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圆月当空。
夜阑人静处,却有一个人悄悄穿梭在何府花园中,探出个小脑袋。借着月光,照出半边稚嫩的脸庞--是冬儿。
月光随着人影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一个人影上。
“小姐,你还好吗?”她压低声音询问。
“我没事。你怎么这么晚还出来,快回去吧,会着凉的。”独自在园中跪着,何惜雨为今天的事“忏悔”。
“一定饿坏了吧,我给你带了几个馒头出来。是何嫂偷偷塞给我的,很好吃的……就是有点凉了。”她不无可惜的说,装出来的好心情,也刹时不见了。
何惜雨四下瞅了瞅,知道他们都睡了,才犹豫着接了过来。
“放心吃吧,其他人都睡了,我才偷偷跑出来的。”冬儿心疼的看着她的小姐。
“冬儿,你赶紧回去睡吧,我一个人就行了。免得一会儿被人发现,连累你一起受罚。”
“砸了点东西就这么小题大做,当时她扔下小姐时可一点都不含糊,再说,那些东西也是她自己不要的,怎么反而罚你!”
“冬儿,”何惜雨感到很温暖,“我没事,你快回去休息吧。有什么好生气的,心里知道就好了。”
“千万记得吃啊!”小姐永远都是这样,哎!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自小从这府中长大,早已熟知人情冷暖。明白以娘和自己在府中的地位,是没办法要求什么的,一个不小心,就会给娘和自己惹来麻烦。
不过,公道自在人心。虽然得不到大娘她们的承认,但她与府中下人的关系倒十分融洽,私底下也很照顾她们,常偷偷地帮她,她还是很知足的。她觉得能有这些人,是她最大的福气。忘掉忧伤和伤害,是她最习惯做的事,每天都过得坦坦然然,很幸福。
“皇上,您今日有何喜事,竟如此高兴?不知可否说与臣妾知道?”丽妃一边为他斟酒,一边问。
“大喜事!”皇上眉开眼笑,“皇家就快办喜事了。到时候,朕要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真的?那太好了。不知是谁能让皇上这么上心?”丽妃嘴里说着高兴,面上却不见一点喜色。
“今天,皇后向朕提及太子也到了适婚的年龄,该选一个太子妃了。而且,这次据说是太子自己提出来的,连人选都有了!哈哈……爱妃,你猜猜,太子选了谁……”皇上喜上心头,一个劲儿的乐,全没注意到丽妃脸色。
丽妃换了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懒懒地说:“太子亲选的人,想必是贤良淑德,倾城倾国的绝色佳丽。”
“爱妃真是聪明,猜得到是谁吗!”
“京城之中这么多名媛淑女,我怎么猜得到。许是丞相家,或者尚书家的,侍郎家的。”
“还真让爱妃说中了,太子心仪的正是何丞相的女儿--何天晴。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哈哈哈哈……诶,爱妃不高兴吗?怎么看起来精神这么差,病了吗?”皇帝才发现情况不对。
丽妃嘟起嘴,撒娇地说:“没有,要有,也是心病,无药可救的。”
“心病?爱妃有什么心事,朕一定帮你解决。”
“皇上,你到底有没有关心过我们母子?”丽妃大声说道。
“关心,当然关心!”皇帝忙将她搂入怀中,轻声安慰,“是不是宝儿又惹你生气了?又有下人让宝儿受委屈了?还是朕这阵子冷落你了?天地良心,这阵子实在是因为朕太忙了……”望着怀里的人儿连连摇头,他一头雾水。
“皇上为国事操劳,臣妾岂敢有任何怨言。只是……太子与皇儿同年,太子都要成亲了,皇儿的婚事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臣妾知道,太子是国之储君,而且,文武双全,宝儿又怎能与他比……是臣妾嫉妒了,请皇上恕罪……”丽妃边抽泣边哭诉。
皇帝恍然大悟,闹了半天,原来是以为他厚此薄彼,忽视了宝儿。
“是朕一时高兴过了头,给忘了。只不过,宝儿的婚事也不是说办就能办的。浩儿他已有了人选,只要明日问过丞相,下了聘即可,可是宝儿……待朕吩咐洪公公搜集众千金图,慢慢挑选。”
“我不管,反正您绝对不能偏心,皇族的媳妇也不能比未来的太子妃差。”
“好,好!都依你!”皇帝叹了口气,为了她争这一口气,让他上哪儿找这么个女子出来啊。
哎,要是天宝没傻,那该有多好啊!
次日早朝。
“何爱卿随朕前往御书房,其他人等,退朝!”
御书房内。
皇帝亲自扶起战战兢兢的何锋,赐他上座。何锋受宠若惊,忙磕头谢恩。
“免了,免了。如今这御书房内也没有外人,不必拘泥礼数。何爱卿,朕听说你生了一个好女儿。”
“臣有罪,小女无知,不知犯了什么错,竟惊动了圣听,求皇上大人不计小人过,饶她一命。”何锋直冒冷汗,不知这个天晴又闯了什么祸,竟惊动了圣上,平时真不该太惯着她了。
皇帝看着他诚惶诚恐的样子,实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正是,她犯了大错,合该受罚。”皇帝突然想戏弄一番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老臣。
何锋更不知所措,连连求饶。
“都怪你女儿长得太美,把天浩的心都给钩走了,罪大恶极,应令其嫁入宫中,日夜陪伴太子身侧。”
“啊?!”何锋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么说何家命不该绝,还有喜从天降。
“怎样?爱卿可有意见?”很满意于何锋的表现和自己的恶作剧。
“谢皇上恩典!”何锋喜极而泣。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莫要放在心上。”皇帝安慰这个丑态百出的老臣。
“啊?!”玩笑?!亲事不做数?
“洪喜,去准备一下,择日下聘。”
何锋终于松了一口气。
“何爱卿还有事?”见他一脸迷惑。
“臣斗胆……事关太子与小女幸福……臣想问,太子看中了哪一个?”再弄个欺君之罪,他有九颗脑袋也不够砍啊。
“哪一个?你还有多少女儿?”皇帝又惊又喜,这样一来……哈哈……
“微臣共有两个女儿,大女儿何天晴,乃嫡长女;二女儿何惜雨,乃二夫人所生,仍都待字闺中。”何锋老实的回答。
“哈哈……何爱卿,你实在是朕的福星啊,你这两个女儿生的可真是好啊……哈哈……太好了……”皇帝开怀大笑,烦心事就在这谈笑间解决了。大配大,小配小,绝对公平!
“皇上……”真不明白皇上今天是怎么了?
“朕实话跟你说,二皇子与太子同龄,朕想两桩婚事一起办,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既然你家中还藏了一个,那是再好没有了。所以朕决定,将何天晴赐婚太子,二女何惜雨赐婚二皇子。”
留下发呆的何锋,皇帝乐呵呵的向皇后和丽妃报告喜讯去了。
坐在车内,何锋还是一脸不敢相信。掐了掐胳膊,很疼,真的不是做梦。
难以置信,何家一天之内,出了太子妃和王妃……
“何勤。”
“是,老爷。”何勤听候吩咐。
“快回去告诉夫人,何家出了两只凤凰!”
何勤一愣,忙飞快地骑上马回府。
“什么?两只凤凰?你脑子有毛病啊!”何夫人轻蔑的盯着他。
“奴才也不明白。是老爷说的。”何勤很无辜。
“他也……”
“夫人,有喜了!”吴妈想了想,高兴的说。
“什么?你……”脑袋也进水了。
“小姐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吴妈点醒梦中人。
“没错,我何家要出太子妃了!从今往后,何家就是皇亲贵戚,前途无量。”何锋只要一想到这个就乐。
何夫人愣在当场,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吴妈,是真的吗?我没听错吧?”
“夫人,千真万确,今早皇上亲自找我去的御书房,还下旨择日下聘,明天就要下旨赐婚了!”
“真的……”反应过来,何夫人第一个动作就是双膝跪地,双手合十,“感谢菩萨眷顾,日后命妇定当日日上香,但愿我儿富贵长久,永远受宠……”
“吴妈,去叫小姐下来。”
“慢,叫惜雨一起来。”吴妈正待转身,何锋吩咐道。
“叫她干吗?”吴妈一脸不屑。
“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呢。再说,过不多久,她也要和晴儿一起出嫁了。”何锋叹了口气。
“什么?太子还选了她?!那怎么行?这死丫头,好不要脸!你这父亲是怎么当的!”何夫人咆哮。
“这个……”何锋怯懦地说。
“什么?”
“你误会了……皇上是选了她,但是她是二皇子的王妃!”
“两个?嫁给两个皇子?”何夫人有些不敢相信。
“啊!”
何夫人正襟危坐,“叫两位小姐下来。”总是何家人,嫁得好身份的,娘家人也有光,再说,女儿还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呢!
“诶!”何锋突然长长叹了口气。
“好好的叹什么气!”
“刚才我一时糊涂没想起来。那二皇子是个……是个傻子!”何锋压低声音说。
“哦!”
“要不咱把这桩……”
“休想!你要不怕砍头,你现在就去!”傻子也是皇子,更何况,她还巴不得呢。
何锋禁声,想了想,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