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你在干什么!
那白衣笑得茶芯错以为春天来了,茶芯抽抽嘴角,还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人群中当即有书生文绉绉地唱道:“公子真是高义,我们同身为男儿,诸位只需拿出一文半锭,何愁不集腋成裘,何愁这梁京无乞净街清日!诸位,本公子这里有现银三十两,虽量甚微,乃本公子全部财物,甘愿悉数奉上!”
“本公子,家传玉佩一枚!”
“本公子,檀木扇一柄!”
“…”
瞧到这会儿,茶芯不由得一阵感慨。不愧是梁京,阔绰的爷真不少。旁人都出血了,她也摸向腰间,突然想起,似乎连个钱袋都没。
她尴尬扭头一瞬,却瞧见一瘦弱的小乞儿,那巴巴的目光,格外刺眼。乞儿似乎不足五岁,瘦巴巴的,盯着地上染血的几块儿银锭子。
他面色枯黄,头发脏乱,小手儿向前捞着,还被一衣衫褴褛的老妇人紧紧揽住胳膊,孩子突然朝那枯瘦的手臂咬去,拨开那老妪的胳膊,去够那近在眼前的一颗银子。
银子,明晃晃,闪耀着可爱的白光,就像他常蹲的那道街口,那蒸笼里头白净净的馒头。他记得,路过的叔伯们拿着这个东西能去换好多馒头,这样肚子就不会咕咕了,也不会酸的难受了,更不用跟着祖母到处被人追打了。
地上被无视的,不正是大白馒头么?祖母为何要拦他啊!
乞儿突然发疯了要挣脱老妪,却被老妪给哭着紧紧按住。
“狗蛋儿啊,那个要不得”
周围似乎有鄙夷。
靠!到这会儿了,茶芯的血一涌再涌,一群不知节俭的王八羔子,真想甩他们几耳刮子,他娘和夫子都是怎样教的,没背过锄禾么!
憋得还真难受。
眼窝儿怎地吐出了水!茶芯抹了把眼睛,抽了抽鼻子,叹了口气,径直走到前去,弯腰一块块儿地拾起那银锭。
再一张张地拾那蹂躏的不成形的票子。
一华微微张嘴,看着对面四马上的骑士,她咽了口唾沫,也不知道是该跟着姑娘捡银子,还是该拦着贪财的自家姑娘…
茶芯把一块银子搁在乞儿的手心儿里,握住,然后将剩下的银块儿搁在那墨玉簪旁,然后再弯腰小心翼翼地拾起大面额的,小心翼翼地抻平展,一张张的,一个个的。
刚刚,茶芯只觉得孩子的手真冰,仿佛尸体般。
不知为何,茶芯胸口堵得好难受,紧碾了唇,泪水突然就哗哗啦啦地就这面纱砸到地上~~~
“你在做什么?!”
远处马儿上那紫衣貌美的姬四突然怒喝了一声!
无数双眼睛刷刷盯来,茶芯没抬头,虽没哭出声儿,可还是太狼狈了,也太难受,她从没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挥泪如雨。
上次落泪是什么时候呢?对了,应该是十二年前,她追着娘亲的马儿拼命地跑,磕的遍体凌伤…
不对,应该是四日前,她攀爬上荆州城楼坍塌一角,墙洞中瞄去,却窥见荆州城内,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遍染青墙的血污,还有那跟了娘亲几十年却被箭插得如刺猬般的管叔…
茶芯吸了下鼻子,紧拧眉心。
靠!什么时候,这般矫情了!不是说流的是华家炽血么!虽然有一半低劣些,是姜秀给的!
昨儿大殿上和姬四儿打过几句交道,茶芯识得此刻管她闲事儿的正是满脑子红妾的那厮!怎么说他也算是高高在上的皇族,可她是东华人,目前算是朝华的人。
数来数去自个儿不归他管。
于是,她颇不给面子的继续拾票子。
扔了着实既浪费又可惜,归根结底,都是百姓血汗…
虽然她白纱半掩容颜,可对那些敢惹怒他的,姬珩颇记仇。
再者,这双眼睛,如燕身姿不知怎地就入了他脑中。
打她捡第一个子儿,他就认出了她。此刻她视他如透明北风,姬珩忍了一晚上的不爽腾然冲上脑门,他跃下马儿,旋身到她跟前,一把拍飞她手中之物。
顿时票子又如红雪瓣,在她头顶散开。
茶芯咬牙,都说要昂首挺胸做人,可她还是坚持没抬头。不想让别人瞧见她此刻有多么娇弱!
她锲而不舍地再欲伸手去捞一把。
眼瞧着要抓住一角纸钱。却被他狠狠地抓住胳膊!
茶芯疼得倒抽一口气,还是咬了咬牙。
她不看他!姬珩怒气冲天,大手一抽,俩手掰起她的脸,面面相对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些污浊不堪的东西,值得你这么不知羞耻地去——”
字字入耳,茶芯眉头一皱,愤然扬起了脸儿,怒瞪着姬珩!
羞耻么?茶芯觉得真是搞笑,白衣所说的腌臜的东西,却可以让乞儿无忧,却可以使万千百姓裹了空腹,暖了身躯?
这是耻辱?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何必低下头颅。乞员何其无辜,皆是上位者之过罢了,她又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觉得,这些在皇亲国戚眼中不算什么,可对乞儿来说,这些都是急需的,她虽无大能,却还能挽救一些罢了。
哭就哭了,何必遮遮掩掩?坚强给谁看?又有谁能识得她?
不是还有朝华府的名号可以一用么?谁敢鄙视她,大不了她打着朝华爱姬的旗号给骂回去!
突然,姬珩也安静了!
唇还是微张着的,可原本一句可以破口而出,臭骂她一顿当真厚颜的话,生生地被他自己给咽堵在了喉咙里。
没了勇气,说不清,就如在东华的后.宫里头,吃了华隹的软骨散,泻了所有的气力…唯一不同的是,此刻他心甘情愿,这样不动,无力动,不想动——
心甘情愿地让所有的怒火被那双流的泪珠儿给浇灭的一星不剩!
她是姬子,许真是难以果腹的女子,才只得靠卖了自己的风情和身体给他人…
可唯一不同的是,她还算是个有主见的,在那大殿上,毫不畏惧地择了她本心所属之人,择了朝华。若是那会儿她果真应了他,跟他入了幽王府,说不定,她也就被他关入荒院,孤独到死,定然不会刻意记得那样的她。
纵然有莫名恼意,难言怒气,待瞧见那一双水眸,还有那长长的水线,他突然失了全身力气,所有的怨恨都收回,只能压在心头,弄得他心头特难受。
突然觉得,纵然他性坚如钢铁,也会被那水眸化作绕指柔。
可御下者,必得悟:美人怀,英雄冢。
女子怒眸动人,男子凤眸含情,一紫一红,身姿婀娜,如画定格街头,众人瞧着似乎不乏郎情妾意,情浓意浓。
不料,菩萨般的白衣却做了那煞风景的,她上前笑劝茶芯道:“是啊,姑娘,莫要为了这些,折了姑娘腰身,怎能为了那些俗恶之物轻易落了女儿泪!”
【原谅花茶,今儿的更晚了,俺网断了一天,刚刚抱着试探的心理,竟然就好了,不要抛弃俺,俺以后记着点儿,要记着花茶哦!记得花茶的《江山》,给些票子和收藏吧,妹子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