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有男作女十八年
妇人急喘了口气:“咳、咳咳,安哥哥,对不起…”
都是四十来岁的人,当着如各色宾朋之面,她唤他安哥哥。可人之将死,说出来的娇话也不觉得丝毫嗲气,沈怀安摇头,瞧着她唇边沁出的血色,凄笑道:“拜你所赐,我活着,早如行尸走肉,你今日…这又是为了哪般?”
妇人抽了口气,也满目凄然,紧紧抓住沈怀安的手,贪恋这片刻的怀抱,摇头歉声道:
“当年…那毒、那毒…我、我是受钟无颜蛊惑…才下予你,咳、咳咳…你知道么,我好悔…好悔毁掉你,也毁掉我半生…好悔那时任性,你知道么,若是能退回十九年,我再也不闹了,就算你娶了那女人,我也不虚荣了,不害人了,只求你能留下…教我日日瞧上你几眼,而不是这般做给天…天下人看”
沈怀安目中沉黯,却是揽住她,眼前是他结发妻子,娶了她,也同院相处了五年,直到他瞧见她西斯底里地疯怒的模样,他那时曾恍然,既不喜,年少时,他不该遭了算计依旧委曲求全…
许是被那即将来临的死亡笼罩,他安慰她道:“韵儿,是我,也是我先对不起你…”
妇人吃力道:“终、终于肯唤我、韵儿了…安哥哥,其实我们的女儿没死…咳咳,当年,存了要叫你愧疚于我的心思,我就弄来了个死婴换掉了…安哥哥,你不知道,二十四年前的那个孩子,我不是故意落掉的…还、还好,我们有个女儿,她在大长公主身边长大,她生的和、和你当年一样、一样的美…咳、咳咳、咳咳咳…”
今日的阳光格外的好,金灿灿的镶在满园的红绸上,绕转着打在两人周身,沈怀安点头:“莫要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没怪你…”
“知道?知道?呵、咳咳,原来你都知道啊…瞧、瞧我多可笑,还以为你会心疼我、怜惜我、愧对我…咳、咳咳,原来,我做的、你、你都知道…安、安哥,若有来生,我、我不准、不准你娶她…我不会输给…”
妇人越说越激动,一句话哽在喉间,言犹未尽,一双白皙的手已然垂落而下。
沈怀安淡淡点头,眼角似乎有亮晶晶的东西滑落。
“我不会…你从来都想错了…既然娶了你,我自然知晓肩头责任…华欣然,她只默默默扎在我心里头,有种男女之思叫…仰慕,她有云天,有云天那样一个潇洒如风的男人更爱她…还是我最好的兄弟…我觉不会再犯那种错了…”
他声音低,满座的宾朋大多听不清楚,可瞧着二人低低道别的景象,不少人鼻头微酸,这样恩爱的夫妻,就这般天人永别了,还别提,当堂就有女客呜咽出声来。愤怒地望向那被红绸紧困住的红衣女子吗,今儿的刽子手。
虽无血缘,可是叶氏还是把朝华给拉扯大,在朝华眼中,叶氏和他亲生母亲无异,他心口闷痛,扭头看向茶芯。
“姜婠…”他默叹,说不恨,那是假的,若说爱,可那心口又分明是压不住的痛。
这一看一念不打紧,茶芯似乎瞬间迎着他目光和轻唤‘醒来’!
“刺啦——”长长的裂帛之声乍响,女子抬脸间,原本黑亮的水眸此刻通红如血。
“沈怀安,你该死!”
红绸震裂,夺步上前,伸出玉掌,眼瞧着要拍上沈怀安后背。
却见朝华抬手,朝着那胳膊挡去。
片刻间,满园骚动,宾客皆站起,瞪大眼睛,复杂地瞧着正交手中的两道红影!
一剑夹带着劲风袭来,朝华仰身后倾躲过,玉掌又从心口方向来,朝华险险避过,觉察出她今日行为有异于平常,此刻他母亲又命丧她手,若再不出狠招,他自己心里都说不过去。
他终于朝着那女子下了厉手,足尖一踮,窜到她身后,电光火石间,夺过她手中剑,也没瞧看四周的宾客,便一把将那利剑抛飞。
众人惊诧间,都看愣了去,两人开始纯粹的赤手空搏,不夹兵器,不使暗招,都是一身红衣,皆是长发飞舞,都是如画一般的人物,这眼花缭乱的打法,教众人一时辨别不出哪个是男哪个是女。
连带着那次她误入行苑,她要杀了擎苍,连带着那次她洗澡,他误入,两人大打出手,以至于床崩塌,这算是两人第三次交手。
可真正算起来来,这恐怕是实打实的第一次。
伴随这“啊!”一声女子的惨叫,众人眨眼,见那乱作一团的红光中,突然一人仰着身子出了战局!
茶芯如断了线的风筝,捂着胸口,向后直直飞退。朝华那个角度也能瞧见,眼瞅着她就要砸上后头举刀的几名沈家护卫,朝华的心紧紧绷起!却生生地忘记了如何举步,定定地站在那里!
“不要!”
眼瞧着女子即将撞上那排铮亮的刀剑,却听见屋顶一声凄叫,那突然飞窜而来的一道青影,宛若破空而来的利箭,朝着那几个护卫撞去!
那排沈家的护卫有四五来人,三人被撞飞出丈许,另两人却被那道青衣给紧紧压在身下!茶芯也重重地跌落在青衣之上。
沈家的婚宴,到这会儿为止,屡屡出各种乱子。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一幕幕都教人难以意料,眼睛都来不及眨上一眨,闭上一闭,此刻又见地上多出了滩血渍。
红衣女子趔趄倒下,身下的青衣,心口位置却插了把利剑!
剑绝对是好剑,若不然,那剑如何能从前头入,连那剑柄几乎都没入了肉体?虽触目惊心地叫人害怕,可又难掩人们的好奇之心,只是不知这丧命的青衣又是哪方人物?今日这般可是为了这红衣。
“啊——”头疼欲裂,茶芯翻倒在地,紧紧抱住头颅,满头乌黑长发皆散落开,叫人徒生出红衣女妖的错觉!
青衣女子并未即刻死去,剑入膛口,血破涌而出,从膛间迅速窜上喉结,“哇”一声,她口中鲜血外溢,却一把紧扣住侧边红衣女子的手,抬脸,断断续续道:“姜婠、婠婠,我、我是四娘,我是四娘啊,你看着我!长空、长空他快来了,到手了…你娘下落,找到了...”
见她依然紧紧抱住头颅,不堪苦痛,管长风急急点了自身几处穴位,颇费力气道:“姜婠,你醒醒,你不是自大么?你怎能轻易输给钟无颜?你再不醒,我、我要消失了哦…”
红衣女子一丝顿困,手脚哆嗦,只见她眸中红色渐转弱了些,管长风唇角微微一笑,嗓音却顿时变得沙哑陌生:
“姜婠、姜婠婠,你知道么?当初、当初爹爹说,我、我若是个男儿就得娶了你做媳妇儿…那时,我、我还小,瞧着你是个既傻又丑的笨丫头,便打心底里讨厌你,媳妇儿…起码要模样周正,是、是要瞧一辈子的…你、你是万不能做了媳妇儿去…咳、咳咳,于是…我、我、我就选了女儿身,其实…”
‘她’嗓音再变:“我觉得做你丫头也挺好,能日日和你一起玩闹。本对我爹不满,可后来年少的十八年里,都是一个你,和你斗嘴,看着你胖墩墩的身子,渐渐长成这般婷婷少女,瞧着你眉眼皆开…”
“四娘?四娘!”女子眸色渐明晰,盯着入目的艳红,瞧着眼前侧躺着的人,她手足无措地按上管长风的胸口,惊恐出声儿。
“没错,四娘,我叫四娘,让人一听便不再做多疑,只为了当初能定下我女儿身,以免露馅,姜婠,你一定…一定不知,别、别看管潜龙有四个义子,只、只有我…可是他亲生的…儿子…比你大的不,不止三岁,大了这、这么多…”
穴位虽闭住,终还是挡不住奔涌而出的血流,颤颤巍巍中,他微笑着抬起一只手。
“嗯…怪不得、怪不得你胸那么平,怪不得,怪不得你从来不伺候我洗澡,可你还是占了我不少便宜,管长风,你想一走了之么,我不准!我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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