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我…"待到苏七七离去暗影被帘外的冷风一吹才清醒了头脑,心知刚才自个似乎有些逾越了,这会不免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叶子燃。
叶子燃捡起地上的玉簪子看了看簪子上的殷红面上虽无动静,心中却突突的难受。
"暗影,去拿瓶金疮药放在帐内。"暗影心中有愧,知晓叶子燃的脾性转身就离去了。
叶子燃坐在塌上,闭着眼睛,脑海中不断闪过众多画面,父君胸前没入的半支箭矢依旧奋力斩杀敌军的样子,母亲在自己面前被一群畜牲凌虐至死的哀嚎,陶云渺深深掐住自己的下巴灌入一杯苦涩的鸩酒,叶子燃睫毛微微颤抖,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大火滔天的夜里,母亲残破的身影躺在自己不远的地方,全府上下血流成河,滔天的火焰中他绝望的沉沉闭了眼。回忆汹涌来袭压的他一瞬间喘不过气来,叶子燃缓缓睁开眼,看了看手中的簪子,苏七七复杂,失望的眼神又出现在了眼前。叶子燃面色苍白的收拾了手中的玉簪子,再次睁开眼时整个人已是回归了沉寂,眼眸变得更加幽深。
苏七七失魂落魄的独自一人不知走到了何处,一阵风吹来不由得让她混乱的脑子清明了两分,微微环顾了一下周遭自己竟然不知何时上了槐阳山了。苏七七觉得左脸颊有些微微的肿痛,吹吹冷风稍稍没有刚才红肿。苏七七现下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就这么感情用事不分青红皂白的跑了出来。苏七七懊恼的拍了拍额头,自己明明是想要去问清楚事情缘由的,却因一起冲动说了那般伤人的话。事实上苏七七根本不在乎天下谁来坐,对于青国更是毫无好感,就更不要谈什么忠君爱国了,越想越懊悔,叶子燃瞒着自己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而自己却连给他解释机会都没有,却一开口就指责他,用词也如此伤人,暗影愤怒的眼神,叶子燃复杂的神情,苏七七脸上一阵恍惚,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应当快些赶回去同叶子燃好好道歉。
苏七七看着转过身面色有些发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就这样独自一人迷迷糊糊的上了山来了,槐阳坡说起来是个颇为奇怪的地方,槐阳山上草木茂盛,可是这深深绿意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真真的就只长到山脚便不愿再往前迈开一步,所以除了槐阳山以外,整个槐阳坡皆是一地黄土。而槐阳山也极为诡异,一面平缓入地另一面又是深不见底直直垂到地面。好似被人一刀削掉了一半似的。
可苏七七此刻断然是没有什么好心情去研究这个地势的问题,看了看前方又回头望了望来时的路,树林太过茂盛自己根本无法断定方向。苏七七皱了皱眉心想着寻一处高地兴许能看到山下的整个方位,于是也不再犹豫,便继续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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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郑,你我认识也有十余载了吧。”叶子澄与苏郑并肩站在城楼之上迎风而立,城外的水势已经逐渐缓缓退下,稍高一点的地势已经露出了地面。
“是啊,十五年的时间,当年看不惯你一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还以为你是哪个富商家中不懂事的少爷耍了性子堵了脾气才进的军营,好一阵子看不惯你呢。”苏郑听到叶子澄的话,目光也渐渐柔和的陷入了年少时分。
“你当我不知道么,吃饭的时候一开始我吃不惯军营的伙食你在一旁和几个弟兄嗤笑我,害得我好一阵赌气呢。”叶子澄笑笑嗔了苏郑一眼。
“那有怎能怪我,那时你简直跟个大姑娘似的,我当时绝对不会想到日后竟会与你相濡与共。”苏郑深吸了一口气,想到那时自己为救落下的一位受了伤的兄弟被敌军七八个壮硕的精兵包围,而大军已经撤离的有一番距离了,已经有了孤注一掷的打算的苏郑在危机时刻却发现平日里那个和自己不相对付的叶子澄竟然带着五六个兄弟面容肃杀的冲了过来,虽然最后大家都挂了彩,彼此心中的感动确实不言而喻的。
“那时的时光真是分外怀念啊,自从入了仕,我便再无机会提剑上战场,你知道我有时候多羡慕你么?”叶子澄转过头望着苏郑,眼中一片清明。
苏郑看了他一眼,敛下眉目没有回应。
“你早就知道了吧,我将你困住的这些时日里,你却从未来问我。”
“我在等你向我开口。”叶子澄看到这般的苏郑心中微微涌出一丝感动。
“苏郑,往日回不去了,但请你相信我始终与你赤诚相待。也许你觉得我变得肮脏变得满腹心机,可我从未有后悔过我的所作所为。各为其主,说不上对与错,而我,从未后悔过追随在他左右。”叶子澄的声音清朗不带一丝杂质,苏郑心中不免一丝苦涩,微微抬头看到叶子澄清明的双眸,心中不由又纠结起来。
“他是谁?值得你如此?”苏郑复杂的看着叶子澄。
“过几****就知晓了。”叶子澄说罢转身离去,忽的又顿住了脚步。“你若是等不及现在他们正在槐阳坡,你现在赶去应当还能见到你想要见的人,这里就留给我善后吧。”
说罢叶子澄头也不回的下了城楼,青色的衣摆随风而起,背影萧瑟。
苏郑终是皱着眉头,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也许越接近真相越会觉得谜团难解。
叶子澄命人放下城门,水势已经渐渐平息,他独自带了几百人带上工具准备前去溃败的堤坝瞧瞧,也未有回头看城楼的苏郑就离去了。
此时的槐阳坡却已然呈现三军对峙的场面,严易在月族刚刚赶到不久便是也赶到了槐阳坡。
严易骑在马上眺望着远处的沧国大军,严整肃杀,自己此刻虽是劳兵疲马却在数量上占了大大的优势,只是月族也在场的情况下,人数优势似乎就略显得微不足道了。
“又回到这里了。”严易眯起眼睛看了看远处的槐阳山,十多年前那场艰难的战争仿佛还历历在目,那位敌国的将领身中数箭依然英勇奋战,直到他无法站立的时候他依然用自己的佩剑撑着自己,不愿倒下。
感慨归感慨,严易此刻却并不轻松,因为快马来报听说严之行的军队似乎在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烦,怕是最少还需一日才能赶到槐阳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