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死了,自己的身世居然如此离奇,临终前吐出的这个秘密几乎将李旸彻底击溃。他将中古道法的小册子和地图收好,把老头儿和娘的衣冠冢葬在一起。
他跪在坟前,三天三夜没有动弹,日升月落,朝霞雨露,任何东西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脑海里全部都是关于老父的记忆,严厉、慈祥、愤怒……一切的记忆都随着眼前的新冢化作尘土。他的意识很混沌,脑海里回荡着老头儿死前说的话,一片空白。“爹,娘,你们永远都是我的亲生父母,若是有朝一日孩儿注籍长生,一定重聚你们的魂魄,让你们死而复生。”
三天来,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自语,摸着两座冰冷的石碑,额头触碰着,眼泪像止不住的洪水,滴滴滚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轻轻的呜咽回荡在山林中,混杂在虫鸣鸟叫中,显得极为突兀而悠婉。
……
入夜,一个满身污垢的男子走在山林中,偶有野兽看到也远远避开。他的双目无神,好像经历了一场大变故,整个人丢了魂似的,俊俏的脸上充满了悲戚,剑眉也失去了往日了的神采。
“爹,我会把这个秘密放在心里,你用命护了我一辈子,孩儿一定会更好的活下去,直到有足够的力量重聚您和娘的魂魄。”男子紧紧的握住拳头,摸了摸怀里的小册子,好像怀揣着一座大山。“我李旸终有一天会成就阳神,注籍长生。”
李旸走了一夜,他站在真武峰山脚下,遥看天空。头顶云雾缭绕,嵯峨的山峰如天剑耸立,插在大地上。他腾空而起,来到山腰处,手中灵符闪烁,走入了小千世界之中。
赤炎殿依旧无比威严,莽莽大山依旧绵延不绝,一切都未改变,但是他变了,此刻,他不仅是为了赤炎,还为了死去的爹娘。
胡锋在他进入小千世界的时候就知道了,身形一闪,出现在他身前。“把你爹送走了?”
“嗯。”李旸点了点头,一扫之前的阴霾。
男儿当有责任,与生俱来,而他,比同龄人肩负的要多很多。
胡锋给李旸安排了一座山峰用来居住,也是他练功的道场。看着李旸慢慢走远,他的心里不知想这些什么,深深叹了口气。
没有人比胡锋还了解红石村,村里的每个人都是他看着长大,看着死去。自从发现李旸之后,他就开始关注老李一家子。老李太苦了,从外面回来之后就变成了普通人,身体也有暗疾。妻子失踪后,老李一个人把李旸拉扯大,其中的艰辛和痛苦没有人能够体会。
第二天,李旸早早来到了赤炎殿,整个人容光焕发,似乎一夜之间就从痛苦中抽离出来。他把自己两个多月来的事和胡锋讲了一遍,问了很多关于修炼上的问题。
星王鞭和玄冥青灯居然消失了,谁也没有得到,就像没有存在过这个世上一般。胡锋告诉他,两件法宝引起了很多强大生灵的窥视,赤炎殿不得不出面调停,玄青秘境的存在纷纷走出莽莽大山,发生了几场大混战,最终还是让两件法宝跑了。
这两件法宝中古时期曾是仙器,不知怎么藏在小千世界之中,就连典籍都没有记载。即便跌落到了极品灵宝,也是灵性十足,不需经历雷劫就能重新成为仙器,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旸心中遗憾,赤炎一脉在这件事上占了很大的优势,可惜被灵宝遁走了,否则在不久之后又会多出两件仙器。对于一个宗门来说,只要有一件仙器,就会一跃成为大势力,就连五大修真圣地也不敢轻易得罪。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星王鞭和玄冥青灯虽然从仙器层次跌落下来,毕竟还是极品灵宝,威力巨大,金丹秘境的存在都心动无比,何况两件法宝早在中古就渡过了仙器劫,百分百会重新变成仙器的。
小千世界极其广大,两件法宝隐藏起来太简单了,就连胡锋也没有办法,只好作罢。
最令胡锋欣慰的是看到李旸这么快就重新振作,对于这个弟子他非常满意,笑着说道:“五色混元果你好好留着,以后会有大用。至于那只孔雀,也暂时留在玉瓶里,赤玄子长老正在闭关炼化阳神金贴,暂时抽不开身。”
李旸点点头,道:“师傅,您知道银色水珠的来历吗,这个吃货能吞食北极太虚玄铁,金丹秘境的禁锢也能破除。”
胡锋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庚彦子看来早就知道了这件宝物的存在,北极太虚玄铁都舍得拿出来。不过,他是金丹长老,我也不好随便制裁。幸好没出什么事,还将太玄圣德火种彻底激发,你也算因祸得福,他以后应该不敢对你怎么样。至于银色水珠,不是仙器却远远超过极品灵宝,有一股先天的气息。他的状态很奇怪,时强时弱,应该受到过毁灭性的打击。”
李旸道:“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我甚至怀疑过他是一件破损的星光神兵,可是又不太像,他忘记了很多东西。”
胡锋点点头,道:“应该不是传说中的星光神兵,就算是中古,也没几个人能打碎神器。我也查过他的来历,没有一点相关记载,你先把他带在身边,这么弱却带有先天气息的法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李旸点头称是,银色水珠忽然飞了出来,老气横秋道:“老头,老夫刚睡了一会你们就打我主意,我跟你说,你徒弟拿了我的地煞赤铜,你赶紧让他还给我。”
李旸额头冒出三条黑线,对这个家伙真是太无语了,成天惦记着地煞赤铜。胡锋哑然一笑,说道:“地煞赤铜是地龙王送给我徒弟的,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
银色水珠声音变得大了起来,道:“第一口是我先吃的,先到先得。”
先到先得?拉倒吧,没见过这样的无赖,李旸暗自头疼,胡锋那么好的涵养都被逗乐了。
“待会给你拿一点材料。”
银色水珠道:“这还差不多,我跟你说,地煞赤铜是我的,你徒弟别想独吞。”
李旸气结,把银色水珠抓住,无奈笑道:“师傅,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这件法宝成天就耍无赖。”
胡锋道:“没事,到时候等赤玄子出关,让他看看这件法宝到底是什么东西,要是个歪瓜就扔进炉鼎里炼一炼,什么材料都不浪费。”
李旸掌心被震开,银色水珠大叫。“老头,你太不道德了,你居然想把我养肥了再杀。”
李旸也被逗乐了,赤玄子炼器举世无双,正好是银色水珠的克星。“赤玄子长老是金丹秘境,神通广大,你就物尽其用,说不得会成就一件仙器。”
银色水珠一溜烟跑地没影了,两人耳边传来他的大骂。“一老一少,全都是狠毒心肠,那些劳什子仙器怎么和老夫相比,一堆破铜烂铁,太天真了。”
胡锋看着银色水珠消失的方向,笑道:“这件法宝倒也是个奇葩,比大多数极品灵宝的元灵还机智。”
李旸按了按额头,道:“师傅,你快别这么看得起他,他说我是圣人转世,又听说炼器殿有神铁,死皮赖脸的硬要跟回来,我以后到哪里去找那么多神铁给他吃。”
胡锋一愣,这个弟子似乎被奇葩法宝给弄得焦头烂额啊。“我曾经也怀疑你是圣人转世,可是你的体内没有转世烙印,又是太玄圣德火种,在上古和中古,你就是天生的圣人,他这么认为也没有错。至于以后,你不用担心,我想他现在处于一个虚弱期,再蜕变一次就不会这么执着于神铁了。”
李旸也知道这个道理,法宝蜕变出元灵之后,基本上就已经定型,只能由自家主人祭炼,发生本质的蜕变,银色水珠现在这种情况,其实这已经是法宝的一种自我修炼了,这种现象已经脱离了他们对法宝的认知。或许,也只有传说中独立于大千世界之外,相当于仙人的神器有这种可能。
不过,谁也没有见识过神器,自然也就无从查证了。
被银色水珠这么一搅和,李旸差点忘了正事,东庭平原的事太诡异了,他说道:“师傅,东庭平原突然出现的那座大山您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