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爱吃肉的那女人!
正是忙活了大半夜的茶芯。
虽是冬夜,可此树林难得郁郁葱葱,白皮青松和苍绿巨柏虽不少,可这个季节,居多的还是脚下一地枯枝败叶。
一手抱紧了酒坛,一手摸了摸空空小腹,茶芯暗自摇头:“早知道昨夜先问四娘要顿肉吃,整日里头朝华故意煎熬我,白粥也能算上饭么?量加得再大,跑几趟香坊就没了,和没吃饭一样啊!”
“呱…”突然一声鸟叫过耳,声音清脆。
她大眼一眯,只见远处飞起一只白色鸟儿,黑夜白鸟,格外惹眼。
她笑道:“真是想什么有什么!”
随手掏出从四娘那顺来的一匕首,眯了眯水眸,朝那黑夜中的一点白星射去。
“呱——”鸟儿未来得及控诉凶手,便从夜幕坠下!
茶芯小心翼翼地放下怀中酒坛,跑去提起那鸟儿,瞧着似乎像大雁。
见那大雁还在挣扎,她拔出匕首,敲了敲雁脑,“乖,听天由命吧,入了本姑娘这么漂亮的小腹,你也算死的值了!”
大雁顿时老实下来,两眼一白,彻底死掉。
茶芯高高提起鸟儿观察一圈,笑道:“好大的雁,肥瘦适中,真是下酒好菜!”
此鸟要比鸽子大,比飞鹰小,她摸不清楚,是大雁一类错不了。
她寻了堆树枝,先将酒坛藏好,拎着那只雁,提着匕首,去寻了林边找池塘。
身后林中,有两人,一人手握一信笺,一人惊讶地抽动着唇角,憋了笑,抑的俊脸通红,正是朝华和沈鹫。
两人静静地站住树阴之后,她那“心狠手辣”的一番举止自是完全落入他幽深的眸中!
朝华刚刚取下沈鹤东华来信,放飞了那灵雁。眨眼间却见那灵雁竟被谁射落!
没成想…竟是这贪嘴的女人!
如此深夜,她一身黑衣?还抱着一坛子东西?
若说梁都最可取之处,不是处处可见的阁楼亭台,而是那几乎贯穿了钟鸣鼎食各大家坊间的一条人工河流,蜿蜒漫长,东西穿帝都而过,许多大富之家皆引水入院,基本上家家都有几处惬意的水景。
功夫不负有心人,茶芯迅速蹲在那一角水塘边,拿匕首,开肠破雁肚,也不顾那冬日池水冰凉彻骨,开始倒弄起来。
一炷香时间,拎着那直接蜕了全皮、流着水渍的鸟儿,复又回到藏酒的那儿,拢了枯枝,架起柴木,又转了一圈回来,将手中收获的几根长相别致的枯草揉碎,均匀地洒在那光秃秃的裸雁身上,把雁肉支好,她便脱了一身黑衣。
突然皱眉。
放完火,竟然把火折子给弄丢了!
糟糕!那火折子的纸卷上有标记,可是沈府的!
不对,既然是大火,那火折子只怕也被烧的不见灰烬!
突然她莞尔一笑,运气抬掌,挥手推出,还笑喝了一声,一股火苗从那黑衣和枯枝中轰然窜起。
她拍手称快道:“那会儿怎就没想起来!管伯的火云掌还有这妙用!”
篝火慢慢燃烧,那带在鸟身上的水滴落入火中,“嘶啦”一声作响,一股灰烟冲了上去,她盯着那灰烟看,一股股儿,多像本子里头的烽火狼烟…
刚刚在皇宫喝下的御酿开始在脑门发热,不该抑着自己,她晃晃脑袋,意图调转心情!
她起身,拾起一根三尺来长的树枝,突然纵身一跃,旋身,一身白衣向那林中空地飞舞而去,玉手高高扬起树枝,直直指向那一弯残月。
她仰头灿然一笑,突然清丽的声音在树林婉转而起:
“月如烟兮风似絮,拢大好河图;
剑如虹兮弓似月,破万丈天幕;
情如风兮爱似露,留悲凄溢目!”
女子一跃而起,直直冲上天幕,又挽着那剑光,朝地面直直坠落!
而那歌声不断,只听那嗓音一提,她剑指那篝火,满目如繁星似耀日,复又开口:
“剑如虹,势如龙,策马踏云斩碧穹,红尘终芥空!
风如絮,叶似烟,烈酒狂歌破轻寒,江山只醉看!
情如风,爱似雾,赤火珠帘一枕梦,皆作一酒中!
一把剑,划开万丈天幕!
一腔血,铸就万卷诗书!
降大任,苦心志,劳筋骨!
担道义,著文章,展抱负!”
树叶如三千繁花,纷纷绕绕,时起时落,紧团住那抹娇影。
载歌载舞,歌美舞醉,看得沈鹫已痴,朝华微愣。
朝华俊朗的眉心舒展开来,浓眉,朗目,发飞扬。那双眸愈发和煦,眸中一时间流光溢彩。
只觉得天地间,似乎只有那叶上作舞的一人,声音洒脱不拘,缓过他心头。
她是一缕潇洒不羁的风,如她口中所唱,时而狂热如火,时而清幽如泉。
就如什么突然敲击开他心门,出其不意地激起他无限旖想。
她是一缕灵风啊,今后可会乱掉?会不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漫天的飞叶,如缤纷空灵的黄蝶,绕着碧波上的欢歌的仙子。
那被卷入雪叶之中的女子啊,是他朝华的女人!
这样一想,朝华唇角不禁挑起。
突然,她舞作一团,剑气四扫,女子紧紧被剑光包裹,似在练剑,又似乎在宣泄。
一时间,天地间只有那身影翻飞,只有那树枝作剑,卷住一团团的落叶,如烟花般飞向空中,再瞬间乍开,成漫天叶雨!
最后,她依然是剑指长空!
她静静地站着,许久那落叶一片片飘散,直到最后一片落叶打着旋儿,许久,落在她散开的发上。
而那张脸却一直低低地盯着地面瞧看。
地面已经露出泥土,一颗泪珠如带着荧光的种子,直直地垂落在那泥土之上。
落泪之声,如玉珠击打着玉器上,惊了漫天繁星,惊了偷偷抚弄着她发尖的冬风!
突然女子低低哽咽,指着远处抬头怪笑道:
“呵、呵呵,母亲,你想要的是那些么?到这一刻,我才隐隐有所觉,江山如画,大河如龙,群山如虎,你是想让这卧虎藏龙的天下都囊入你怀中?”
“可笑!女子不是都不爱那种东西么?为什么你能做了那华家将军,就是不愿做我娘亲?为了那江山,稍不留神,满身鲜血、不见尸骨,你值么?”
“你是、朝华也是…我看不懂、我看不懂你们…”
突然她仰头笑容再漾大一圈,白玉脸颊望着天边的星子,数落道:
“呵呵呵,我姜婠才不会管那么多!我绝不会像你一样!我只愿…找一人相伴,执他之手,潇洒一生,快意一世!”
朝华看着那抹身影,觉得此话入耳,颇为好听!
刚要咧开如琢的光泽玉唇,却又听那女子转而笑苦了:
“呵呵呵,说出来觉得好舒服…可,我是人…如何能放下那责任?人生来都有责去担道义,我姜婠虽不想和你一样成大英雄,可绝不会对不起天地良心,且不说我是华家血脉…我又如何能放得下一个至亲你?”
沈鹤一直沉醉在那如画的夜色,没醒过来。
朝华的眸色却由刚刚那抹异样的欣喜光亮,渐转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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