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家阵营中,司徒老祖三人正坐上位,其他家族的重要人物分列两边,此时他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营帐口缓步走来的身影上。
魏家使者此时感觉身上仿佛被压着座山一般,他的内心更是战栗不止。坐在这里的人,平常都是他仰望都仰望不到的人物,尤其是上位的三位,那更是可以与自家老祖相提并论的人,他们一言可以决定周围五郡之人的生死,这次的战争持续到如今,双方的底蕴都快耗尽,但他们五位神境一日不说停战,双方战皇境一日就不敢懈怠。这就是战气大陆的最基本规则,弱者服从于强者。这种观念在滚滚的历史长河中,早已经变成烙印,深深烙印在了战气大陆每一个人的心中。
魏家使者在一群战皇境的注视下走完了自己这一生最艰难的数十步,当他走到司徒家三位老祖前时,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魏家使者在内心中时刻告诉自己,自己是魏家人,他们魏家老祖才是周围五郡最强者,数息过去,魏家使者终于压下心中的恐惧,恭敬地行了一礼,强笑一声,道:“魏家不才魏叔伦见过三位司徒前辈,见过诸位家主。”说完转过身一一给在场众人恭敬行礼,一圈下来,又转到司徒袆三人前。司徒家三位老祖恍若未闻般,司徒袆仍然喝着他的茶,而其他两位,眼眸半合,昏昏欲睡,似在神游天外。房间中顿时落针可闻。
“哐……”一声清响打破了营帐中的安静,魏家使者似乎被这声音惊到,全身一颤。略抬起头一看,然后又快速低下头,心中不觉松了口气,原来是司徒袆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司徒袆抬头一看,惊疑一声,道:“你是……”
魏家使者再次一拜,语气一如先前般恭敬地道:“晚辈魏家魏叔伦见过司徒袆前辈。”
司徒袆闻言,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魏家这次使者啊。”司徒袆一拍自己的额头,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道:“人老了,反应就是迟钝,你看看,我记得刚才还在等你,但就一小会儿,竟然睡着了。”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似乎他自己也感到好笑。
魏叔伦连忙轻笑一声,道:“老祖可是羞煞晚辈了,老祖如今成神,寿元长久,不像晚辈,百多年后,只能成为一抔黄土。”
司徒袆心中暗道一句魏家此子不简单,哈哈一笑道:“我这神境也只是意外突破,不值一提。”接着岔开话题道:“不知你家老祖让你来是何意?”
魏叔伦道:“认输。”
一句话后,场中众人大多眼睛一亮。这次魏家派遣使者,所有家族老祖几乎齐全,就是因为这是开战将近一年以来的首次停战议和,或许借着这次,他们家族能够得到喘息的机会。
司徒袆眼睛一眯,盯着魏叔伦,冷声道:“小家伙,你莫非当我是三位小孩,认输?魏家似乎还没有走到这一步吧。”
魏叔伦看到司徒袆眼中流露出的那一丝隐晦的冷意与杀意,此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忽视,他没有给司徒袆发难的时间,而是转身朝着在坐家族老祖抱拳道:“各位老祖,实不相瞒,这一年战争下来,我魏家如今也是损失惨重,家族战皇境战死近六成,五位战皇境巅峰死了三人,战皇境以下死伤更是不计其数,我想魏家作为周围五郡霸主几千年,损失尚且如此,诸位的家族恐怕已经半残了吧。”
左手边一位王家老者一拍桌子,不耐地道:“有话直说,这样拐弯抹角,要是将我的耐心消磨光了,你就不用回去了,反正这片战场已经埋藏太多人了,多你一个不多。”
魏叔伦听到王家老祖的呵斥,诡异的没有恐惧,反而暗中松了口气。神情一松,再不复先前的怯弱、紧张,反而有些意气风发,大袖一挥,道:“想必到了如今,所有的一切诸位心中都有底了吧,我魏家也不愿与各大家族兵戎相见,之前一切都是迫不得已,还望见谅。我魏家老祖已经厌倦了这场无谓的战争,愿意放弃鹔鷞郡,这次来,就是想请诸位让条道,让我魏家离去,如何?”
在场众人听完魏叔伦的一番说辞,除了魏家三位老祖和司徒飞星外,包括司徒家几人全都显得意动,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将火热的目光集中到了司徒家三位老祖身上。因为所有人都知晓,这一切的决策权都在上位那看似老态龙钟,实则精明若狐的三位神境手中,他们一旦决定,其他家族之人都得听从,除非他们不想在这场****中保存家族了。
袆祖冷哼一声,狠狠瞪了一眼王家老祖,然后道:“你魏家先前一年如疯狗般乱咬一通,周围四郡灭了两郡,我们也损失惨重,你魏家一句话就像将这一切抹去吗?”
魏叔伦对于司徒袆的质问之语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袆祖难道认为魏家如今除了鹔鷞郡外,还能拿出其它赔偿吗?”
袆祖冷笑道:“这么说,魏家是打算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了?”
魏叔伦不慌不忙的应道:“这非魏家所愿,只是魏家如今除了族人外,一无所有了。”
除族人外,一无所有。这句话的含义便值得回味了,在场众人哪个不是人老成精,知道这是对方在向他们表决心了,如果再不让路,他们就要鱼死网破了。袆祖却是脸上一喜,紧接着脸上马上转换为怒色,呵斥道:“魏家小儿,你是在威胁老夫吗?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怕你魏家一句恐吓之言吗?打就打,刚好我杀了魏家老匹夫,以祭我四弟司徒火在天之灵。”
魏叔伦却是丝毫不惧,而是痛心疾首道:“司徒老祖,还望慎重啊。这一年来,我魏家死伤过半,家人净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人,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心中总是伤心万分,恨不得以身代之,诸位的家族也莫不是如此,难道老祖就真的忍心让这种悲剧继续下去吗?”
司徒袆面色铁青,扫了一眼下方,只见下方之人的脸色此时都不好看,当视线扫到先前出声的王家老祖时,司徒袆再次瞪了一眼王家老祖,刚才他在魏叔伦出言要认输时,就打算马上给他扣上一个诚心戏弄的罪名,将他毙在掌下,免得给予对方撤回鹔鷞郡的机会,但是他发觉到自己的杀意,出言将自己拦了下来。王家老祖感到司徒袆的视线停在了他身上,心中又惊又怕,忙不迭低下了头。
司徒袆见对方此时低下了头,心中更加不满,刚才你怎么就没有像现在这么懂事呢?于是冷声道:“王老二,你先前不是火气冲天,要将他埋在这里吗?现在你来说说,我们应该如何。”
感受到司徒袆话语中的威胁之语,嘴里就像被强塞满了黄连般,有苦说不出。这一年中,他们也渐渐看出了一些事情,那就是司徒家老祖似乎有意要强行将魏家留在这里,好几次魏家想要暂时撤退,但都被司徒袆等人下令拦截,甚至不惜代价,司徒火就是死在了一次拦截战中。刚才当魏叔伦说出认输时,他们心中也猜出了结果,所以司徒袆就想先杀了他,但是各大家族却不愿魏叔伦死,毕竟他们家族再打下去,就要垮了,不得已,他才冒着得罪司徒家的危险,出言在司徒袆手下救下了魏叔伦。现在看来,尽管自己的动作足够隐秘,但还是被发现了。
王家老祖起身,悻悻一笑,司徒袆却是视若无睹,偏过了头。王家老祖又将视线移向了其他人,然而他视线所过之处,众人都低下了头,只有王家之人才会向他无奈一笑。王家老祖心中大骂:“******,一群老狐狸,老子什么时候这么威严了,一个眼神就让你们都将头低下了。”
王家老祖知道不能靠他人了,心中不由思量:“如今到了这种地步,若再帮魏家说话,就将司徒家得罪死了,眼下只能选择跟司徒家族拴在一起了。若是靠上司徒家……,这一年中,所有家族都想这样做,但是司徒家却是拒绝了,如今却是一个好机会。福祸相依,或许这真是一个机会。”想清了这些后,王家二祖感觉自己浑身一清,连他自己都不由得对自己的智慧产生了崇拜之情。
王家二祖几步走到魏叔伦面前,出乎众人意料的抬起手掌,瞬间运转灵力,一身战皇境巅峰修为尽显无遗,朝着满脸惊骇的魏叔伦拍下,魏叔伦实力本只是战王境,根本不是王家二祖对手,猝不及防下,一掌便被王家二祖震断了心脉而亡,死前仍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他在来前,便计算好了一切,一切也如他所料般进行,司徒老祖没能杀得了自己,各大家族也跟司徒家产生间隙,接下来应该是司徒家迫于各大家族压力,答应让魏家撤离。可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王家老祖竟然果断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