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日辰哪里有心思喝酒,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夜善和木牌的事情,可面对着夏至将军的热情邀约,却无法推却。
另外对寿王景泰来说,夏至将军如今是他极需要拉拢的对象,既然夏至将军要喝酒,那么他和苏日辰势必都要作陪。
当下,三人喝起酒来,这一喝就是两个时辰,等到酒醉散席,夏至仍旧神色清醒,反观苏日辰却早已是醉醺醺的。
景泰和夏至将军告别后,亲自扶着苏日辰登上了酒肆外的马车。王爷官制的车舆太过扎眼,是以等在酒肆外的马车只是很普通的马车。
上了车后,苏日辰被景泰半搂着靠在怀中。
景泰喝的也不少,可他脸上丝毫看不出酒醉的痕迹,他只是用一双抵挡过各种追杀的手,轻轻握住苏日辰并不柔软的手。
苏日辰醉后,总说说出心中平日不敢或者不能说的话,此刻靠在景泰的怀中,她挣扎了半晌,一双手伸向景泰的脖子,嘴里还兀自说着:“木牌木牌——我的木牌给我,夜善认得它,认得它……”
苏日辰的酒醉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是大舌头,而她却是十分的口齿清晰。
“十郎!”景泰任凭苏日辰扒拉着自己的襟口,心底泛起丝丝难以描摹的触动。酒不醉人,美人却醉人。或许是因为白日在宫中因为和雪簌婚事的议定,又或许是顺从自己的心,景泰深深的吻下去。
这一吻不像之前的那样清浅,带着一种心动的痕迹紧紧地将苏日辰裹在其中。
到底还是酒醉,两人都沉浸在初次的长|吻之中。
此刻时间停止,外面人声鼎沸,车内却只有温暖的气息在流转。长长的吻结束后,苏日辰满面红润地靠在景泰的胸口处,似睡非睡,而景泰因为常年习武而粗糙的右手,则放在苏日辰的脸颊上,细细地摩挲着。
喧嚣的街市上,车声马蹄声人声,声声入耳,两个人谁也不说话,都在回味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日辰恍然睁开黑白分明的杏眸,口齿伶俐地问道:“雪簌真的是夏眉烟的女儿吗?”
景泰仍然摩挲着苏日辰的脸颊,垂眼瞅着她鬓角的一丝乱发,回道:“那枚盘龙玉佩是当年母妃亲手交给夏眉烟将军的,更何况当年是姨丈亲自将雪簌从京都接往神医谷,所以绝对不会错。”
“绝对不会错!”苏日辰低语着,唇角勾勒出淡淡讽刺的笑,“是啊,不会错!”
提到景泰的指婚后,两人本来亲近的感觉瞬间又变得疏离,苏日辰本来就有些醉,心更醉,干脆借醉而睡。
听着苏日辰发出的微微呼吸,看着她睡梦之中安静的脸,景泰轻轻楼紧她,轻声说道:“十郎,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纵然是权谋之计,我的妻也只能是你一人。”
等马车载着苏日辰和景泰回道寿王府后,青儿一看苏日辰的样子,便立刻吩咐厨房去做醒酒汤。
喝完醒酒汤后,苏日辰觉得自己好了许多,此时景泰已经去忙他自己的事情了。苏日辰看着景泰从脖颈上摘下的乌木牌,慢慢发起呆来。
发了会儿呆后,苏日辰带上木牌去往夜善和二娘的住处。
因为夜善是徐家十一郎这个事实的浮现,寿王府几乎是立刻就成了徐家来往的密切对象。因为夜善拒不承认自己的身份,那徐家老太爷干脆就住在了寿王府。
京城本就多流言,前面国舅秦青的女儿因为和寿王指婚才刚刚过世,这边又忽然冒出个夏至将军的外甥女要指婚给寿王的消息。再加上徐家死了十一年的十一郎重新复活,京城中关于这些事情内幕的版本是一个接着一个。但流言毕竟是流言,事实的真相永远只能被少数人知晓。
二娘在去过御史台回到寿王府后,也将木牌之事告诉了自家夫君夜善。夜善也是闻之一惊。他们夫妻二人正惊怔着,苏日辰已经带着自己的木牌,和二娘留给她的木牌来到了夜善房外。
等夜善出来后,院中的闲杂人等已经被清退,只有苏日辰背负双手立在院中,一张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苏郎君!”夜善这几日被自己颠三倒四的记忆,还有徐家的人烦的快要发疯了,陡然听说还有木牌一事,更是惊讶不休。
苏日辰直截了当说明来意,将两块极为相似的木牌放在手心上,托给夜善看:“夜郎君,这木牌——你且看看,是否是你亲自所做?”
夜善并未接过,只是瞅了两眼,那粗略的刀工显然是出自一人之手,这点任谁都看得出来。
夜善摇着头,苦笑:“苏郎君,这些天的日子简直比我这十一年来过的日子都要让我难受。雪医师的药虽然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可这木牌之事……我是当真记不得。至于你手上这块二娘给你的木牌,则是我失去记忆后唯一记得的东西。所以我就经常做,唯恐忘记了这唯一的记忆。可是……”
夜善摇着头,脸上同样是纠结。
失去记忆,或者想起过去,对一个人来说都是痛楚,得有得到的痛苦,失有失去的无奈。
苏日辰唇边露出苦笑,慢慢将两块相似的木牌握在手中。她的心在震荡,一股难以压抑的苦楚在心底发酵。究竟她是谁,究竟梦中的阿娘是不是夏眉烟,究竟那些零碎的记忆是不是能够验证她的身份。这一切都是未知,可景泰却马上就要大婚了。
苏日辰辞别夜善后,一颗心久久无法平静,可还有许多事要她去做。永王之死彻底激怒了皇后,许多大臣联名开始弹劾寿王的所作所为,就连他常年在京外为娴昭公主寻药,也成了不为朝堂社稷着想的借口。不仅如此,还有许多莫须有的罪名也开始往寿王头上安,那些景泰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在国舅党羽的口下,也成了景泰的过失。
宫廷斗争无非是网罗罪名,等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是帝王也无法堵住悠悠众口,是以苏日辰和景泰这厢所有的人,要做的就是找到证据,用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可纵然你找到证据又能如何,还有新的事情在等着让你背黑锅,所以和护国大将夏至的家族联姻势在必行。
如果说这些让苏日辰烦心的话,那么又一件事情的发生,彻底让苏日辰的心高高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