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第二日一大早玉叶就起来了,用了些糕点就带人往萧太后的秀沅殿赶,杨嬷嬷边走陪她聊着天:“昨个儿见到皇后,老奴真是羡慕,也只有那样的府里才能养育出这般性情的娘娘,想必李太师是费了不少心力的…..”
玉叶站住,细想了想又对杨嬷嬷笑道:“嬷嬷说的极是,咱们还是回去吧。”杨嬷嬷从善如流地回道:“殿下是女儿家,请安自不必和那些娘娘们一起。”两人相视笑了笑,转身又回去了。
玉叶本是怕李菲然今日请安会受朱元秀那些后妃们的排挤,想去给她做个帮手。杨嬷嬷人老成精,知她行为有妥,暗地里提醒她:李府既然让李菲然这么个性情进宫,肯定有他们自己的安排,玉叶不如看看再做打算,且玉叶是小姑子就算是去了也没有立场去管哥、嫂们的家事。
果不其然,等玉叶用过早膳去打听消息的紫苏来回了话,说了那边的情形:朱元秀携同李菲然给萧太后请了安,那些早就到的妃子们给皇后见了礼后,就开始对她言语间百般挑剔、千般讽刺。皇后心性纯良不做它想,只按字面意思做出回应,到弄的那些人把自己憋闷起来,就好比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力无处使。萧太后对李皇后却很是喜爱,说她有自己当年的风范:性情爽朗、大度纯良。
玉叶听完好整无暇地整理了妆容,好心情地带人去给萧太后请了安。萧太后的心情看着也好,留她说了会话,不过是些她嫁妆上的事:“你的嫁妆,你父皇在世时都给你准备好了。咱们皇家就你这么一个公主,自是稀罕的,你皇兄也是疼你又给你加了不少。另外,梁皇后和莫贵妃留给你的那些首饰、字画、古董、田地、房产就不上册子了给你当私房钱用。”萧皇后对陈嬷嬷点了点头,陈嬷嬷退下不一会儿就带人抬了个雕花红木箱子过来,梁皇让让她打开,里面是一个个折子样的大红洒金花笺,摞了六堆。萧太后随手拿起一个递给玉叶道:“你看看吧,这些都是明细单子。若是还想再要什么,给我提就是,但凡我能弄到的都会给你。”
玉叶翻开,看着上面那一条条的:金丝八宝簪珠髻一对、朝阳五凤挂珠钗一对、赤金盘螭巊珞圈二个,豆绿宫涤双鱼比目玫瑰配四对,缕金百蝶穿花金步摇两个,五彩刻丝环一对,翡翠蝴蝶花簪四对…….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恐怕就是她每天换一个样的戴都戴不过来。
玉叶惊愕地道:“这,这,这也太多了吧……”
萧太后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从你进宫至今,除了六局按定制给你的份例,我从未听说过你有另外的要求。平日里你打扮素简,出行只带两人,用膳也只是四菜一汤,从没摆过大长公主的驾子。在芳菲阁你安分守己,不喊不闹,从不给我添麻烦,反而在我生病时对我是照顾有加,这些我心里都有数。我这一生没有儿女,元秀就不说了,就是你我也是真心当女儿疼爱,从你出生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在外边吃了那么多的苦,就是怎么给你陪嫁都不为过。你也莫要把这些嫁妆当回事,这几十年来国库丰盈,又没有公主出过嫁,给你的也不过是一小部分,实不算多。”
玉叶让她说的眼里见了泪,萧太后把她搂在怀里拍了拍,又扶正她用帕子给她摁了摁了眼角,打趣道:“不要白不要,你还想都偏宜了朱元秀不成?好孩子,咱可不兴做那傻子的行径。你拿了这些嫁妆,在萧家那可是拔根毫毛都比她们粗,那多有气势啊。再说,我这也是私心,你用不完的以后不还是我萧家子孙的。你可得跟我学学,往长远了打算。”
萧太后这玩笑开的不伦不类,前言不搭后语的,听的让人真是别扭。想她那么个清冷的人,能说出这番话来着实不易。
认真地给萧太后磕了一个头,玉叶感动地道:“我在这世上只有皇兄和母后这两个亲人,能得你们这般疼爱也算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玉叶自当谨记在心,日后….日后……”话未说完,人已经泣不成声了。
萧太后扶起她,安慰了她一会儿才让她止了哭。两人又说了会体已的话,玉叶才告了退。
出了秀沅殿,玉叶心里五味杂陈。她的嫁妆都是先皇、朱元秀为她准备的,剩下的就是梁皇后和莫贵妃的那一份,萧太后是自始至终没提过给她什么,却以这么一副母慈的面孔来讨了个好,还要让玉叶对她感恩戴德。固然萧太后对她是有几分真心的,能给萧家带来莫大的利益才是她真正的目的,恐怕以后她在萧家有个什么事情,萧太后也只会站在萧家那一头了。
其实玉叶对嫁妆并不热衷,这古代有钱到了一定的地步反而没什么感觉了。若她是男子还能收买人心、造造反之类的,偏又是个女子,她又不能周游世界,也不能随便上街,只能在府里困着。衣物、首饰之类的用都用不完,钱还有什么用呢?钱对她来说不过就只是一个概念。那些衣物再多,她又不出门也懒得天天换新的,首饰再多却是真材实料,又沉又重实在是不敢往身上戴,只能放着看,也没什么意思。至于那些良田、房产、铺子更是和她没什么关系,不过是找个人打理,好了、坏了的也没她什么事,到头来还真的有可能都是萧家子孙的。
正想着呢,朱元秀身边一个叫高德的带着两个小太监走了过来,满脸堆笑地对玉叶打躬道:“给殿下见安。圣上有请。”
这个高德,玉叶不止一次地看到他随侍朱元秀了,保不齐杨忠走了以后,就是他接手那个位子,便对他点了点头:“高公公请前边带路吧。”
高德知道这位大长公主一向不大言语,对宫人虽是随和却轻易不肯和人说话,大多也只是点个头,今儿对他开了口,不由地有些受宠若惊。恭谨地把玉叶引到御花园的暖房,还没开口告退,玉叶已对他笑道:“高公公辛苦了。”高德顿时觉得这比得了赏赐还激动:“殿下”折煞老奴了!
玉叶看了眼杨嬷嬷,示意给高德赏赐,自已跟着朱元秀的宫女进了暖房。虽是冬天了,暖房里却是生机盎然,处处都是鸟语花香。
朱元秀身边有一个男子正躬身答话,玉叶想回避却被朱元秀叫住,那男子也回头看到了他,正是她的未婚夫萧怀远。