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将计
茶心抱住他堵了她嘴的胳膊,嘻嘻一笑:“这般自信?你易的容?顶我的是谁啊?”
“长袖。”
“哈哈哈,那丫头好,和本姑娘身材一样,婀娜若天仙!就是让她顶着那张脸,怕是每天都得问候我祖宗没多积善德啊!”她笑得花枝乱颤,以前那满腹心事和心酸似乎都不在,阴霾一哄而散。
如摇曳生姿的红莲,仿佛她今生都改这般笑着,许这才是她本性。
从小到大,纵使被无数人调笑容颜丑陋,可她总是笑得比谁都欢,笑意盈盈,比那天界仙娥更肆意无忌!
她忙如惊呆的小鹿,捂住了嘴巴,朝着牢中走道望去,呼了口气,接着刚刚的话笑道:“想当年,四娘拐我下山练手,那丫头扮作我,可是骗了眼神毒辣的君大神医足足三月有余才去寻我,想来长袖应付那些人三年都没问题!”
眼前的她仿佛奸计得逞般,娇笑连连,晃动着三只玉葱般的细长手指!
仿佛昨日,她年已十五,却敢躺在他怀中,扒着他脖颈,圆圆的眼睛虎瞪着他,怕是也没人给她讲男女五岁不同席。那时的她无男女之防,撅着浅红的檀唇,似笑似嗔道:“君寻欢,你才比我大几岁!看着你相貌轻轻,却敢高本姑娘一辈!我才不要叫你舅舅!”
“还有啊,君寻欢你一介神医,长了个漂亮的脑子是摆设么?风四娘说你喜欢我娘?那你更不能让我喊你君舅舅呀,舅舅和娘亲那可是兄妹,那可是乱伦呀!拉出去是要下油锅的哟!”
那时他一笑,想驳她:不高她一辈,难道要做欣然子侄一辈,那更是乱伦!
他拽下她胳膊,“唤我师父吧!你有管龙潜的一甲子内力在,我可以给你罕世武功秘籍!若是你勤快些,几月之内,我便让你成江湖不出前十的侠女。”
“什么?师父!这个更不成,还想占我便宜,我的武功是管伯和四娘授的,四娘是姐妹,管伯才是师父,你想托大,想的美!好啦,说定了,你就是一叫君寻欢的怪医!”
“不想学武么?我有一身医术,可传于你,何来托大之说?”
“一身医术,怎么不治我这脸?门面是大问题,这片疤消不消直接决定了我能不能嫁公子朝华!我都十五了,他也该娶妻年龄了,君寻欢,还说没托大。我才不要学你那见死不救的本事!倒是你现在模样不错,将来我嫁不了朝华,你可要对我负责,娶了我!”
“丑丫头,目无尊卑!”
她说了那么久,他只是轻轻责了她一句。
“若是四娘怪我,我就叫你几声君舅舅也是可以的!”
那时,他觉得她脸上疤痕跟着一嗔一怒,一挑一压而跳动,看着倒也没初见时那么可怖了。
不想和她争辩,只想听她脆生生的笑,银铃般的喜,纵容她在君山肆意妄为。
许是看在欣然面上吧。
君寻欢之名,五国之中莫不听闻。
君寻欢是妙手神医,只是这人有三怪。
这第一怪是,凡求医者必先奉上千金,少一毫不医,多一两也不医。
第二怪怪在,这求医者必须得他亲自相看,他看对眼的人就医,看不对眼儿的任凭死在君山雪院门口也不医!
这最后一怪之处便是:年龄逾八十者一概不医,超一刻也不行。
用他的话儿说,行将就木,早该登极乐。救了纯粹是浪费他珍贵的药材,还留在人间受苦受难!
于是江湖上下给他冠名“君老怪”。
若是百姓瞧了君寻欢这模样,定然大吃一惊,这人年近三十,年纪轻轻,如清俊修竹,相貌清俊,玉树临风,哪有一丝老迹可寻!怎能以老怪按名?
言归正传,此刻的牢狱里,女子仿佛想起什么,抬头不依不饶道:“以我的本事,怎会露出马脚!再说了如此绝色的茶芯是那丑颜姜婠,打死他都不愿意信吧!我再做一段时日的茶芯,你给我造好身份来历,最后”她顿了顿,突然伸手压抑地怒吼道:
“我忍你很久了,你这君老怪,快给我凤玦丹!”
男子松了松手,放开她,从胸前掏出一颗蜡封的药丸,捏开蜡皮。
一颗晶莹剔透的丹丸滚于他手心,暗香顿时袭入鼻孔。
“凤玦丹,只此一颗,三年内不再开炉,嚼了吧!”
食指夹住,塞入她口中,看她艰难地嚼了几下,他复又问道:“不去找他真的不行么?”
完全咽了下去,唇齿虽香气盈满,可更是苦胜黄连。
她仿佛没听见他话,拧巴着嘴,从那抹胸中掏出两样东西,“你先帮我拿着,四娘做的,我下山在姜家一直带着,连求那人我都没蜕去,想着大婚当夜给他惊喜,倾诉我十几年相思,现在想想…”
她语气一提,黑亮亮的眸子一转,拍了自己脑门大悔道:
“你说我那时怎么想的!怎么就没有蜕了它!说不定他被本姑娘容颜倾倒,我们早就造了孩子了!都是被它给害的!”
君寻欢一颤,心仿若被刺的麻木了,大概她那双眼睛里永远映不进他的脸。
许久,她又伸了伸粉舌道:“我还寻了尸香草,好歹是四娘做的,再不喜也得珍藏着!我带着不便,姬震天说我娘的尸体早已归还东华,我要回沈家,亲手拿回我华家之物,再回东华看她。”
“那不是你娘。”君寻欢看她一眼。
“不是我娘?!”姜婠瞪大眼睛,“怎么可能!姬震天怎能撒谎?你确定?”
不是她,她还活着…
“天下易容之术,管龙潜除外,没人能敌得过我,那雕虫小计,我一眼辨出,更何况,那是死人!我从不信,欣然会甘心这样离开。”
茶芯惊讶道:“那我娘呢?她没死?她在哪儿?”
“我正在查,可能身负重伤正疗养,也可能准备他日东山再起,还有可能在西周深宫…”
“没死就好,我还要问她,她不能就那样死了!没死就好…那君寻欢,即刻起你负责寻我娘,顺便问她金华骑兵符下落,我继续潜回沈侯府中,拿回阵图,咱分头行动,然后再…”
回东华…
“还有管伯已去,我弄出了他尸体,埋在了荆州城南十里一巨柏之下,回去你告诉四娘,人都有那么一天,叫她莫要伤怀。”
言罢,她转身缓缓坐在草铺上,神色寂寥。
君寻欢蹙起秀眉,管龙潜,真的死了么?他那样一个惊才绝世的人啊,不该这样默然离去…
“四娘比你看的开,婠婠,我问你个问题,能不能好好作答?婠婠真的爱那人爱的什么都不顾了么?你什么时候这般爱这副皮囊了?早知道你这么任性,我当初就不该医你那毒斑…”
见她点头,他心口一沉,“以后莫要再说什么陪睡床妓!什么任人骑舔!你是姜婠儿,更是华家血脉!”
“嗯嗯,知道了,随口说说而已,说了也沾不上的!”
“你…”他无奈摇头,认真道:“功力五个时辰后自然恢复,明日恢复后我自来接你!”
“哦,不用你接,我若是想出这大牢,还用得着你来插手?虽然多时未用,可你也太小瞧能记华家金凤卷阵的本姑娘了!”
她点点自己的脑门儿。
这个脑子自打开窍以来,便过目不忘。那一招一式,她在脑子里日日试练,岂能忘了去!
“你走吧,折腾一天困死我了。”她背过胳膊,揉揉肩膀,梦呓般抱怨:“昨夜也是累个半死,一早也不敢赖床”
“呃”意思到说错什么,她忙改口道:“呃,我的意思是,你赶紧走吧,若是被差爷发现,你是跑掉了,可会害苦我的啊!”
君寻欢默然转身,却听她“唉唉唉”几声连叫:
“给一华解了穴啊,五个时辰,血流不畅,她起来会缠着我问的!”
“你不是自诩聪明无双么?自己圆!”
怎么解释得她自己诌。还好一华看着应该好哄骗。
“昏睡穴!”他又提点道,连那是什么穴位都糊涂了么,亏她当初夸下海口三年里把他收藏的宝贝武书看了个遍。
三个时辰自动醒来,不会屈着了一华血脉。
“呃,你以为我不识那穴位么?我只是正在、在做梦,你、你赶紧走啦,我要继续了,我在做梦,不能远送···”
君寻欢折回步,弯腰指尖伸出,想碰触她莹白的面颊,可待细瞧那微动弯弯双睫,他终还是收回,在她身边轻轻放下几个瓷瓶,瓷瓶白玉泛着亮光,上面镶嵌着药名:天仙子、铃兰、飞燕草。
皆是她牢记于心的防身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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