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星辰在黑丝绒般的天幕上静静闪烁,伴着城市上空特有的淡红色光学烟雾,有一种特别的美感,我静静漫步在车水马龙的大道旁,望着两旁连绵不绝的霓虹灯肆意的宣泄着光芒,这片街区,算是东临市内的不夜城了吧,夜夜笙歌,灯红酒绿,路边来来往往的女人们穿着暴露的衣服,化着浓艳的妆,偶尔还会用朱红色的唇轻裹着细长的女士香烟,在艳丽中带着一丝别样的魅惑。
“梁子,我到晨光酒吧了。”我握着电话静静说道。
“哦,我在大厅西边的桌,你快来,现在正表演节目呢。”梁天兴奋的大嗓门从电话那端传来。
“嗯,知道了。”我兴趣缺缺的回答。
我一般不会在晚上出家门,因为经常会撞见一些正常人不该看见的人或物,但这次实在是被梁天逼的不得不答应,不然他就会跑去跟其他同学说我现在正在和一个男人同居。
我靠,合租而已,算哪门子的同居啊!
但是梁天这家伙身上数来数去的优点就只有自恋和八卦,这么多年的功底下来,我不得不妥协,不然明天我的同学圈里都不知道该传成什么样子了。
一踏进酒吧的大门,我顿时被里面的震耳欲聋的音乐轰了个趔趄,舞台上的乐队主唱嘶声裂肺的吼叫,重金属摇滚带着密集的鼓点在封闭的空间里不断回响,心脏都跟着共振起来,昏暗的灯光,闪烁的七彩镭射,人群胡乱舞动的身躯,仿佛世界都浓缩在了这间小小的厅室内,人性在肆意的解放。
我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西边正站在桌前冲我拼命挥手的梁天。
“梁子,这里太吵啦!”我抱怨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哥们,就是这样才有意思啊,天天上班你不烦呐!”梁天吹了吹额前的刘海,嬉皮笑脸的说道。
“喝什么酒?彩虹?天使之吻?血腥玛丽?”他又问。
我连忙摆摆手,“来杯水就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喝不了酒。”
“哎呀,出来玩哪讲究这么多,要不要杯清淡的云端?”
“我是真不能喝酒,你就别为难我了。”我苦着脸说道,“你玩你的吧,不用管我了,我自己在这坐会就行。”
“那我去蹦迪了啊,林子你要是有看上的姑娘就直接出手,速度慢了说不定就被别人抢先了!”梁天挽着我的脖子大声说道。
我无奈的把他的胳膊从我肩膀上摘下来,看来他已经喝多了,懒得和他计较。
从吧台端了一杯清水下来,我坐在桌旁无聊的看着周围的人群魔乱舞,四周的音乐震的我有些头疼。我忽然觉得自己答应梁天出来酒吧玩就是个错误,比起现在重金属摇滚震得我头痛欲裂,我还不如让梁子尽情的散播谣言好了,最起码谣言什么还可以用法术清一清,可是声音我却没有办法阻挡,不行了,好想吐……
眼神无意间再次扫过吧台,我心脏忽然咯噔一下。
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里?
吧台前方正坐着两个20岁左右的少女,一个明艳妩媚,波浪长发,化着精致的妆,一双猫眼仿佛随时随地都在勾人心魄,另一个黑色直发,恬淡素雅,此时正皱着眉,黑色的眼眸里仿佛沉淀着广袤星空与深邃大海。
此时两人正在吧台前争执着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黑发少女把杯子一摔,扭头就跑了出去,随后周围的好几个混混相互之间不怀好意的对视了一下,咧着嘴紧跟了出去。
心跳漏了半拍。
深呼吸了一下,我先告诉自己不要慌,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给刘慎发了条信息,随后静静的离开喧闹的酒吧,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出了门,外面已不见两人的身影,我仰起头仔细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酒臭味从左边的街道飘来,我不再犹豫,拔腿就追。
风从耳畔呼呼划过,我躲闪着路边的行人,紧追而上。
空气中的酒味越来越浓,看样子我已经离他们很近了,不知道夏羽究竟惹上了什么样的麻烦,竟然会进入如此危险的情况,我可是看见了那几个混混兜里踹了刀的!
奔跑着追出了好几条街,路线越来越偏僻,行人也越来越少,我不由得担心起来,她是已经被追赶的慌不择路了么?不然应该往人多的地方跑的呀!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默默安慰自己。
再拐过一个弯,阴暗的小巷里,我终于看见了他们,前方是黑发少女在拼命逃着,后面是几个街头混混一边骂着一边持刀追赶。
太好了,还来得及!
眼看就要追到了,一个混混的手几乎就要抓住少女的身后飘飞的黑发,我赶紧大喊一声住手,希望能耽误他们一点时间。
但是话语还未落下,就见少女和男人们接二连三的向前冲去消失在了我眼前。
我愣了。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见了?心脏由于剧烈运动而飞速跳动着,我双手支在膝盖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头脑一片发昏。
咬了咬牙,我走上前两步,来到几人失踪的地点,顿时发觉了这里的不同寻常之处。看似普通的小巷,带着污渍的砖墙,淌着污水的小路,但是在我抬起手向前方伸出时,感觉似乎穿透了一层薄膜样的东西。
“幻境……竟然是大型幻境?谁敢在都市里布置这么大的一个幻境?”我惊诧道。
幻境是一种大型法术,施法需要强大的精神,体魄,法力。所谓的法力,其实是妖力和灵力的统称,所以说,这个法术我甚至不能断定它究竟是由人类施展的还是妖怪驱动的,我只能肯定布下这个幻境的人一定很厉害,至少东临市的这几个妖怪就办不到。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幻境这种东西,不知道里面的情况究竟是什么样的,也许一旦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但是,没有时间犹豫了,那几个男人跟随夏羽一起消失在了幻境里,谁知道他们在里面会不会对她做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掩饰住眼底的担忧,面无表情的踏入了幻境。
眼前的景象好像水面的波纹般皱起又平复,随后世界变了样子。
仿佛一下子从黑夜来到了白天,头顶是散发着微茫的白色天空,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但整个天空都是灰白的,不知道从哪里散发出的光线照明,四周的景色是单调的白色围墙,约两米高,层层绕绕,视野所及没有其他建筑物,地面也铺着灰白色的地砖,十分平整,没有任何杂物。
当然,要说没有杂物也不对,前面的几个混混可不就是杂物?看见夏羽只是被推倒在地,并没有收到什么实质性伤害的时候,我顿时心头大定,在这种封闭的环境里,不用担心闲杂人等无意闯入,我无疑可以放开手脚,两三下搞定这几个家伙。
“你是谁?”一个混混貌似凶狠的问道,但眼里的不安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他一定弄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为什么天地会突然换了一种样子,为什么陷入这种奇怪的场景里来,他在恐惧。
“你最好还是放下刀,不然伤到人可就不好了。”我说着,慢慢向前走去。
“别过来!”几个混混聚在了一起,厉声喊道。
我叹了口气,我其实并不想杀人的,但是他们犯了我的忌讳,而且在这种未知的环境里,留着一帮对自己怀有敌意的人实在不是智者应该做的事情。所以,对不起了,你们一路走好吧。
眼睛闭上再睁开,褐色的眼珠已然变成金色竖瞳,我冷笑了一下,盯住了站在最前的男人。他顿时眼神涣散开来,手里的刀紧了紧,转身劈向身后的同伴。
“啊——”中刀的混混惨叫起来,一条胳膊竟是被一刀砍断,就剩下一丝皮肉连着,吊在半空中晃来晃去,鲜血喷了周围人一身。
“阿黄你干什么呢!”其他人怒吼起来,回答他们的则是这个混混拼尽全力挥出的又一刀……
惨叫持续了很长时间,等到阿黄把最后一个人杀死,自己也变成了一个血人,身上中了五六刀,倒在地上艰难的喘息。我不忍心看他再这样受煎熬,索性指挥他自己抹了脖子,死个痛快。
“你……你是谁?”同样的问题再次被问出,不过这次是瘫坐在地上的黑发少女,她紧绷着脸,故作镇定的看着我。
刚才在眼前发生了一场活生生的杀戮,她居然没有像正常女孩那样惊恐哭泣,而是如此镇定,我不由得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你好,我叫苏林。”我微笑着回答她,背景是鲜血涂满的墙壁以及四散的残肢断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