泡不出这般醇香滋味。”
太后半垂着眉眼,杯中沉浮的茶叶,像是对自己莫大的讽刺。
“哀家十五岁进宫封后,但哀家的终生信仰便是报晓国家。什么封后,哀家根本不屑,哀家要的,是做出一番顶天立地的事业!只可惜哀家一介女流无法立足朝堂,但女人也有女人的方法。是以,当年你的生母宠冠六宫,哀家不在乎,你抱到哀家膝下抚养,哀家也悉心栽培,为的,便是要这天下将来有个圣明的君王!先皇终究觉得愧疚于哀家,便在遗诏上立黎儿为帝。黎儿才智手腕皆不如你,哀家是知晓的,可哀家不允先皇将这帝位视为儿戏。所以哀家隐藏了遗诏,让你们几个皇子凭实力,能者上位。”
太后从一锦盒中,拿出圣旨,继续说道:“哀家今个便将这遗诏销毁,从此再无第三人知晓。看在遗诏的份上,放你哥哥一条命吧,他已什么都没有了。”
太后又品了口茶:“从张贵人与青妃争吵开始,皇上就开始在算计了,步步为营令人好生赞佩。只是若这遗诏流传出去,皇上恐怕也是吃不消!”
这时子骞走来附皇上耳边说道:“六部九卿八世家的官员往承明殿赶来。”
宁玉珩端正的向太后行了大礼,说道:“母后是巾帼英雄,儿臣赞佩!儿臣这便命人将二哥押送回封地。想必那些大臣是母后请来一起品茶的吧?!”
太后笑笑:“不过是人人自危,哀家请他们喝杯茶来压压惊。”
出了承明殿宁玉珩负手站于沿廊之下,幼时宁玉黎对自己所受的辱历历在目,嘴角划过冷笑。什么信仰?!说的好听!先不论这遗诏是真是假,如今拔出萝卜带出泥,这带出的泥太多反倒脏了自己的鞋,那便慢慢来。
皇上的背脊挺直,望向走过来的六王爷宁玉骢与沈提刑:“那片金琛树林查的如何?”
沈提刑肃然若寒,说道:“这批匠人在三个月前不知受到何人指令中下这片林子,当时宫中并无记载,而这批匠人曾隶属为皇兄的母妃华贵妃。而更可疑的是这批匠人通通在昨日服毒自尽。”
“不,最可疑的是这片密林从西面高处望去,便呈现出一只狐狸的形态。”宁玉骢下巴微微俯下“这狐狸总透出股邪气。”
皇上两弯眉浑如刷漆,俊容上却漾起冷冷的笑意:“还能如何,是出现了更为强大的第三方势力。这股势力深知母妃,阿羽以及慕容一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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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宴过后的第二日早朝,百官公卿都极为激动,想要知晓这后续事件又会怎样的峰回路转。可皇帝却让这满朝中老年的玻璃心碎成一地,他罢朝了!
罢朝的缘由是青妃深受重伤,皇帝“深情”的守在太平殿。
这也难怪,据传昨夜太平殿灯火通明皇帝拿着剑指着众太医治不好便甭想出太平殿,那群太医抖得跟筛子似的。果然太医是世界上最为高危的职业……
众人愤怒,谁都阻挡不了这颗**的八卦之心,纷纷用眼神秒杀青怀远。不少人对他更是又羡又妒,那**的小眼神,活像皇帝宠爱的不是青莞而是他!喂,喂,你们要不要这么重口味!
青怀远看着殿中央那鎏金的牌匾上书写着“一世为民”良久,眼睛被这明晃晃的字眼刺得生疼。随后步子迈的极稳,一步一步走向殿外。
他自幼与先皇一块长大,世人皆认为先皇这一生无功无过平庸无为,可青怀远知道先皇的睿智与残忍,先皇所坚守的秘密现在被他来守护。他一个人作佞臣没有关系,只是自己的一双女儿……
他佝偻的身躯显得是那么吃力,朝阳将他的背影拉的很长,总让人感到一股萧瑟与凄凉,可明明他是位高权重的丞相!
是夜,皇帝的寝宫来了位老者。
“臣青怀远恳请与皇上密谈。”
许久,二人才出来,守在门口的子骞看到这神奇的一幕:铁血宰相老泪纵横,步履蹒跚;而皇帝表情高深莫测,眼神更是飘忽不定!
额滴娘嘞,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